玉蘭花開（十）

多年以來，我像一條昏暗的河流

不知該向哪裏流去。身邊的風景在季節裏沉睡

日子滑了一跤，便不再爬起

生命滑向生活的邊緣。半年前的某一天 

我讀到一首情詩，喚起記憶，便風雨兼程  

奔撲前世的一個約會

 

如光禿的樹枝思念花朵

如風鈴顧盼風，我在細雨空寂的街口等你

在微霧清涼的河邊等你。在山回路轉處 

終於看到了你。你是生活這個偉大魔術師

手中變出的少女。你騎著小鹿

跑到我身邊。像情人喜歡玫瑰

我的熱情擾亂你的呼吸 

 

你不是來自希臘，卻像雅典一樣典雅

細軟腰身和豐盈體態完美結合

仿佛曲線因你才有意義。你堅守著最初的本色 

綠得如樹葉，藍得如海洋 

你在收割後的麥地裏奔跑

絲巾顫動，頭上濃密的烏雲飄散

在我麵前呈現靈魂的芬芳

我感覺到有聖水在你靈魂花瓣裏流淌

 

如一隻花蜜鳥在古典的花香裏翻飛

讓你的香氣把我掩埋。不能忘記當雷達

探測不到你的位置，我便失去自己的坐標

不能忘記你無語時低首，倚著欄杆默默出神

瑪瑙濾過的視線，晶瑩剔透

從生命深處向我注視。所有美麗的東西

都在你眼裏。我沐浴著你的微笑

我看到愛意，藏在你的發鬢睫毛

看到你把情感釀成紅暈，燃成天邊的彩雲

 

你是蓮，我立在白牆青瓦旁

在影影綽綽的燈火裏，每晚為你守望 

你是陽光，我的樹枝向你伸展

花朵向你開放，我也渴望藤蔓的糾纏

從少年時代開始，我就想用蘭花

鬱金香和海棠編一個花籃，掛在樹上

 

當冬天瘦得如一條柳絲，我虛構一種方式

接近你。我們手拉手穿過碎石小巷

一起去錢塘江看潮，再走上泥濘的小徑 

去觀賞玉蘭花，去踏青

 

每次在夢中來到你床頭，便給你念一首

唐詩宋詞，想用古詩和我填滿你的虛空

想在你掌心蓋上我的心印

作定情禮物，又怕驚動你的夢

隻好在你臉上采一朵玫瑰。輕輕觸摸過

你溫暖的手，至今還感到幸福

 

石頭裏流出水，我在水中喊你的名字

你的聲音在我詩中歌唱歎息

每次感到風起的地方，有你的呼吸

每當感覺有人躡手躡腳

從身邊走過，那就是你

 

像小鳥梳理羽毛，我梳理頭緒

把往事埋入地下。我們如高山流水有個默契

愛如影隨形。以後沒有你的日子

都是多餘的日子。我多想以你為船

以夢為帆，駛向人生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