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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80年代末期以降,中國大陸文壇最引人注目的是先鋒派小說異軍突起。經過多年篷勃發展,新小說的創作已經碩果累累,出現了一批頗有建樹的作家,馬原,殘雪,蘇童,莫言,孫甘露,餘華,格非,北村等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這些作家拚棄了小說創作的陳舊規範,衝破傳統寫實的樊籠,不再受人物刻劃,情結鋪展等手法所製約,而注重於藝術技巧的創新。
在作為華文文學支流的澳洲文壇,雖然文學實驗顯得寂寞,但令人欣慰的是也有幾位作者在默默耕耘,作出一些嚐試。千波的<<大鳥籠>>便是其中突出的範例。這篇小說描繪了一個支離破碎,荒誕不經,似真似幻的世界。敘述者我生活在地下室“大鳥籠”裏,他逃到“大鳥籠”外,但這外麵的世界,其實隻是個更大的鳥籠。無處逃遁,正是世紀末生存者所處的尷尬境地。後來他突然騰空而起,繼續逃亡,但到哪裏才能尋到一片淨土?
引以為憾的是,此後不再有機會拜讀千波類似的作品。
梅林的短篇小稅《秋天的迷情》(以下簡稱《秋》),更是衝破原有小說的界定,把我們帶到特製的時光隧道,我們可以在裏麵自由往返。
小說的開頭,主人公鍾童坐在圖書館裏,“寫著多年後他的生命和他的國家將要發生的一些事情。”接著我們發現,鍾童在幾年後才能讀懂自己所寫的那些文字和符號的完整意義。這種敘事手法可能脫胎於南美魔幻現實主義大師馬爾奎斯的《百年孤獨》:布恩迪亞家族第六代長孫奧瑞裏亞諾臨死前在吉卜賽人梅雨魁德斯的實驗室中,翻閱他一百年前用梵文撰寫的手搞,原來借助字典還不明白的地方,現在卻能一目了然了。梅雨魁德斯早就預見了這個家族的興衰史,且用梵文清清楚楚地寫在稿子上。
和許多中園先鋒派作家一樣,梅林也頗受馬爾魁斯的影響。《秋》文中幾處使用“多年後”便是又一例證。鍾童象個先知先覺,能把自己的未來寫下來,卻連自己也不知所雲,真是匪夷所思。我們可以推測梅爾魁德斯所寫的預言,他自己能看懂,所以閱讀《秋》文,無疑對讀者構成更嚴峻的挑戰。再三研讀之後,我們甚至會對整個敘述文本產生懷疑,而油然升起現實不真實的感覺。在《秋》文裏現實和虛構的世界混淆不清,似乎作者為我們編造了一座迷宮,他和讀者一樣在迷宮裏迷失,分不清東西南北,真實虛幻,正如我們在商業社會的迷宮裏被弄得暈頭轉向一樣。
縱觀梅林的敘事,我們找不到時間的先後順序。鍾童再次見到初戀情人時,也就是在“他感到他世界裏的時間,開始出現了裂縫”時,到底在什麽時候?在認識琴之前或之後?《秋》文裏的時間和事件極不連貫,而且不斷錯位,作者不再受時間的梗阻,隨心所欲遊走於時間內外,讓想象的野馬在廣闊的時間疆域裏自由馳騁。小說中找不到被囚禁在時空裏的故事情節,沒有清晰可辨的人物,貫穿全篇的隻是零星破碎的記憶,和過去未來混雜在一起的撲朔迷離的畫麵.敘述的斷裂,紛亂的情節,錯綜複雜詭異多變的時空交錯,很容易讓我們重建起時間隻是虛幻縹渺這種理念。
梅林和某些先鋒作家的另一共通之處是所采用的敘述語言。作者用複雜的句式,以詩文的筆觸,娓娓道來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文字瑰麗典雅。在“每人身後都拖著一大段風流韻事”的年代,他把隸屬於主人公我的韻事描寫得委婉淒迷。我們從糾纏不清的情欲中,看到的是風流香豔的浪漫奇觀。梅林不斷在語言的長河裏尋找新的浪花,例如陽光發出幽藍的反光;“秋天的風景出現了裂紋。裂縫從人們看得見的事物存在以及人們口中發出的詞語中突然地呈現出來。”, “靜得鍾童能夠聽見陽光在室裏爬動的聲音,以及秋天遠行的足履。”有時我們甚至覺得在梅林的陳述中,敘事本身已經消失,而我們被引到語言的內部,看到隻有語言還在放射出奇異的光彩。我們相信梅林和語言本身也有過一段“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