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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車上——

(2010-12-09 23:32:55) 下一個

今天是我一生中重要的轉折點,30歲生日,要用行動來表示慶賀。在澳洲這樣一個自由的國度,假如不充分利用自由便對不起上天。這種事雖然以前也經常進入耳朵,其中妙處奇處,不能言傳,隻能去感受。但要親身去體驗,去摸一下毒蛇的尾巴,又心有餘悸,為了今天的決定,我的眼皮兩天兩夜沒有好好親熱。那到底會是怎樣的感覺呢?恐怕在幾萬名來澳的中國留學生中,隻有我一個人敢跌進這一禁區吧?

我對周圍的人物事早巳看膩了,我集現代人的通病於一身。當我還生活在一個半封建半社會主義社會裏,便有在發達資本主義社會裏生活的人所具有的失落感消沉感壓抑感無聊感虛無感。我簡直就是天生地養的厭世者。在大二時我便想退學,退出生活,因為看不見在生活中奮爭的必要。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生命就那麽回事,成功也罷,失敗也罷,富有也罷,貧窮也罷,就那麽回事。

朋友們都說我不但有藝術家的氣質,還有思想家的深刻,其實我也就看過幾本叔本華、克爾凱戈爾、尼采、薩特、加繆等人的書。他們說我文理兼通,太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在中學時代,當別人在為一道普通的數理難題為難時,我早已做完,而讓想象的野狗在荒野裏亂跑,後來跑到一個墳地,和無頭鬼們對話,再後來不知自己生在何年何夕,從何處來到何處去。那條野狗曾幾次出入地獄。人們對地獄的反應是害怕,恐懼,避之唯恐不及。對恐懼我更多的是向往,我喜歡在地獄裏和魔鬼們一起跳DISCO,最大的恐懼最大的刺激會給我帶來最大的滿足。

大學畢業後(由於曆史對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沒有退學),曾花了一年時間對人進行解剖研究,從具體的人研究到抽象的人,又從抽象的人研究到具體的人。最終的結論是:人既不是具體的也不是抽象的,人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我把這一論點整理成一篇文章,在文章後麵添了如下注腳:世界是無法改變的,除非能改變人的心。人心是可改變的嗎?我發現人心都是石頭做的,隻有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武裝頭腦才能改變人心。文章發表後引起極大爭論,有人用正統的唯物辯證法的觀點對我妄加攻擊。但該文章還是評上那年度的優等獎,他們給我發了200元獎金,外加一個水壺兩條內褲。那水壺半路上不小心摔破了,兩條內褲跟隨我到澳洲留學,有條今天還穿在身上,跟澳洲產的相比,國內的內褲不但便宜, 而且耐穿,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火車來了。今天坐火車的人還不少。“Excuse me.”這位同胞充分利用時間在車上睡覺,看來加班打工身體的部件已經疲勞。人們各懷鬼胎,貌合神離,卻要擠得這麽緊。剛才碰了一下一個老頭的身子,他還咧嘴笑笑,肯定是裝出來的,並露出滿口黃牙。人們喜形於色,看似開心,其實是在自欺欺人。我們都是些凡夫俗子。看看身邊的女人,個個喜歡粉妝濃抹,喬裝打扮,用偽裝把見不得人的東西掩飾起來,看起來分外妖嬈,其實是欺騙,我曾經因此多次上當受騙。每個人都戴上假麵,每個人都在為一個慌言而活著,諸如金繞、名利、地位、身份、美貌、愛情、宗教,到後來自己也成了謊言。人本質上是虛偽的、傻瓜的、膽小的、貪婪的、醜陋的,猥瑣的、刻薄的,卻總是裝著真誠、聰明、勇敢、仁慈、善良的樣子。在正常的外表下,甚至隱藏著邪念和罪惡。我們已失去惻隱之心和憐憫之情。在這世上,我們可憐、可悲又可笑。我們每天都在夢遊,眼睛無神迷離,無精打采,拖著疲憊的腳步,在生活裏走來走去。現在男人們都在為所謂的事業、金錢和名利而奮鬥,除此之外就是去舔女人臉上的白粉,那雙手的觸覺隻有摸到女人的身體時才會敏感。我們說適者生存,優勝劣汰。我們和動物一樣,為了吃到一頓飯而不成為別人的食物而抗爭著。區別於動物之處在於,人吃人時還露出笑臉,連牙齒都在笑。我們在賭—場沒有規則的注,在玩一場沒有規則的遊戲。由於曆史的沉積產生了慣性作用,人們無法自拔。

在這世上,我們已無法區分好壞善惡。人類先天不足,和其它動物相比,我們嗅覺遲鈍,聽覺不靈,觸覺麻木。我們生活在發臭的世界裏,卻不覺得臭。即使嗅出臭味,我們在臭味裏聞久了,習慣已成自然。在除臭劑發明之前,鬼佬在自己的臭味中不是也活得好好的?當然我們更嗅不出新鮮事物。我們的嗅覺不靈,我們的耳朵更不好使,被噪音麻痹了,從來就聽不見來自事物內部的聲音。更重要的是我們後天失調。生活在現在這樣一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一個身體健全的人也會被折磨成靈魂不正常的人。

我自以為與眾不同,喜歡用斜眼看世界,以為這樣看到的世界才更真實。我總是喜歡另類思維,逆向思維或側麵思維,總愛提出和別人不同的見解。別人覺得好喝的,我都沒有胃口。那些所謂正常的人都以為我不正常,我則以為那些自以為正常的人都不正常。我覺得自己不同凡響,常以此聊以自慰。但事實上我比別人更糟,我比別人更清楚虛偽和抗爭的無用,而仍在虛偽和抗爭著,簡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簡直就象個執法犯法的人。我想追求真正的自我卻在不斷散失自我,我學會了想哭的時候擠出笑臉,看破了生活還得生活下去,如石頭一樣生活下去。我鄙視自己的虛假,又為能鄙視自己,比別人看得更深一層而沾沾自喜,這種無聊的喜悅發自我的內心深處。自以為把真麵目藏在麵孔後麵,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麵孔。我就是這樣淺薄、虛偽,經常自尋煩惱。我隻好哀己不幸,怒己不爭。好在我並不刻薄、猥瑣、貪婪,也不邪惡。

經不起生活的考驗,我向殘酷的現實投降了,或者說我被生活吃掉了,現實生活真的讓我窒息。來澳後,從清潔工幹到某公司的經理,一路走來,在留學生中成了所謂的成功人士,但我充滿自信的言語裏充滿了空虛,表麵的成功不能掩飾內心的失敗。在生活中慢慢被潛移默化,我和大多數人一樣,隻是為別人活著,為所有愛我恨我及那些毫不相關的人,為了所謂的自尊和虛榮。似乎隻有通過別人的眼睛才能看到自己的價值,我們生活在一個多麽荒唐可笑的世界裏,隻有用荒唐可笑的行為來回擊,隻有用這類東西來回擊。聽說在澳洲90%的年輕人都嚐過。

啊.好香,這個少婦真漂亮,象個東西混血兒。她的頭發長得很慌亂,呈現一種慌亂美。抱著的嬰孩看來不足三個月。不知她塗的是什麽香水,說不定是她身上的自然味道呢。前幾天剛看完 <<玉蒲團>> ,香雲體內便能發出奇異的香味。很多雌性動物靠發體味來吸引異性,這是生存競爭的需要。這嬰孩怎麽突然哭了? 哭得這麽傷心。母親匆匆把奶瓶頭塞進他嘴裏。

我不記得自己是否哭過,母親說我出世時隻輕哼一聲,一點也不悲哀。每個嬰孩都舍不得離開母體那溫暖的巢,來到這充滿奸詐愚弄貪婪不安痛苦的世上,但每個人都無法主宰自己,不論你情願與否,你被丟到了人間,去承受嚴寒酷暑,別人的白眼和訓練。你唯一的抗議便是哭嚷,但你沒有選擇。從小你便如一隻狗被告知可以做什麽, 怎樣做,甚至包括你的言談舉止,噴嚏放屁。但我出生時隻輕哼一聲,對於是否來到世上無所謂。不論在子宮裏或子宮外,我同樣感到冷漠。隨便怎麽樣,這是我在子宮裏學會的第一句話。似乎出世前我便是一個思想家,眼睛還沒睜開就已看清這個世界似是而非的本來麵目。出世後,我一點也不安分守己,而是我行我素。我小時因淘氣而時常挨打挨駡,但並不哭鬧,權當作是對精神和肉體的磨煉。從一開始我便向這個世界宣戰,並不因孤獨無助而作任何妥協。我的嗜好便是讓那些善良而愚蠢的人們生氣,幹別人不幹的事,那被禁止的誘惑總是在我眼前閃著罪惡的魔光。從一開始我便是一個墮落的人,不可救藥。好象我不是吃奶水而是吃毒藥長大的,從裏爛到外,從頭爛到腳,今天的行動又是—個例證。

你不難發現我的想法前後矛盾,這不是我的過錯。隻要你去留心一下自己的想法,你一定會發現沒有矛盾便沒有你。我不太欣賞唯物辯證法,說什麽萬物都是有聯係的,你說一個中國女人喜歡白種男人的胸毛和小張愛看電視連續劇有什麽聯係? 但辯證法也有可取之處,如沒有矛盾便沒有世界,這放在澳洲也一樣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我自己便是一個矛盾體,經常我的左腳要往前走,右腳要往後退,我的腦子裏一天到晚都是亂七八糟的,我希望那一團混亂的思緒能把我絞死,反正我的理性良心早已散失殆盡,我早已病入膏肓。

我的朋友小張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對生活沒有任何自己的見解,根據別人為他設計好的生活而生活,走在人群中跟其他人的麵孔一樣模糊不清,但有時我很教羨慕他。我羨慕那些在內心裏根本瞧不起的人,你會覺得奇怪,這沒關係,我一點也不介意別人是怎樣想的,就這麽回事。

也許你覺得我有點玩世不恭。其實我從來不想玩世,隻是用了玩世的語氣,可能由於心裏過分認真嚴肅,對生活過分認真嚴肅而得出生活不必認真嚴肅的結論,這是痛苦而難堪的,而且荒誕。但生活中痛苦難堪荒誕的事實在太多了,例如和別人說話時你的表情有時會莫明其妙地不自然起來;例如一個嬰孩不懂得生活是什麽而開始了生活。生活確實給我開過許多不小的玩笑,但話說回來,生活既然可以對我開玩笑,為什麽我不能對生活開玩笑? 現在我就玩世又怎樣?有人因憤世嫉俗無可奈何而玩世,我則因被世界玩了而玩世。但說實在的,我的玩世並不怎麽認真。

那香氣漂遠了。剛生過孩子的女人身材還如此苗條,真會保養自己。混血兒就是漂亮。那次偶遇,是我傷痕累累的夢怎麽也做不到的,真是從天上掉下了餡餅。一位冰清玉潔,極富神韻的混血兒主動投懷送抱。那是去年新年除夕,又一個被上帝遺棄的夜晚,新的一年在陣痛中即將出世,死亡和我們之間又縮短了一年的距離。我不知如何處理掉無聊多餘的時間。

我提到多餘的時間,老實說,我一點也不了解時間,我不知道到底時間是太多還是太少,或是剛剛好。你說時間到底是什麽東西?記得我在小學時對時間沒有任何疑問,到了中學便有些糊塗了,到了大學越來越不懂,時間是相對的,又是絕對的,會變長又會縮短,還會彎曲,也可以用心靈去度量時間,時間可以變空間,空間也可以變時間,時間空間亂搞在—起,糾纏不清,關係暖昧。把一件本來很簡單明了的事弄得那麽複雜,人真會作弄自己。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是人的一種獨特能力。很可笑。時間很可笑,很虛無,沒有時間難到我們不能生活?後來我就用英文四個字母的單詞罵時間。有一次罵完之後,忽然覺得時間長高一毫米,空間縮短一秒鍾。

那天我在一個車站等車,聽說到Circular Quay去可以隨便吻洋妞。突然一部嶄新的寶馬停在我麵前,一個漂亮的女人側過身拉下車窗。“Do you want to have a lift?” 她的話挾著一股酒氣向我飄來,我一見到那女人便愛上她,想和她一起毀滅。我毫不猶豫便上了車,她開起車來簡直像隻瘋母狗。車停在一個紅綠燈時,她還用手碰了一下我的私處,問了聲管不管用。

進了她的家門,她說隨便坐,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我在沙發上坐下來。她問我要喝什麽,我說隨便。她倒了兩杯紅酒,端過來,坐到我腿上,嘴裏問道可以嗎,我說我怎麽可能拒絕,你這麽漂亮,這麽性感,還這麽hot。幾口酒下肚後,她把嘴裏含的酒喂到我口裏,我們便開始親吻。她吻時聲音特響,不但咬我的嘴唇,還咬我的舌頭,不時發出哼聲,那簡直是一種藝術享受。

作為混血兒她身上集中了東西方人的優點,既有修長的身材,優美的線條,突出的輪廓,又有細膩光潔的皮膚。她真的是一個美人兒。

那是我有生以來最銷魂的一晚,那是一首充滿溫情和罪惡的抒情詩。那一次真的讓我大開眼界,真不敢相信天下有如此嫵媚溫柔下賤不要臉的女人,一個荷爾蒙過剩的女人,那是赤裸的需要,簡直象個妖精。

完事之後她躺在床上,叫我給她畫素描。我畫完時她已經睡著了。那是我畫得最快的一次,自己也很滿意,覺得還真有點藝術價值。我把剩下的紅酒喝完,趴在她身上昏昏睡去。

一條蛇從一個剛剛開放的躁動不安的社會爬來,穿過被外族蹂躪的近代史,和被自己蹂躪的當代史,為了蛇親蛇友們遙遠的夢想和故土的期望,為了追求自我價值以及個體生命獨特的體驗,它爬過荒草叢生的大地,遊入大海,遊了一年,才抵達一個孤島,來到一片神奇的土地。一位美妙的混血少女手拿鮮花,如蛇一樣扭動腰肢,款款向它走來。它爬上她的大腿。四周一片模糊,背景不斷退去。我從背景的邊緣出現,在黑暗中狂奔,不停跑動,我在她身上不停跑動,跑了很久,跑入她體內,越跑越深,越跑越遠。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突然感到惡心,嘔吐出一團一團白色粘稠的液體。吐完之後,覺得舒服多了。但緊接著又有東西從喉嚨往上爬,爬到嘴裏。我張開嘴巴,一條蛇掉下來。我嚇得大喊大叫,但嘴幹舌燥,發不出聲音。我驚醒了,睜開眼睛,看到她散亂的頭發遮住臉,正坐到我身上。驚魂未定,我又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體內流竄。帶著恐怖的回憶我和她又欲仙欲死了一次。那天我才發覺第二次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她第四次把我弄醒時,說的士在外麵等著了。我爬起來,頭有些痛,覺得自己還在夢中。出門時我們擁抱,吻別,她說謝謝我給她畫的素描,她說我很有藝術天賦,她相信我會成功,並謝謝我給她帶來一個美妙的夜晚,然後問我身上有沒有帶錢,還真有點依依不舍的樣子。

一夜露水夫妻,在記憶裏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跡。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對其他女人再也提不起興趣,她的魔笛一直在我耳邊吹響,她的音容抓住我的想象。我曾多次驅車尋找她的住處,卻找不到任何蹤影,我那天離開時天還黑著,又喝了不少酒,沒有多少印象。生活中又添了一個不圓滿的失望。我有時覺得那隻是我的一個夢,我把夢和現實混淆了。

 “How are you,mate?”一個滿臉通紅的醉漢,口氣帶著酸味。

 “Good day, mate。 It’s a gorgeous day。”

但願常醉不願醒。可惜我從來沒戀上煙酒,相反—抽—喝便頭疼,失去人生兩大樂趣。據說這種東西對每人都能產生作用。我總是不安於現狀,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但又不是真正勇於冒險的人,我不敢做蹦極跳,不敢從飛機上背著降落傘往下跳,不敢駕著滑翔機滑翔,不敢開直升機,不敢順著激流險灘飄船,不敢爬珠穆朗瑪峰,不敢去南極探險,不敢飛到太空去,我隻會向內心深處探索,越走越深,這是我唯—的出路,一條通往地獄的出路。發現越多越感到生活的虛無,越找不到生活的意義。我身上的每個毛孔都滲透著無奈,我怎麽也抓不住那往深淵裏滑下去的生命。我總是看到生活的反麵,事物的背麵。當別人高興時,我看到了悲哀,在別人艱苦創業時,我看到創業的徒勞,甚至在出世前我便看到了死亡,看到自己怎樣一步步向死亡逼近。那可怕的遠見是我痛苦的主要原因。出世後我便唱起生命的葬歌。我把幾千年來塑起的神像一個個砸爛,比瘋子尼采還瘋狂,還可怕,隻是為了破壞而破壞,沒有去創造超人,或新的傳說和信仰。

我思想上的這些傷痕說明我是深刻的,深刻的人所擁有的痛苦是深刻的,抽象的。太多的幻想易得精神分裂症,但我決不會為了廉價的幸福而停止思考,這幾日我孤寒的身體常在淒涼的夜晚麵向大海相對無言,對這喧鬧的世界我以超然的姿態冷眼旁觀。偶爾我也會忘乎所以,但在最歡樂沉醉的時侯,一個陰影會向我走來,我的情緒因此驟然下降。現在這世上已沒有我想幹的事情,包括和那個混血兒的性愛。我所幹的任何事情都不是非幹不可的。這件事也不例外,我隻是出於沒事可幹而隨便做做而巳。我視金錢名利為糞土,但和古人不同,古人這樣做多少是為了顯得清高,我視清高山也如糞土。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情能被證明是真的,包括人本身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我已無所謂,好也罷壞也罷同性戀也罷人畜雜交也罷,我無所謂。

“The bloody f*cking train, move, bastard.” 那醉鬼的聲音。

火車停在半路上了。離約定的時間隻有1 0分鍾。即使晚點到達也不要緊,相信馬克會在車站等我。馬克是我的朋友,他用這東西已經有兩年了。他拿自己做實驗,認真地觀察自己,他要看看自己的大腦到底有多少潛力,他想打開感覺的另一扇門,他想知道感知的極限。他記錄下用量,自己的感覺等等。他一直反對我嚐試,他說他不能把我拉下水,我說是我自己想下水。他說除非你有頑強的意誌力,要不然不要碰它。我說一個人做實驗不如兩個人做,這樣數據更有效,而且沒有你我也不是弄不到。他終於被我說服了,叫我今天不要開車,坐火車去。他說第一次用時要小心,他會在旁邊看著我。這種東西沒有白粉那麽貴,一粒才十來元澳幣,而且不容易上癮,大部分年輕人都吃,特別在周末到酒吧俱樂部玩或在家裏開派對時,一個晚上五六粒也就夠了,隻有從血液裏進去的才會上癮。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講了實話。

一個僵硬的世界,一個僵硬的思維方式,隻有借助這一東西才能變得活潑多姿起來。也許這是世上唯一能刺激我的東西了。我要重新感受生活,感受生活的廣度和深度。以後怎麽辦? 以後……我又想得太遠,永遠擺脫不了可怕的遠見,永遠擺脫不了魔鬼的曆史,我總是生活在過雲和未來的陰影裏。 應該忘記過去,如忘記祖先的尾巴一樣,我隻是生活在現在,將來的每時每刻隻是另一個現在。現在我巳沒有選擇,如一個過河的小卒,沒有退路。馬克說過這東西起作用後,死的變活的,醜的變美的,現實的變虛幻的,腐朽的變神奇的,如此等等,你進入了人間仙境。

是否我將落入一個美麗的圈套?不過我已無所謂。 

“Move, the bloody stupid f*cking train。”在醉漢的f*cking聲中,火車又徐徐開動了。

 

(6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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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水波藍影 回複 悄悄話 你咋有這麽多話說呢?把人性的醜都讓你給說了。
塵凡無憂 回複 悄悄話 這篇看得人好絕望啊......
還是寫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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