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的風景 (組詩)

黑夜  

我看你，看成地獄裏

一個舞蹈的少女

一朵黑色玫瑰，在荒野開放

帶刺的鞭子在風中吻遍我的軀體

生命中的一道深痕

是想象中神聖的墓穴

於是在白天，身不由己地往山穀

把太陽推下去

推

下

去

黑色的幽默

在暗流裏升起，升起

 

笑

風，笑著在黑夜裏流浪

又在笑聲裏迷失。夜鳥笑著

帶著利劍。每一笑聲

在天空劃出一道黑色閃電

然後扭曲著，鑽入古樹

帶淚的黑色瞳孔

我也笑著，一隻死鳥

從笑聲裏飛出，也哈哈大笑

 

聲音

灰塵擁著腥臭，陰沉沉

從四麵八方圍來

沙啞的聲音，冷冰冰，飄浮著

在黑暗裏，在荒塚旁

死是容易的，活著卻艱難

這是誰的聲音

是挖墓者的聲音，抑或發自內心

猶疑之間，剛找回的靈魂

又逃離了肉體，邊逃邊唱 

你又被吃掉，被時間吃掉

被自己吃掉

 

風景

你把家裏的風景剪了，我用了

十天十夜也沒能重新拚合起來

那風景。你剪了

你從墓地走來，手拿一把剪刀

無聲地說，昨天又被狗偷吃了

邊說邊剪。這幾天 

我甚至做不出屬於自己的夢

你說，我的夢也被狗偷吃了

邊吃邊剪。就這樣

在夢裏，你把我當作風景

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