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感懷 (組詩)

----太陽和月亮在同一條線上親吻，世界變得黯淡無光

 

一  長城  

 

一座蜿蜒悲壯的故事，由一塊塊

甲骨磚堆成，一串孟薑女的哭訴

爬行在起伏的山巒，一代帝王的功業

建立在血肉之軀上，一個藍色的幽靈

漫遊在古老的大地

而今，作為風景模糊多少人的記憶

作為國粹，支撐著阿Q的精神

迷醉眾多的浮生  

 

站在迤邐的八達嶺，眺望旭日或晚雲

腳下是遍地的荒塚

空氣裏飄浮著一股股血腥

冤魂流淌著一聲聲悲泣

 

 二  紅豆  

 

智慧的月光，照耀荒山

顯得無能為力。一個幹癟的老者在喘息

手握誇父留下的拐杖

站在光禿禿的山頂，樹葉沒有落下

土地仍依舊貧瘠  

 

女媧造人時手握神鞭

驚嚇得泥土捏成的後代

比羔羊還溫順，屈服於神鞭的淫威

（其實那隻是藤柳〕有人敢偷吃仙丹

但不敢麵對神權而逃到寒宮

燧人氏引火留下的火種

焚燒了多少書籍，烤焦多少的肉體和靈魂

龍的傳人有愚公移山和精衛填海的精神

可曾想過去改進工具  

 

修整了兩千多年的兵馬俑

一直在地下揚威。沒人高舉起鉤劍

支撐文明的肌體。隻有壯觀的墳墓

村落旁的貞潔牌坊，閨房裏的小腳晃蕩

晴朗的日子，大道上有打傘的和尚  

 

假如讓塑造兵馬俑的雙手

建造實驗室，假如抓起鉤劍

瀟灑地挖個墳墓，把自卑和自傲埋下

假如''''''

幹裂的紅豆，不由自主地

想著幹裂的故土 

 

 三  祖父的皺紋  

 

在一個灰蒙蒙的早晨，祖父的皺紋

開始扭動，彎著腰，沿著小溪的足跡

爬向複活的故土。把沉澱的苦澀

拋在凝固的歲月身後。讓受壓抑的野性

刺破處女的荒原。少女青春的活力

挑逗得古老的長城，燃燒成一條巨龍

從大地勃然躍起，象一條殷紅的閃電

飛舞於寥廓的天空。挑逗得沉夢後的雄獅

發出情不自禁的巨吼，呼喚燃遍大地的野火

呼喚摧枯拉朽的狂風  

 

在一個灰蒙蒙的早晨，在我的藝術構思中

祖父的皺紋開始扭動 

 

 四  黃河  

 

是一條發絲，從悠久傳說的肩頭滑落

是一條血管，從華夏的身軀彎彎曲曲地流過

是一行詩句，從李白解愁的酒杯中溢出

是一根神經，連接著黃皮膚黑頭發的民族

是一根乳腺，養育了億萬個生靈

把古老的文化傳播  

 

但你滔滔的汗水，沒有灌溉出茂繁的叢林

你滾滾的乳汁，隻養育出貧窮的族民

悲痛了，你悲痛時怒吼

用熱血去衝刷陳房舊屋

但愛和溫順的性格，使你長時間忍辱負重

不斷地調節足跡和身形

你碧綠的感情，因勞累而發黃  

 

麵對貧困和痛苦的煎熬，你依然抖出一朵朵笑花

用熱情和忍耐的臂膀，去迎受一個個衝擊

那古老的脈搏，永遠孤苦而驕傲地跳動 

 

 五  路旁石像  

 

是來自貧窮的農家，風光旖旎的江南

是來自戎守的邊疆，那裏的薑笛淒涼

是來自抗禦凶奴的前方，飛將軍手下的一名戰將  

 

是否因曆史的誤會，或千年不解之謎

你遠離腥風血雨的沙場

守衛在驛道上，日夜受風雨吹打

凝固成一個石像  

 

從鼓起的肌肉，看到你昔日的雄風

戰場上的戎馬生涯，該是怎樣的熱烈悲壯 

你昔日雄鷹般的眼神，已變成太極似的平靜

不因災難已消除，不因目睹太多的饑荒戰亂

使感情麻木。而是千百年的冥思苦想

麵對茫茫曠野，你看到了永恒

看到它投射下的影子，立成路旁的一個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