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son' has gone to College

泰樂隻有十八歲，年初的時候高中畢業前夕被介紹了給我，“這是你的新助手，他一個星期後開始工作”。十八歲的他已經是長成了一個成熟男人的體魄，寬闊的肩膀和高高的個子，棕色的頭發，剪著個小平頭，前麵有幾小撮略長，在發膠的壓炸下頑皮的向天上翹著，他伸出手說“很高興認識你”，嘴巴一咧，那孩子般的天真笑容清楚的洋溢在臉上“畢竟隻有十八歲，瞧那兩個兔子門牙多滑稽”我心裏嘀咕著也忍不住笑了，想他揮了揮手。他完全是沒有經驗的，因為他的姨媽是診所的前台，做了很久了，跟辦公室經理是朋友，所以他來了，非常容易的被雇了，一小時八塊多，他說很滿足，說不知道原來不用日曬雨淋的也可以掙到錢。

最初的幾個星期由我從前的助手，跟了我7個月的一個西班牙後裔的24歲的女孩子s訓練他，把助手手冊和我的訓練須知給他，但沒見他看過一次，他說被他扔到卡車後座上，要好好找才能找到。我有些氣憤，警告他，很快s就要被派給別的醫生工作了，你最好用心記一記，如果到時候你不能獨立工作可別怪大家說你。泰樂說“你放心好了，全在這兒了”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的手指短短粗粗，指甲黑著，我瞪大了眼兒，叫道“偶的媽耶，你是豬啊？在地裏刨食兒咋地？就這手，髒死了！”我厭惡地說。他舞了兩下了眉毛，不以為然地說“去，去，去，這是勞動人民的手，我那有你那麽幸福，我下了班還要為我的祖父的車行做小工賺些錢才行。”，“你才十八歲，住在父母家要那麽多錢幹嗎？”“我不跟我父母住，我從十二歲起就跟我祖父母一起生活了，我十八了，得付自己的車和電話費還有吃的用的。“。我注意到無論我說啥，我說一句他有十句等著哪，不過他的黑指甲第二天就洗得幹幹淨淨了。

泰樂走到哪，就卷起一陣群怒的塵煙，隻來了幾個星期，大家憤憤不平地從背地裏數落到和他麵對麵的對峙。他去前台帶病人，一路上要被診所的姑娘們調情，聊上幾句，這樣下來10分鍾就沒了，再就是做為助手他是乎永遠不能把材料用具擺起給他的醫生來用，我要用什麽東西常常要潑著嗓子喊他，因為他轉眼就不知道跟哪個姑娘flirt去了，結果搞得我們總是每天最後一個回家。診所裏的每一個人都向我抱怨他，吃中飯的是他最活躍的時光，他拿著水槍瞄準姑娘們，左打一槍右打一槍，惹得姑娘們個個杏眼圓睜，桃花麵帶怒，紛紛向我告狀，我是實在fed up了說“他不是我兒子，除了工作上的事其它的我管不了他，你們有意見去找辦公室經理好了，實在不行去找大老板吧。”。其實噢，大家有眼可見，我也是泥菩薩自身難保不是？如果我叫他拿啥，他沒有一次乖乖的就去的，總是要頂嘴，我私下告訴他不可以當著病人麵和我頂嘴，這很不象話，他還是照樣，搞得病人去投訴。有一次病人說你準許他這樣跟你說話？我平靜地告訴病人等你們都走了，我會收拾他。”那天大家都下班走了，我怒不可惡地對他吼“我告訴你，我決不忍受你這種不professional的行為，決不忍受，如果你不想幹了就出聲，我很容易能讓你被fired掉。你看著吧，隻不過我不是相信hiring就能解決問題的，你十八歲了要學會負責任，真不知道你父母怎麽教你的。”他聽了最後這句話，臉漲紅了，盡管我在他身後象個河東獅不停地吼著，他隻是擺著手說“祝你周末愉快，夫人(沒人的時候他喜歡這樣稱呼我因為我別他媽媽老)”。

那個周末，我寫了一長長的報告，列數了泰樂的種種罪狀，星期一一上班，我就到大老板的辦公室說我最近實在不開心，我不想來上班了。他說是因為泰樂嗎？我說是的。其實在這之前在泰樂來的兩個月裏，我已經無數次地反映過他的情況，但是每次他就是好幾天壞幾天，我實在是看到他就煩，一天也不想跟他說話，他是個孩子性情，不理他，他就難受了。然後又乖乖的幾天，但是我不是他媽耶，哪有那耐心來整天給在一個大孩子後麵喋喋不休地檢查作業啊，大老板聽了笑了起來問辦公室經理”那件事辦的咋樣了“，她說”正在抓緊辦“，他們說再等幾個星期吧，你知道他很快就上學去了。我說”說起這個來也氣啊，他原來就是個暑期工啊，那你們讓我跟這你們化這麽大力氣訓練他幹嗎？“經理說“他說了上學後還想在這裏做。”我對大老板說“他要在哪做我不管，如果他再這樣我不要他做助手，給你做好了”。大老板說“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別難過哈”。我憤憤不平地說“說實話我也不喜歡總這麽抱怨啊，我的目的是解決問題”經理說“其實泰樂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孩子，他的母親15歲的時候生了他，因為父母都還是孩子根本就不懂怎麽養育和教育他，常常是冷落他的存在，到他12歲時，他有又了個剛出生的妹妹，teenager的反叛更是讓他愛惹事來招惹父母attentions.他父母親實在是不能忍受了，就不要他了，他的祖父母等到了撫養權，這樣他就跟他們住到了一起。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明白了我那句”你父母怎麽教你的“是說到他的痛處了。大老板說”這樣吧，我現在就叫他來，你先去吧，一切都會好的。“。過了幾天我在走廊裏對我大老板說”你知道我抱怨的意思不是要你fire哈。你這次跟他談了後他好象變了個人，如果你把他fire掉我有點不忍，他其實很聰明，做事如果用心的話，做的很好就是以他自己的話”他不上心“。”大老板說“我知道，你放心吧。“

泰樂再過兩個星期就要上大學去了，每次病人問他學什麽他總是說要當警察所以去學criminal justice。病人開玩笑地說”哇，那我要好好巴結你，到時候萬一給你抓住好不得ticket。”我說“你放心了，他的第一張ticket reserved給我了。”我總是跟他說"你不要去當警察，你有政府給的六年全額獎學金，去當律師，就你那脾氣，當警察，楞頭愣腦一槍就給壞人打中。" 還象以前一樣泰樂偶爾帶著孩子氣跟我頂嘴，我還是有時背著病人數落他的不是，可大多數時間他真的好象長大了，變了個人學會為人著想了。他的姨媽說“他從小沒有父母這麽嚴厲的管教他，you are good for him。people say he is like your son”我開玩笑說“可是如果他是我的兒子，就他這麽氣人，我早把他掐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星期很快就要過去了，一個星期五有人把一個長著一張笑臉兒的帶著雀班的紅頭發小姑娘瑪麗薩帶到我眼前“她是新雇的，帶替給受到提生的丹妮兒給dr.xxxx做助手，星期一上班。“，這天泰樂跟我說，經理告訴他下班後把我的兩個診室的所有supply和布局都恢複到我以前的助手s在的時候，一切都要清理幹淨，我要好好弄，不讓s失望。”好孩子“我誇著他。”你知道，開學後,他們（指managment)安排我和s一個上午一個下午輪換著給你做助手，我當然要讓s不要因為我工作遇到麻煩。”見這話從他的兩個大兔牙之間說出來，我說“哈要上大學了，成大人了“。他聳了聳肩說，臉上又浮現出那孩子般的笑容”那當然“。

星期一我上班時侯出現在我的診室的卻是瑪麗薩和s，我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泰樂在哪？“我問，被告知”他今天被分給dr.xxxx做助手。從今天起，瑪麗薩是你的全職助手，泰樂成為floater將會assist different drs.“泰樂中間跑回來說”我一直都被告知是要和s搭擋assist你的，結果今天我一來就被叫去給別人做事了。”我說“社會上的事，你還太嫩，你跟其它醫生，一定要好好做，要用心，別讓人家說我沒好好教你。記住了？“他使勁點了點頭。泰樂離開的那天，他被調回來train瑪麗薩，聽著他給小姑娘解釋我平時治療時的習慣，就象我說的他其實很聰明，記住了每個細節，他對瑪麗薩說”你好好學，dr.v從不吝嗇share her knowledge，跟其它醫生比，她很tough，但她會把你train最好的助手。“我從來沒聽到他麽評價我，他一前總是抱怨說什麽其實我一點不easy,如果事情不按我說的做，我給他臉色和發脾氣。那天是labor day前夕，他說明天是他休息日，然後他把東西都收拾好說“goodbye dr.v，it has been nice working with you." 我當時正忙著別的，頭也沒抬就說”see you monday。“

他走了，他的supervisor來跟我說”he is not coming back。“我說你啥意思？她說”泰樂明天休息，但是星期六是排了班的要來上班，他說他來不了，要跟家人去indiana過節。我們說了，這是診所的policy不可以這樣，臨時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他決定不來，就永遠不用來了。他決定了說family更重要。所以我隻得fire him."就這樣，泰樂走了，我甚至沒有機會跟他告別，我很生氣。他的姨媽說如果你了解他的生長的背景你就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決定了，for years，他都是被他的父母排除在外，這次突然問他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走親戚，雖然是臨時決定，說不定他們也沒真指望他去，他當然高興極了，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在工作和親人中他選擇他想要的。“。

泰樂走了好一段時間，我的老病人們都會開玩笑地問我”where is 'your son'?"，我回答說“'my son' has gone to college."，昨天天下雨了，大家都爭跑出去停車場去關車窗，我耳邊突然想起泰樂對我說”夫人，你要不要我去給你看車窗關好了沒有？”我說不要吧，雨這麽大，他說沒有關係，我體格好。說著好象又看到他在風雨跑出去，衣服都濕透了。。。“其實，他到底是個善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