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從那天聽了朋友A君的消息就得了失眠症。與A君相識是在公司的公務午餐上。"給你介紹一下,年輕有為的Venture Capitalist A君"。“你好!” 被介紹的他禮貌的向我伸出手,手很有力度不象那種文弱書生,修剪整齊的指甲,沒有黑垢。不大的眼睛,單眼皮兒。個兒不高可,一頭濃密的黑發,零星點綴著些白發,典型的salt and peper。目光專注而不失教養。沒肚子--很好,一個不討厭的男人。在次之後由於商業往來我又代表公司參加了包括由A君在內的商務會。他話不多,總是靜靜的聽。滿屋子的美式英語隻有我和他,倆個中國人的英國口音顯得十分有趣。星期五他有時會打電話從他的公司約我出吃個午飯喝杯咖啡什麽的。他不太談自己,我隻知道他是3個孩子的父親,妻子不工作。家在2小時外遠離離市區的安靜小鎮上。他城裏有房子,一個星期,開車回一次家。我愛車,所以記住了他那部紅色的法拉利。“你愛帶有色隱形眼鏡?”他擺弄著手裏的咖啡問我。“不是的,那時天生的。”我笑,又是我的眼睛!於是我告訴他我的父親在劍橋讀書時遇到英籍的母親。回國,在我15時父親病逝,母親帶著我又回英國,我長著父親的臉,隻有眼睛卻是母親的。”長發綠眼的姑娘!“ 他忽然有了些幽默。”父親喜歡我留長發。。。“我說著聲音有些哽噎。”我知道那種感覺“他唯一一次輕拍了一下我的手。我問他的英國口音是怎麽回事。”劍橋,對它有太多的記憶“他隻這樣答。原來那也是他曾讀書的地方。 那年聖誕節前,他又約我”沒時間,就去書店喝杯咖啡吧。”我胡亂把長圍巾飛快繞了脖子兩圈兒,跳上他的車。我們在Barns & Noble聊了聊。那一次,也是他話說的最多的一次。他談到他早逝的雙親,中國窮苦農村的童年,疏遠的手足親情,他的妻兒。他39年的奮鬥。那次的談話現在想起來真有些令人傷感。他最後說”如過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回想起我嗎?“我覺得他在說笑,不知道怎樣去回答他。他走了,開著那部鮮紅的法拉利。天在下著小雨。。。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節日的快樂和生活的奔波裏旋轉著,我幾乎忘了這個A君這個人的存在。美國的生活--大家都在忙!幾天前偶然見到那個介紹我和A君認識的印度男孩兒。”你聽說A君,那個開法拉利的中國男人的事嗎?""和他公司的項目結束後吃過幾次午飯,不見有一陣了“我說,“去年聖誕節前,他出車禍死啦,在回家的路上,他那部法拉利翻到溝裏大概又撞到樹上,人當場就不行了,那樣有才能,那樣成功,又那樣年輕,真可惜,人生真變化無常“我聽著渾身的血液仿佛凝住了,冷得發抖。幾天來我連著發惡夢,耳邊不斷回想他最後的話。那天的天氣並不很差,怎麽會就翻了車呢,我自責的想,他那天一定有什麽很不開心的事,如果我當時那怕說點兒什麽安慰的話。。。可是我什麽也沒做。就象我們每個人常掛在口上-“我好忙!”我們忙著自己的工作,戀愛,學習,家庭,心不在焉地聽著別人的故事,卻沒有時間好好的真正靜下來留心一下自己身邊的人和事,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