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路邊有樂隊表演，請給他們鼓鼓掌 (圖)

        家裏一直保存著一張簡單印製的演唱小海報。剛來日本，日語不精，打工求職無門，無比沮喪，心情沉重腳步也沉重。偶然經過名古屋站前廣場，有一支無名樂隊在表演，雖然也攤開琴盒不介意路人留下一些表達滿意程度的錢財，但看上去他們更樂在其中的是有一方表演空間，有三兩個欣賞自己音樂的看客。我那時不知道他們唱什麽，能聽懂的是他們閃閃發亮的表情，不由得思索著自己何時才會像他們一樣，有個能過得充滿希望充滿生氣的空間。現實是找不到工作，一切都等著坐吃山空，懊惱著為什麽當初要把來日本留學吃苦當成心靈休息的浪漫行為。
        想在失望連連裏頭抽出一絲感性，拋開鬱悶的心情給眼前這支樂隊鼓氣，可想想口袋裏的硬幣，一枚100的硬幣能在星期三女士優待日那天買到一隻新鮮出爐的麵包，我還是遲疑了。他們依舊在認真投入地唱著，我隻有暗暗告訴自己：等到不為三餐愁了，一定要過來在琴盒裏放上我的心意！一定！臨走時，拿走了樂隊充當宣傳一職的女孩子遞過來的小海報，印刷的很簡單，是那種自己手描的黑白A4紙，我一直保存著，把這張海報當作在日本得到的第一份禮物。
        不過，很可惜，隔了大半年後再去站前廣場時，已不見了那支樂隊的蹤影。之後的一兩年在名古屋繁華街那一帶打工，下班差不多都是午夜，地鐵入口經常都有喜歡唱歌或玩樂器的旁若無人的陶醉表演，隻要不趕時間，想起來時都會去那兒小坐片刻。他們不需要我的硬幣，需要一個陌生人的掌聲。
        再後來，打工的職種隨著在日日子的流逝越換越“高級”，生活不再為錢愁了，有空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幾乎不再有閑情雅致犧牲睡覺時間去看深夜的樂隊表演了。直到去年搬家來橫濱，一個周末跟勞工去橫濱站那邊逛街吃飯，有兩個秘魯人吹排簫兼歌唱表演。心裏的記憶仿佛被敲開一小塊，在國內時一度瘋狂迷戀過排簫、玻璃等等非一般樂器做出來的音樂，甚至利用工作之便，在自己的電台音樂節目裏不顧收聽率的搞過專集，但親身體會排簫表演倒是第一次，還是在日本。我看到他們的琴盒是敞開的，可能語言溝通的問題，他們的自我介紹等等宣傳手段都是寫在小板子上的，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擁有了一張CD。我不知道是為久別重逢的排簫感動，還是為久別重逢的當年的諾言感動，還是為久別重逢的會有空聆聽音樂的自己感動。或者說，是再回首，發現自己終於不用再為了一枚硬幣等同於一隻麵包的生活而窘迫，有些感動。
        昨天去川崎的ラゾーナ購物王國，剛好趕上HMV主辦一支樂隊的簽唱活動，據說這支樂隊也是長期在 live house表演，才終於等來出唱片的機會。歌唱的不錯，顯然已經擁有了一定的歌迷群，我隻是跟著拍手，完整的聽完一曲就轉身去五彩繽紛的上市新裝區了。
        感慨萬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