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少女（４０）

傑克站在路口，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載著玫瑰的汽車消失在漫天的朝霞之中，他的心也隨之遠去。

他沿著玫瑰離去的那條路一直往前走，路上空無一人，連車子也很少。他的眼前一遍模糊，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在這空無一人的公路上，他無需掩飾自己的情感，就讓淚水盡情地流淌，讓苦澀的淚嘩嘩地流入口中，吞進肚裏去衝洗心中的鬱悶，好讓自己有一種解脫。

玫瑰沒有離去的時候，傑克的心完全被玫瑰所牽引，玫瑰的一言一行都被他捕捉在心底。現在玫瑰遠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點一點地釋放他心底所留存的一幕一幕，讓它們在腦海裏一遍一遍地浮現。他知道，如果玫瑰不再回來，那麽這一切就會像海市蜃樓一樣，很快就會蕩然無存。

但傑克的心中仍然存有一線希望，這線希望就像黎明到來前的那道光，雖然被黑暗籠罩，卻有一股力量衝破一切束縛，讓原本被黑暗吞沒的世界全部為光明所取代。

這道光讓他有了勇氣留下來，等待玫瑰的出現。

傑克在離車站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環境非常優雅，名為碧雲的小旅館。他便在那裏住了下來，他計劃在那裏住三個晚上，如果還是等不到玫瑰，他就一個人回加拿大去了。

在旅館後麵，是一遍碧綠的湖水。傑克一看到湖光水色，心情就一下子開朗了許多。他這三天的時間也就好打發了：除了在固定的時間去車站看從費城到加拿大的路過車裏有沒有玫瑰的身影以外，其餘的時間他就到湖邊去觀光。

第一天，時間過得還不算慢，每一次傑克到車站，盡管都撲個空，但他心裏並沒有太大的失落，因為他知道玫瑰見到亨利後不可能這麽快就可以了解到他這兩年的變化，她至少需要一到兩天時間去觀察，分析和判斷，才能作出決定是否離開亨利。

第二天，傑克起了一個大早。他不由自主又來到湖邊，整個湖麵被一層薄霧籠罩著，湖的四周蔥綠的鬆樹倒影在湖中，象一張朦朧的水墨畫。傑克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住，就像第一次見到玫瑰時的感覺一樣。人和自然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眼前的景色和純情的少女有著驚人的雷同，它讓傑克有一種要縱身跳入其中的強烈願望，好像隻有讓整個身體完全地被湖水所擁有才可以緩解他對玫瑰的無限渴望。

夏天的早上，湖水還有點涼，傑克卻毫無顧忌地脫去外衣，就剩下一條三角褲頭，然後一步一步地往湖心走去，讓整個身體都被湖水淹沒。霧氣在他的四周升騰，連著他自己身體裏冒出的熱氣。他把頭埋在水裏，讓那清新的湖水親吻他身上每一塊肌膚。

愛情，原本應該象這湖水一樣，敞開寬廣的胸懷去擁抱愛它的人，任它的戀人在它的懷裏盡情地遨遊，讓愛它的人在它的麵前無拘無束地與它親呢。然而在現實生活中，真正能夠領受這種淋漓盡致的愛情的人又有幾何呢？縱然傑克現在是在用全身心愛著玫瑰，可是他也許這輩子也無法領略到玫瑰的身心。雖然玫瑰現在就在離他不到一個小時的都市裏，他卻無法尋覓到她的蹤跡，而不得不在這一弘湖水中完全被動地等待她的出現，如果她因為什麽原因而決定不再回到他的身邊，他就是走遍費城的每個角落也不一定能夠尋得她的腳蹤，即使他在哪裏與她偶然相遇，如果她的身邊有亨利，他甚至連與她打招呼的勇氣也不會有，因為他不想因為他的出現而造成玫瑰的尷尬。

傑克渾身濕漉漉地回到旅館，換好衣服，又趕緊去車站，唯恐漏掉一輛從費城開往加拿大的車。好在這是一個小站，每天隻有早中晚三班車路過，所以傑克不需要每時每刻都守在車站，他的大多數時間便可以在湖邊消磨。

一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傑克還是沒有見到玫瑰的身影。絕望的感覺開始在他的心中升起，他盡管和玫瑰在一起時間不長，但他非常了解玫瑰，如果她那邊有一點可能性，她都一定會爭取的，她不會置他臨走時和她說的話於不顧的。

漫長難熬的下午，傑克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個人漂浮在風平浪靜的湖麵上，任微風帶著他漂向任何角落。他知道大多數時候自己的命運並非由自己來主宰，就像這風，它要你漂向何方，你的身體就會停留在何方。

傑克等待著最後一班汽車的到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