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愛過嗎04
(2006-03-01 08:40:13)
下一個
在豪背著姨媽走進一座簡陋的平民小院。
聽到動靜,胖胖的如仁淑拉開門,坐在榻榻米上,伸頭出來打著招呼:
“姐姐回來了!”
仁淑是貞淑的遠房表妹,她一家都寄居在這個小院子裏。丈夫徐達建是出租汽車司機,租別人的車開,她也沒有工作,靠打零工賺錢,他們收入有限。他們有個女兒,是達建前妻的孩子,跟仁淑不親,總想與她作對。仁淑平時幫貞淑作飯,有時也去店裏幫忙。仁淑見貞淑這麽晚回家,放下手裏的東西就要出去,鄰居信子奶奶一把抓住她,仁淑一不留神摔倒在榻榻米上。
“哎喲,你幹嘛?”仁淑對信子奶奶叫道。
信子奶奶戴著老花眼睛,一手拿鑷子,一手拿著從工廠領出來的衣服,對仁淑說:
“你不拆縫線啊?”
“我要去準備晚餐啊!”
“你會幫貞淑準備晚餐?我還不了解你啊,你自已又想吃飯,對不對?你為什麽吃這麽多?一轉身就吃,一轉身就吃,不吃會死?”信子奶奶像訓自己孩子一樣訓斥著仁淑。
仁淑扭頭看了看在旁邊做作業的上小學的女兒,臉上有些掛不住,悻悻地說:
“奶奶――”
“我叫你不要叫我奶奶!我又沒有孫子,怎麽會是奶奶?”
“我死也不想聽你的話,真是!”
仁淑收拾自己跟前的衣服,又想走。信子奶奶使勁擰了一下仁淑的胳膊。
“痛死了――”仁淑大聲叫道。
“乖乖工作!”信子奶奶說。
“我要準備晚餐!”仁淑爭辯說。
“你說的話我連一句都不相信。你啊,除了打哈欠跟放屁之外,其他都是騙人的!還有,貞淑已經吃飽了。喝酒喝成那樣,如果不飽的話,她也是個瘋子。”
“又來了。像鴨子一樣,整天呱呱叫。不想理你,繼續拆縫線好了。”
兩個人埋頭繼續拆縫線。
過一會兒,信子奶奶說:
“你好奇個什麽東西?貞淑這樣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天到晚這樣,你好奇個屁呀!”
“我不好奇,一點都不好奇。”仁淑賭氣說。
“對哦,你不好奇,但是我會好奇。”
信子奶奶扔下手裏的活,轉身爬起來要出去。仁淑一臉鄙視瞧著信子奶奶。
把阿姨送回房間安頓好後,在豪回到自己房間換上工作服,準備去市場幹活。在豪站在自己房間裏,正脫下白天的學生服,露出裏麵黑色背心。看得出來,經過常年的體力勞動,他已經煉出一副厚實健壯的身材。
薑在英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一杯牛奶,拉開木門,脫鞋走進來。
“哥――”薑在英把牛奶遞給在豪,在豪習慣性隨手接過來,一飲而盡。
“喝這樣夠嗎?”在英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在豪喝完牛奶,把杯子遞給在英。
“石丘有回來過嗎?”在豪邊穿衣服邊問在英。
“沒有唉。”
在豪抬起頭用疑問的眼光看著在英:
“你怎麽知道他有沒有回來?”
在英心虛地低下眼簾:
“我整天都在家,當然知道。”
在豪盯著妹妹,審視她一會兒說:
“你最好不要跟石丘見麵啊,在英,做朋友是可以,但是他配不上你。”
“哥,你覺得我的眼光有這麽低嗎?我也有夢想,雖然是專科,好歹也是大專生。我對那種流氓沒興趣。我喜歡像你這種有野心的男人。”在英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哥哥,“你跟石丘哥是天壤之別。你以為我那麽隨便?”
在豪聽到這裏,開心地笑了。他看著自己可愛的妹妹,他一直當女兒一樣寵愛她,要是沒有她,他的生活就沒有了支柱。她和他一起熬過最初被母親拋棄的艱難歲月,要不是因為她的信賴,他可能會自暴自棄,成為在街頭靠打架騙人過生活的他,而不是今天上大學的他。看著她天真純潔的容顏,在豪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展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去參加聯誼,認識一些大學生。”在豪對妹妹說。
“嗯。”在英乖巧地點點頭,“放心,我一定會的。”
“如果有了男朋友,帶來我看一看。”
在英答應了。
在豪半坐起來,突然伸手按住在英的頭頂搖晃起來:
“好可愛啊!”
在英連忙用手護住自己的頭發大叫:
“啊――不要啦!”
在豪笑起來,心裏充滿幸福與快樂,他抓起外套起身出門。
“再見。”
在英愉快地與哥哥道別後,忽然想起石丘,表情又沉下來:
“不過樸石丘他又去哪裏了?”
寒冷的冬夜,崔慧子身穿黑色羊絨大衣從外麵向自己家院門走去。就著微弱的月光,大約可以辨認出,這是一棟帶有獨立小院的白色雙層樓房。
“他們還沒回來。”崔慧子停在院門口,抬頭看著自家窗戶漆黑一片,自言自語道。
鄰居家傳來幾聲狗吠。崔慧子從手提包裏拿出鑰匙,正要進門,轉頭看見自家黑色轎車停在門口。
“哼,為了喝酒竟然把車留在家裏。”崔慧子恨恨地說一句,她猶豫片刻,轉身走向汽車,用鑰匙圍著汽車車身前半部分深深劃了一條劃痕。
“這一下看你心不心疼?”
崔慧子這才解氣般回家。
翌日早晨,李炳國身著運動服,從外麵跑步回來,天已經大亮,李炳國忽然看見他的汽車外漆被劃破一條白線,心疼地叫出聲來:
“怎麽會這樣?這是什麽時候刮的?是哪個家夥?刮得這麽深啊!哎呀,又要花一筆錢了。這到底是哪個可惡的臭小子?”
回到家後,李炳國對老婆崔慧子說:
“我看搬家算了,這些年輕人哪,吃飽沒事幹,專門刮人家的車子。隻要讓我抓到他,我非好好打他一頓不可!”
崔慧子一邊削水果,一邊不動聲色,慢悠悠對老公說:
“我不是跟你說過,車停在家裏的時候,要把罩子套上。”
“我說,你就不能幫我套上去嗎?一定要分你的事我的事,這麽清楚嗎?”
李炳國那邊憤憤其詞,崔慧子這邊愛理不理。
“要不要喝咖啡?”崔慧子打斷李炳國,端著削好的水果盤走出廚房,朝樓上喊道:
“馨瑛,炫秀,吃水果了!”
李炳國看著如此冷淡對他的老婆,也隻能是無奈的表情:
“反正事不關己。好,沒關係,你以為我們兩個能在一起多久?一百年、兩百年?頂多不過三十年就結束了!”
馨瑛和炫秀下樓來,一家四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崔慧子喝著咖啡,其他人用叉子吃水果。
馨瑛慵懶地對母親說:
“媽,讓我們早上多睡十分鍾嘛。早上夠忙了,哪有時間在家裏吃水果喝茶!這些晚上吃不行嗎?”
“晚上哪有時間啊?早上吃水果對身體比較好!”崔慧子說。
“好了,你們就快吃吧。你媽媽是想過優雅的生活,大家配合一下。”李炳國在一旁插嘴道。
崔慧子悄悄瞪老公一眼,並不領情。
李炳國看見,輕輕歎氣,轉頭對炫秀說:
“炫秀,你有打電話給爸爸嗎?”
“有,昨天晚上通電話了。爸爸要我跟伯父伯母說謝謝。”
一直沒說話的炫秀用歡快的語氣衝淡了有些沉悶的空氣。
“朋友之間還客氣什麽?我看他終於懂事了,以前他從來不會這麽說的。”
炫秀聽伯父開玩笑,開心地笑著。
崔慧子岔開丈夫的話題,對女兒說:
“馨瑛,你的學生有沒有叫你教授?”
“你昨天就問過了。”
馨瑛手裏捧著咖啡,看見炫秀轉臉看她等著答案,有些不好意思,不想再回答母親的問題。
崔慧子盯著女兒一定要出答案,馨瑛低垂眼簾隻好說:
“沒有!”
崔慧子從欣喜期待變成微慍:
“為什麽沒有?最近的學生真是奇怪,是不是你太年輕,所以看不起你?我就說嘛,你要好好準備教課,不能有任何差錯。還有啊,鬧事的學生,一定要教訓他!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不好好控製,所有學生都會亂七八糟。”
炫秀善解人意地開解伯母:
“沒關係,他們是喜歡才會這樣。姐很可愛的。”
“她哪裏可愛?”崔慧子不以為然,挑剔地打量自己的女兒:“長得胖嘟嘟的,一點都不像我!要是她有你一半漂亮,我就不擔心了。”
該到上班時間,李炳國領著馨瑛和炫秀出來,崔慧子跟在他們後麵。
“來,上車,我送你們到學校。”
李炳國走向司機座位,馨瑛和炫秀與崔慧子道別。
“公主們,要我送你們到哪裏去?”李炳國等著兩個孩子係上安全帶。
“伯父跟伯母的感情真好。我媽從來沒有送過我爸出門呢!” 炫秀看著一直等在門口目送他們離去的崔慧子,羨慕地說,“而且你看,伯母她還那麽關心伯父。伯父,要怎麽樣夫妻的關係才會那麽好?如果我能像你們一樣,我馬上就結婚。”
聽著炫秀充滿豔羨的語氣,再從汽車左視鏡看老婆怨恨的眼神,李炳國苦笑著感慨:
“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