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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 (37) (中國的早上五點鍾)

(2006-03-20 23:23:46) 下一個
我的故事 (37) (中國的早上五點鍾) 我在89年6月4日淩晨5點種回到人大時, 校園裏的氣氛非常之熱烈。沒有一個人在寢室裏呆著, 所有的學生都站在外麵高聲議論著這個不可思議的中國之夜。他們不明白,轟轟烈烈的學生運動怎麽就這樣讓坦克給碾得粉碎呢? 他們在等待,今日早晨的中國還會有黎明嗎? 不時有從天安門廣場和長安街上象殘兵敗將一樣撤退回來的同學, 他們蓬頭垢麵,衣襟爛褸,全都疲憊不堪,他們有的驚慌失措,有的痛哭嚎淘。每當他們進校門時, 其他人就會全部擁上去夾道歡迎, 儼然把他們當作凱旋歸來的英雄。 雖然未來的動向是密濛一片, 學生們仍然沉侵在學潮最後的那點熱忱之中, 他們拒絕接受一個現實, 那就是政府已經完全控製了整個局勢,今日的天安門已經不再是昨日的天安門了。 那些受傷的和死去的在同學們心目中變成了他們的自豪和驕傲。 我當時所受的傷也被同學看到,他們讓我感覺好想自己揀回了一個獎杯似的。其實,我什麽也沒有揀到, 隻是揀了一條命回來罷了。 一回到學校,我就去校醫院包紮了傷口,醫生們真好,他們精心地幫我處理,還不斷地安慰我。 但是,到了第三天,校園的氣氛全變了,上麵下來文件,要求每個學生和教職員工都必須寫檢查交代在學潮期間都幹過什麽,畢業班過不了關的同學不允許畢業。我們這下子全傻了,大家共同起轟時沒事兒,一旦到了要追究每個人的責任,以前的雄心壯誌就全都不見了,因為每個人都怕過不了關,畢不了業。幾天前還在信誓旦旦要救民救國的大學生現在剩下的隻是對個人前途和未來的焦慮。 我也開始閉口不言語了,心裏隻是希望不要有什麽人成心拿我受傷跟我過不去。不過我心裏也不是非常擔心,因為人民大學死了至少十幾個學生,受傷也有那麽多,我總不能會禍不單行吧,況且哪個人沒有參加學潮呢?如果參加就是有罪的話,那麽人人都是罪人,況且我又不是什麽領袖,又沒有參與任何組織工作,也沒有寫過什麽文章反政府,我隻是幾十萬學生中的普通一員罷了。 由於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參與了學潮,所以大家在寫檢查的過程中全都相互隱瞞包庇,所有我認識的人都把自己的參與活動寫成看熱鬧什麽的。也沒有人提我受傷的事,為了過關,我在檢查中把自己受傷寫成不小心摔了一跤。 接下來的日子,每個外地學生都把北京象瘟疫一樣躲避。 我的傷口那時候開始有些感染,由於根本不可能承受30多個小時坐火車回家的煎熬。我在6月8號就去了唐山豐潤新區我的表姐家,她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幫助我的人。 我無法事先與我表姐取得聯係,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擠上了一趟去唐山的火車。那趟火車大家都沒有買票,有點象很多電影裏戰爭爆發逃命要緊的鏡頭。 衝到表姐家,感謝上帝,她一家三口都在,要不然,我就一定會變成乞丐了。 傷口越來越痛,表姐不敢讓我去她單位的醫務室去看,因為她對政治很敏感,她的父親就在文革被批鬥時斷了腿。 她去醫務室給我拿消炎藥和消毒棉時,有護士還問她,“聽說你家來了個北京的大學生,這些藥是給他的嗎?”我表姐連忙否認。 真的不好意思讓我的表姐擔驚受怕。 不久,政府在報紙上開始通緝那些學生領袖人物,每個人在那時都感受到了國家機器的溫度實在是冰冷冰冷的。 那年的六月大概是中國最漫長的六月,那年的夏天一定是北京最寒冷的夏天。 我在表姐家呆了大概20多天就返回北京了,因為七月份我就要到新的工作單位報到。 2004年12月,我從美國給我表姐打電話講耶穌時才得知,我89年在她家養傷後兩個月,她的全家就因工作調動離開唐山回到南方。我跟她講這全是上帝的巧妙安排,因為上帝太知道我們每個人的需要了。感謝上帝,我的表姐後來與她丈夫和女兒都去了當地的一個教會。 信耶穌後,聽過一首感人肺腑的歌曲,歌名叫,“中國的早上五點鍾” “中國的早上五點鍾,傳來祈禱聲, 祈禱帶來複興和平,帶來合一得勝。 ……….. 中國的早上五點鍾,傳來祈禱聲, 飛越了萬水千山,熔化冰冷的心靈。 再沒有捆鎖,再沒有戰爭, 帶來了祝福,扭轉了命運,今年是好收成。” 這首歌讓我想起了17年前那個中國的早上五點鍾,我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後看不到黎明。而17年後,上帝給了我永生的期盼,他也聆聽了中華兒女的禱告,他給我們的神州大地帶來美好祝福,他讓讓今天的中國再次成為世界的關注,但這種關注已經不是17年前的那種關注,因為今天我們已不再為中國抱怨,而是在為中國加油喝彩。 讓我們每天在那黎明的五點鍾為我們的祖國祈禱吧,願上帝永遠祝福我們的人民和政府,讓上帝永遠與中國的老百姓在一起,幫助他們走過風雨,跨越險灘,從此踏上那通往美好天堂的金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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