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物語（四）

乂爻有三個女朋友，S、H、E。

一天，和小H與大S逛街，走累了，坐下來小憩，就一邊品著康師傅綠茶，一邊聊著八卦新聞。三人年齡相仿，不過婚齡相差很大。小H結婚十五年，大S新婚燕爾（俗稱連被窩都沒焐熱的那種），乂爻正居中。三人東拉西扯，天南地北地聊，從同學朋友聊到老公孩子，也談婚前戀史和婚後豔遇。話題最後落到每個人都會經曆的婚姻注冊上。

先來講講乂爻的另一個朋友E。
去年，乂爻聽到的最開心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E在LA注冊結婚。乂爻與E是二十多年的好朋友，是那種無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無論分開多久，分離多遠，無論何時重逢，也不會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變化，不會因為年齡和容顏的改變而疏遠的朋友，無論何時相見，都會侃侃而談各自的出遊經曆，都會娓娓道來那些曾經的夢想，都會重拾年少時的純真與張狂。記得去年十月一日，她打電話告訴乂爻她注冊結婚的消息，從心裏替她高興，為她祝福。她還告訴乂爻，在注冊的時候，她哭了。

在LA，大家都是到教堂注冊結婚。先是那些準備注冊的新人坐在教堂裏，等著牧師依次主持儀式，輪到的新人拿著各自的申請表上台，其他人坐在下麵繼續等候。E第一次經曆這種場麵，又是在一個陌生的國家，周圍都是陌生的人，說的也是陌生的語言，猜想她一定很緊張，她應該是非常注意觀察注冊程序的每一個細節。據她說，新人上台之後，牧師會拿著他們的申請表，念到新郞結過N次婚，這是第N+1次結婚，新娘結過C次婚，這是第C+1次結婚，如果現在沒有人出來反對，他們就將結為夫婦。今後無論疾病、貧富都要在一起直到永遠。終於輪到E和她的未婚夫了，他們走到牧師跟前，當牧師在宣讀申請表上兩人的婚姻狀況時，發現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次注冊結婚，台下的人也報以掌聲。牧師繼續主持著千篇一律的注冊程式，當他發現E是外國人，並且不能很快複述他的話時，就把語速放慢，一字一句地讓E重複。E說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在顫抖，眼淚在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便抬頭看自己的未婚夫，這時才知道不僅自己，連對方都是雙手顫抖，且淚流滿麵。這時，台下那些同樣是和他們一樣注冊結婚且素不相識的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被他們的真情所感動。（一年前，聽E講完這段經曆，乂爻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濕濕的。甚至今天，當自己記錄這段文字的時候，也同樣被感動著。）

想到這些，就隨口問了小H和大S：你們注冊那天是什麽心情？有沒有像E那樣哭？她們給乂爻的幾乎是同樣的答案：很平靜，蹓達著到了民政局的辦事處就把證領了，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也許不是她們沒有激情，而是中國的注冊體係不夠煽情。）

有時候很想問問周圍的人，包括乂爻自己：你有沒有，曾經，被你的婚姻感動過？

（謹以此文，獻給結婚一年，且已經成為準媽媽的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