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學騎車

 
放假前乂爻交給Andy兩項任務，需要他在這個暑假裏完成：讀完《基督山伯爵》和學會騎車。由於全省教師罷工，從五月底開始就沒學可上，厚厚的一本小說他硬著頭皮看完了，然後說：越看越好看。至於學車的事，他一拖再拖。

乂爻也沒催他，決定順其自然，以前鄰居裏有幾個和Andy年紀相仿的小孩每天都會騎著車在院子裏追逐，Andy沒有羨慕他們，也沒有因此而立誌學車，顯然外界的因素根本對他起不到刺激的作用，所以乂爻覺得能在兩個月內學會就可以。對他這麽沒有信心還源於另外幾點：記得乂爻也是象Andy這麽大的時候學的騎車，費勁，老爹一直在後麵把著，結果折騰了很久也沒學會，隻好放棄，直到了14、5歲，跟著同學起哄，倒是一堂體育課下來就會了，不可思議；還有傳說剖宮產的小孩子由於出生時頭沒受過產道擠壓，小腦不夠發達，運動能力較差，當然不是說有多不協調，隻能說相對弱些，不幸的是Andy就是這樣的小孩；四年前，Andy曾經和姐姐一起學過騎車，姐姐不停地練，手上磨出了血泡，咬著牙用了三天的時間終於學會了，而Andy隻是試了幾下就放棄了，而且從各個方麵看，他都不具備姐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精神。有時候想想這些，乂爻覺得讓十歲的Andy學車簡直就是在給自己挖坑。

終於有一天，無所事事的乂爻看著心情甚好且無所事事的Andy，說：今天去學騎車怎麽樣？沒想到宅男Andy居然同意了！兩人開車到了學校操場，小朋友難掩興奮和忐忑，抬頭問道：媽媽，你覺得我多少天可以學會？乂爻暗想，如果說的天數太短新鮮勁兒一過他沒學會，勢必失去耐心和信心，如果說得太長，他估計立馬掉頭就跑，權衡幾秒，說：一個星期吧，隻要我們每天來，一個星期應該可以學會了。Andy聽罷，對這個不長不短的數字好像也可以勉強接受，就高高興興地把車推到了操場中央，又問：為什麽不在那邊的籃球場學，那裏比較平呀！乂爻說：那裏地太硬，如果摔倒會很疼，另外地麵摩擦力也小，不容易控製速度掌握平衡。Andy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整理好頭盔和手套，才將一條腿跨過車子，小屁股坐在了車座上，抬眼看著媽媽。

乂爻扶著自行車，讓Andy身體坐直，兩手輕輕地握著車把，兩腳放在車蹬上，目視前方，然後讓他開始用力蹬，自己則扶著自行車的後座幫他保持平衡。不過乂爻明白這麽做根本就不可能學會騎車，目的隻是在於讓Andy找到一點點感覺，最好可以讓車子走直線，身體放鬆不僵硬，眼睛不能盯著車輪看。Andy左腳一使勁，手上也跟著使勁，車就向左邊歪，為了保持平衡身體往右邊較勁，輪到右腳使勁時，車就向右邊倒，身子又朝左邊歪，就這樣在左扭右扭間不時掉下來，然後再騎兩下再掉下來，來來回回折騰了一會兒，乂爻彎腰扶車的姿勢實在堅持不了，隻好改變策略。

這次讓Andy自己騎，乂爻隻做場外指導。讓他先在車座上坐好，再把身體的重心都放在左腿上，左腳著地，右腳擱在腳蹬上，腳蹬放在大約三點的位置上，說：現在右腳用力向下踩，試著左腳離地，如果能放在腳蹬上更好，放不上也沒關係，試試吧。Andy試著踩了一下，很快就落地了，又踩了一下，左腳著了點兒腳蹬的邊兒，但又掉下來了，他回頭看著乂爻問：媽媽，我為什麽總掉下來？而且隻能踩半圈？乂爻告訴他那是因為速度不夠，隻要有了一定的速度就有充分的時間，可以讓左右腳輪流用力，但是沒有告訴他還有擰著身子的毛病，乂爻邊說再試試，邊把手機的錄像功能打開，決定讓他邊練邊錄，這樣騎完後就可以讓Andy看到自己的問題所在。這時，Andy把腳蹬從三點的位置調到兩點，然後右腳用力一蹬，左腳迅速搭在左腳蹬上，用力向前騎，乂爻邊錄邊跟著他走，耐心地等著他從車上掉下來。可是Andy的腳蹬了一圈，又蹬了一圈，突然乂爻意識到Andy會騎車了，便興奮地大喊：Andy，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你會騎車了！

肌肉存在記憶性，一旦掌握了平衡就基本不會忘記。Andy聽到乂爻激動地已經變了調兒的喊聲，終於從自行車上掉下來了，開心地微笑著。乂爻把錄像打開，讓Andy欣賞：瞧，歪打正著，媽媽錄下了你的第一次騎車的場景！Andy一直很注重保護自己的肖像權，從來不愛被拍，問：為什麽偷偷給我錄像？答：隻想錄下過程，幫助你糾正姿勢，沒想到一錄你就會騎了。這樣解釋他才釋然，問：我真的會騎了？乂爻點點頭，Andy又騎上車蹬了兩圈，然後建議他到壘球場的沙地上去試試，那裏的摩擦力比草坪小一些。

Andy愉快地在沙地上騎，不那麽費力，慢慢學著轉彎，學著加速、減速、使用手閘，漸漸他騎在車上的時間也從十幾秒變成一分鍾。後來又轉到了籃球場和柏油馬路上；在那以後一個月裏，Andy每天都會出來騎一個小時，乂爻坐在一旁看書、曬太陽；不過他還是不願意在家的院子裏騎車，不想讓鄰居的其他小朋友知道他已經會騎車了。

本來以為非常艱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居然在十分鍾內搞定，真是大大出乎乂爻的預料，誰說剖宮產的小孩子運動不協調？誰說學車要用幾天的時間？誰說沒有毅力就學不會騎車？... … 每當想到這些，乂爻都會感歎道：Andy，你真是太厲害了，十分鍾學會了騎車，不可思議！Andy這時都會得意地笑一笑。可是有一天，在乂爻感歎之後，Andy非常認真地說：媽媽，我覺得還是你教得好，我隻是嚴格地按你說的去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