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往事之保溫瓶篇--（4）

星期六。為了期末考試，我沒有回家。和梅耘打好晚飯，坐在桌旁，那個暖瓶膽靜靜地躺在桌子上，我們對它很失望，懶得提起它，偶爾瞥見它，也隻是無奈地歎口氣。緊張的考試充斥著我們的大腦，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想起旁的事物。

“呯！嘩啦！”僅僅這一聲響，我和梅耘的目光同時離開飯盆，抬起頭，對視了足足一秒鍾，無言也沒有表情，卻同時離開座位，以卡爾·劉易斯也難以想象的速度衝向房門，打開門，奔出去。雖然我們在吃飯，雖然我們腦子裏充滿了“信用證”和“保險”，但是，但是我們還是聽出來有一個暖瓶碎了，我們還是判斷出它就發生在117門前。我不清楚梅耘當時的頭腦中閃現的是什麽，但是我們無言的對視，我們一致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們來到門口，並不是為了看熱鬧（我敢發誓，直到今天我仍然沒有帶著半絲旁觀者的心情，也許在開門的一瞬間，我已經進入了角色），也不是為了關心那個被燙傷和被驚嚇的無辜的小女孩，當一大堆人從各自的房間中出來看熱鬧的時候，當幾個熱心人正在安撫那個可憐的女孩的時候，我從容地轉身回房，拿起掃帚，在一大堆玻璃碎片中尋找著那兩個夢寐已求的小東西。我扒拉來扒拉去，發現了一個橡皮圈，用掃帚尖一挑，用腳尖一踢，它就乖乖地滾進了117，我繼續尋覓另外一個。也許自己太專心了，我甚至沒有注意到另一個同謀者梅耘在幹什麽。她走過來，輕聲問：“找到了嗎？”我緊張而焦急地說：“隻有一個，那個怎麽也找不到！”我似乎有種竊賊的感覺，不過117的利益使我打消了這種念頭。正在低頭尋找，走過來一個女孩，她在碎片中拎起了暖壺皮，轉身要走，我眼睛一亮，突然發現那另外一個“可愛的”正卡在暖壺殼的碎片中，我慌忙說：“你別走，那裏還有碎片，你再好好地抖落抖落。”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用力一抖，謝天謝地，我很衝動，立即用掃帚去勾，這時那女孩好象生怕我掃過去，說：“等一下！”她蹲下身來，我心猛地一提，糟糕！她很有經驗耶！她在碎片中隻是撿起了壺塞兒，--- 我心裏一喜，哈，原來她也經驗不足！那女孩很為難地說：“這些碎片... ...”梅耘慌忙說：“你的同學燙著了嗎？”為了使她失去回答的機會，我緊接著說：“要不要去校醫院看看？厲害嗎？”女孩大概並不想掃地，順著我們的話找個台階下：“我也不清楚厲害不厲害（大冬天都穿著棉衣棉鞋，燙著個鬼！），這兒... ...”“這兒你就甭管了，回宿舍看看你的同學吧！”“那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麻煩你們了！”“沒關係，你快回去看看吧！”那女孩轉身剛走，我迫不及待地把那個橡皮圈打發進117，心甘情願地掃著一地碎片。正掃著，NN過來了：“你們碎了個暖壺？”我得意地說：“別人的碎了，我們不過幫忙掃掃。”她大驚，她不理解，何時Soyie（我的法語名字）良心大發現？！

有時回想起這件事，我甚至覺得自己很冷酷，那女孩子被燙傷了，那麽多人去關心她、安撫她，而我卻利用了這樣一個機會，沒有一點兒同情和憐愛之心... ... 我安慰自己：天下最幸運的人就是那種有信念、有目標，並懂得為之去奮鬥的人，也是那種為了一個宏偉的目的而不擇並非惡意手段的人。

我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