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瑞典女人

 

朋友莎麗和我一樣都是住在斯德哥爾摩東郊外的文德島上。她家住的靠近市區中心，臨近幾個大超市，有時出門購物，我會順便去拜訪他們。

昨天傍晚，在電腦前幹了整整一天活之後，我想放鬆放鬆，於是我給莎麗打了個電話，相約在距她家最近的一個名叫裏朵（Lidl）的德國店見麵，然後打算逛逛林黛克斯女裝店。

等我趕到裏朵，莎麗基本采購完畢，他的男友也陪她一起選物，小推車裝滿了東西，我本無心購物，於是和他們隨便走走。等他們采購完畢，我們打算去林黛克斯女裝店看看，可惜，一看時間，接近7點，很多商店，包括這家服裝店已經打烊了。這可是周末，在國內，是黃金的購物和消費時間，可這裏的很多商家卻早早關門，因為他們認為享受生活比掙錢重要得多，真是坐失商機啊！

於是，我們隻好去逛一家還沒有關門的叫布瑞薩克的超市，以前這家店也是7點關門，後來，附近新開張了一家叫如斯塔的對手超市，處於競爭壓力，這家商店營業時間延長了一個小時。

布瑞薩克以銷售廉價物品出名，這裏有很多商品來自中國，如一些小工藝品、餐具，居家飾品等，花樣繁多，造型別致，很受當地市民的歡迎，有些東西的價格居然比在國內還要便宜。當然，一分價錢一分貨，有些物品做工相對粗糙，根本無法和地產的商品競爭，比如，玻璃和水晶製品，無論在工藝上還是設計上都略遜一籌，所以隻有在價格上取勝了。

薩麗買了一個奶牛造型的裝飾品以及一些其它小物件，我也順便買了點小飾品。

逛完了商店，莎麗邀我去她家坐坐。一看時間還早，就應允了。

莎麗說她家現在住了兩位客人，一個是男友的姐姐，一個是男友的侄女。玩具奶牛是準備送給他侄女的。

莎麗家住的是兩層樓的排房，一進門，就感到房間裏熱氣蒸騰的。首先看到一個高大的瑞典女人從樓上下來，她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就鑽進廚房旁邊的洗衣間了，隻聽到裏麵傳來了隱約的對話聲，看來不止一個人。薩麗說，那是他侄女。不一會，兩個女人都出來了，我們開始正式打招呼。我走上前去首先和那個高大壯碩的女人握手，相互自我介紹，然後和她旁邊那位矮小但也很結實的女人握手。薩麗把玩具奶牛送給了這個矮小的女人，而她以熱烈擁抱向她致謝。

那個高大的女人叫瑪麗亞，大約50多歲，神色抑鬱，顯得有點憔悴。打完招呼後，也不多語，又上樓去了，直到我離開也沒見她下樓。

薩麗告訴我，瑪麗亞原來在駐泰國的一家瑞典旅行社工作，去年在泰國遭遇海嘯災難，她死裏逃生，但是受了嚴重的刺激，已經無法繼續在那裏工作，隻好返回瑞典，等待公司給她重新分配工作，並同時接受心理治療。由於她離異了，目前隻好暫住弟弟這裏。

那個矮小點的女人叫奧莎，大約30出頭，圓圓的臉。她頭上戴了一頂白色的針織帽子，是緊緊貼在頭皮上的那種。莎麗告訴過我，奧沙得了癌症，正在化療，大概是頭發掉光了，戴帽子是為了美觀吧。

薩麗還告訴我，奧莎家住瑞典北部，男友有很大的農莊和大片森林，養了很多奶牛，收入頗豐。當男友得知她得了癌症之後，主動向她求婚。有這樣一個愛人，她真是個不幸而又幸福的人啊！她這次來斯德哥爾摩是探親的，明天就離開了。

除了奧莎的麵色有點蒼白外，她看起來很健壯能幹。我們進屋之前，她一直在洗衣房裏熨衣服，難怪屋子裏熱氣騰騰的。不僅如此，她還很健談，說起話來很爽朗，不時地開懷大笑。她一刻也閑不住，一邊做事一邊和我聊天，她問我來多久了，還誇我瑞典語講的好，我也被她誇得很開心。我問她會不會一點漢語，她說會幾個單詞，如“瓶子”“茶”等。我問她漢語好學嗎，她又一次大笑起來，搖頭表示否定。於是我不失時機地用我的那一套方法教她說中文的“我愛你”，然後告訴她，瞧，漢語多容易啊！然後我們一起大笑起來。和她在一起，我一點也沒有感覺這是個身患絕症的人。

離開薩麗家時，奧莎和我熱烈擁抱。

回家的路上，仍然想著這兩個女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運。一個是身體健康，但是遭遇天災，家庭不幸，心理有疾；一個是心理健康，家庭幸福，但卻身患癌變。

人生沒有完美，愛情，健康，當然是身心健康，還有事業，誰又能真正擁有一切呢？即使擁有，也是短暫的，永遠是永遠不可能的。

命運是公平的，她在某個方麵給你很多，可能在另一個方麵也拿走很多。換言之，如果你感到自己在某個方麵欠缺什麽，那麽你一定在另一個方麵擁有了很多！

僅此小文送上祈福：

瑪麗亞，祝你擺脫過去的陰影，讓歡樂重新走進你的生活！

奧莎，祝你能戰勝癌魔，讓你的笑容更加健康燦爛！

2005-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