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寫心 放飛自我......

把塵封的記憶重新打開,用文字跟過去的自己和解,不要帶著前半生的怨念和困惑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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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故鄉(11)捉泥鰍

(2025-12-01 07:07:14) 下一個

上次看見泥鰍還是二十五年前,在天津東局子。淄博的房玉峰把采購買錯的泥鰍,做成了“麻辣泥鰍”,讓我當涼菜賣。其實我心裏是不樂意的,難道我一個冷葷師傅還需要你添加菜品嗎?太討厭….不過,看到那泥鰍做好以後,麻辣鮮香的味道,倒是挺美味。我的心裏卻莫名的懊討(ao'tao,馬未都經常用的一個詞,大概有懊惱,悔恨,後悔之意吧..至於是否這兩個字,不細究),因為我們小時候在老家 根本就不會吃這種東西,哪懂得它的鮮美,那時候挖過那麽多泥鰍,都丟了。看到如今的美味,不“懊討”才怪呢。

 

小時候對泥鰍的第一感覺,覺得它就是沒長開的鱔魚。清晰的記得,平生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住在我家西邊的鄰居——吳玉立,在他家門前的水坑裏捉了兩條,告訴我這東西叫泥鰍,可以養在日光燈管裏。有鐵鍁把粗細,長長的熒光玻璃燈管,把一頭敲碎灌上淤泥,再加點水,那泥鰍就放在裏邊,我感覺空間太狹小,想來泥鰍生活的也是不舒服。不過那個年代長長的熒光燈管也不是誰家都有,算是個奢侈的東西。看他養,我是有點羨慕的,隻是沒地方弄這個“養殖容器”。他倒是很大方,一有時間就讓我去他家院裏,拿出那燈管,瞅瞅裏邊的泥鰍。回想起來,倆小孩閉著一隻眼,輪流瞅燈管裏邊的淤泥,半天也看不見什麽,挺逗的…..

 

另一次較早看見泥鰍,也是上學以前。一群小屁孩圍在一起,新偉拿了一條泥鰍,身上沾滿了幹土,也不怎麽動,好像都快死了。他攥住泥鰍的尾巴,在手裏甩來甩去,還說:“我敢把泥鰍放到頭上,你們敢嗎?”沒等我們反應過來,炫耀似的放了上去。看他這個動作,不光膽子大,還不嫌髒,圍觀的我們想不服都不行。他那時候他是出了名的膽子大,有一陣子小孩子們喜歡去河邊捉鱔魚,據說把一條蛇當成黃鱔給捉了回來,放在家裏的水缸裏,被家人發現給倒了出來,他還不依不饒的說放跑了他的鱔魚......真的沒想到,那時候的新偉,後來卻變成了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如今也是我們村學曆最高的那一撥人了。有句老話“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看來也不是太能說服人。

 

小學三年級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和龍賓,召瑞仨人玩的不錯我經常去村東頭找他們去玩。不知道從誰家,我們三個一人搞到一根細竹竿子,拿繩子和曲別針分別做了一套魚竿。準備去釣魚,三年級的小孩什麽也不懂啊….也不知道聽誰說的,釣魚要用蚯蚓作誘餌。於是仨人去挖蚯蚓,沒有鏟子,隻能找來硬木棍,在鬆軟的泥地上挖開,費了半天勁反正最後是成功了,挖到了蚯蚓。(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來,這輩子見過最大的蚯蚓,在北寨村北澆地的壟溝池子裏麵,那蚯蚓得有成年人的食指粗細,像小蛇一樣長,看著都有點可怕,當時我還想 這麽大就做不了魚餌了吧,不過後來再也沒見過那麽大的蚯蚓)拿著挖來的蚯蚓去村東邊的坑裏釣魚,半天我們也沒看見魚。龍賓的魚竿有東西咬鉤,是條泥鰍。從第一條開始,運氣好的攔不住了,一條接一條,後來甚至不用放魚餌都可以釣上來,陸陸續續十幾條。我倆和他僅一步之遙,可是一條都沒有,真是好奇怪。不過釣來的泥鰍都是玩一會兒就丟了,沒人想過拿回家,也沒人想去吃它.....

 

最厲害的一次是在北寨,我和二拓倆人,好像我還沒上初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倆跑到了北關窯廠東邊的小河溝裏,時間似乎是夏末秋初,小河裏沒水了,有座小橋 我倆鑽到橋底下(是不是還有正峰我已經記不清了)全是淤泥,拿手扒開以後,沒想到泥鰍亂竄,我倆手不停的抓,抓了很多很多,個小的都不要,拿回家隻是玩玩,丟的豬圈裏都有泥鰍,從沒想過燉熟了吃掉。沒人吃也許很多原因吧,一是不會做,還費油費火,負責做飯的老太太們不樂意,二來呢,曆來老家有種說法,“吃完泥鰍 學不會認秤”,是不是因為泥鰍身上太光滑,吃完看不清杆秤上的“定盤星”?多逗啊,奇怪的邏輯......還有一種荒謬的說法:吃軟皮蛋,忘性大,所以軟皮雞蛋又叫“忘蛋”,看看鄉下多愚昧吧…..

 

很多說法代代相傳,聽者自己不思考,也不驗證,卻深信不疑,這是不好的…

可能跟做過十幾年廚師的經曆有點關係,寫到泥鰍似乎通篇全是對過去的懊悔,感歎曾經捉了那麽多泥鰍,因為不會吃、不敢吃、所以沒有吃…….是不是吃不到急了?哈哈,其實捉泥鰍初心也不在吃上,糊滿淤泥的小手,被淤泥畫花了的小臉,豈不是最美的童趣。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軟乎乎的泥裏,時時刻刻要掌握身體的平衡,還要觀察泥鰍的來去走向,忙得很哩……這一通下來,既是嬉戲又是鍛煉。現在的孩子貌似幸福,可誰體驗過淤泥味道?誰又感受過捉住泥鰍時的美妙?這些遠比吃到更重要。

 

小時候家鄉的河裏也不光有泥鰍。魚蝦,鱉,河蚌都有,完全可以捉來改善生活,可是很少會有人來捉。大概是自己不敢吃,也不能賣錢吧?修改這篇稿子的當下,我又聽到一個說法,當年的農村沒有去吃腥臭的調料,河蚌或者泥鰍,確實稱不上美味,甚至難以下咽,這也許是父老鄉親不去吃它們的主要原因。後來有收青蛙的,賣到城裏做菜肴——爆炒田雞,作為農田的守護者的它們,很多都被農民捉到賣錢了…這是另一個話題。九十年代後期的河裏,大概隻有棕褐色被造紙廠汙染的河水,散發著一股臭哄哄的味道,河裏還能看見啥??那水用來灌溉農田,長出的農作物吃完會不得癌?聯想不能過度,就到這裏吧….

 

我的童年,我的泥鰍,還有可以遊泳的大廟坑,小河和大河…..將永遠保存在美好的回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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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琪子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文章畫麵感很強,你的經曆也挺有趣的。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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