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謊言

錯過的傷其實很痛,感情的錯讓人感動……我是你的天使,卻注定錯過你的天堂
正文

麵目全非(一)

(2007-02-15 08:05:29) 下一個


初到加拿大時擺在我麵前最嚴峻的問題就是語言。在這麽一個環境中不懂英語可以說是處於半殘廢狀態。國內的英語教育注重讀寫能力,這樣就造成了絕大部分的中國學生剛來加拿大時成了“聾啞人,”老外說的我們聽不懂,我們說的老外不明白。剛來時那個慘啊!隻要一有人跟我說話,就豎起耳朵拚命聽,邊聽邊在心裏自己翻譯,半猜半蒙想知道別人和我說什麽。就這樣,我還是鬧了不少笑話。飛抵溫哥華機場時,有老外問我How’s going(你好嗎?)我誤以為他是在問我去哪裏。於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Go to K city.(去K市)。

剛來的一年多我是住home stay的(寄宿家庭),那是對比較年輕的夫妻,四十多歲的樣子,還帶一兒子。男的叫Doug,是個貨車司機,每天天沒亮就開著個小破卡車去上班。他們家是在北邊山上一個新建的小區中,離學校有20多公裏,離最近的公車站也得有2,3公裏。所以住他們家期間,我每天一大早就得睡眼惺忪地爬上Doug的車,由他把我送去公車站。並非我嬌氣,不肯步行那2,3公裏,加拿大的冬天實在是冷,零下二十幾度屬於是正常的。和幾乎不下雪的上海相比,個人認為這裏的冬天可以說是地獄。別說那2,3公裏,就是在公站等等車那幾分鍾,我也常常被凍的涕淚俱下。Doug是個好青年,這句話是我常掛在嘴邊的。他聽著很受用。Doug確實是個好青年,40歲出頭的人了,獨力支撐著這個家。而且,那孩子還不是他的,是Dyniss和前夫生的。

Dyniss就是女主人,也四十了。年輕時在溫哥華做過接線員,後來因為一次工傷事故導致背脊受傷。平時也好好的,不過每天臥床時間不能少於14個小時。她家裏以前應該條件不錯,過世了的父母留給她一棟大房子。Dyniss賣了那大房,新買了我們住著的這棟小樓,新換了一輛不錯的小車,和Doug兩人帶著兒子過起了甜蜜的生活。她別的都好,就是太容易傷感,動不動就哭。有次我洗完澡出來又見她一個人坐那兒默默垂淚,還結結巴巴地問她是不是我洗澡洗得時間太長,讓她心疼水費了?

“他們的”兒子叫Kevin,17,8歲,打的一手好鼓。我每天放學回家必去樓下他房裏坐坐的。音樂是沒有國界的,也不需要語言交流。這大概是我和他的相處之道吧。一般都是他伴著音樂打他的鼓,我窩在沙發裏看他提供的黃色畫報。一段打完後,我就說好,非常好,非常非常好。他就更來勁了,不打個滿頭大汗,精疲力盡是不肯罷休的。看來,拍馬也是不分國界的。不過這小孩也蠻懂事的,年紀不大就知道在外麵打工了,聽說他那套架子鼓就是自己K打工爭來的。他說的英語我基本聽不懂,太他…的快了,還夾著方言。後來我也懶得去認真聽了,不管他說什麽,我都說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於是他把我引為他的外籍知音,對中國的印象好的一塌糊塗。

加拿大人對孩子的放任度是絕對的。隻要別幹壞事,其他一律不管。Kevin老帶個女生回家玩,和大家打聲招呼後就往自己房間裏一躲。這小子還很認真地告訴我以後多半會和那女生結婚的,因為他們從13歲就開始戀愛了。把我給樂的,心想老外的孩子真是不簡單。

出國前,我有個相戀多年的女朋友,平。機場送我那會兒哭的跟個淚人是的。機場打掃衛生的阿姨站我們旁邊都不願意離開,每過5分鍾就過來用拖把拖一回水。到加拿大後給她報平安的電話裏她還是悲悲切切的,弄的我心裏也很難受。不過也是,兩人在一起時倒沒怎麽覺得特別恩愛,現在一分開,生離死別的感覺馬上就來了。都說距離產生美,這話沒錯。

在Doug他們家住下後,我鋪開紙給平寫了封信。女生就是喜歡這套華而不實的東西,好象隔上十多天,穿過太平洋再到她手裏的信具有什麽特殊意思似的。其實話還是那些話,思念也還是那樣思念。沒有什麽浪漫是不要錢的,這信紙,信封,和郵票加一起合RMB要10多快。僅僅是一封信呐,出國前我還豪情萬壯準備讓自己好好過過窮人的日子呢。但是我沒的選擇,因為平就好這口。

平:
落筆問安!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住進Home stay了。前天剛給你打完電話Host Family就來接我了。是一對40多歲的夫妻,有個在念中學的兒子。他們人很好,接我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給我介紹這,介紹那的。雖然不很聽的明白,但熱情是可以感覺得到的。他們有一棟自己的小樓,兩層。我和那對夫妻住在樓上,他們兒子住樓下。一切看上去都蠻不錯的,別為我擔心。

前天掛了電話後我忍不住又想掉眼淚了。雖然分開才3天,但這樣的分開不象從前,而是隔著太平洋的分開。當電話裏聽你說那天在機場送走我後你一個人哭了很久,心裏真的很難過。其實那天我也哭的,進了關後才哭的。在等上飛機的時候,我真想不來加拿大了。

學校還在放聖誕節的假,要到一月九日才開學。聽說要參加一個什麽考試,是對我們英語水平的考核。還聽說一共分五級,不同的英語水平進不同級別的班。我已經在開始溫習了,希望能考的級數高點,也好早點念完。不過,這幾天腦子裏晃來晃去的全是那天你在機場掉眼淚的樣子,書也不怎麽看的進去。哦,對了,我把前年我們去海南時的照片放在書桌上了。以前不覺得,現在看看發現你笑的很好看哦(別得意)。

我們幾個在溫哥華轉機的時候還鬧了笑話。因為老黃的英語最好(就是那個最高,皮膚黑黑的),所以由他ノ試諛睦鎰??K?伊撕眉父隼賢饢剩?峁?思宜檔撓⑽乃??歡???檔撓⑽娜思乙蔡?歡?:罄椿故欽抑叫戳瞬盼拭靼椎摹5任頤欽醫時,已經誤掉原來的那班飛機了。老黃解釋他的發音是美式發音,所以人家聽不懂。嗬嗬,你說他欲蓋彌彰嗎?

加拿大的天氣很惡劣,我們到K市的時候滿天飛舞著大雪。從沒看到過這麽厚的積雪,我把箱子搬下車的時候還摔了一跤。不過下雪的時候不是很冷,聽說融雪時才是最冷的。還好,這兒屋子裏都有暖氣,不出去的話一點也不覺得冷,穿個襯衫也行的。我有空去拍幾張照給你,讓你也看看在上海見不到的冰天雪地是什麽樣子。

好啦,不多說了,他們叫我吃飯了。等過幾天考完試後我再給你打電話。你要好好的啊!別再哭了。我一定快快地把書念完,早點和你在一起。


開開心心每一天!


愛你的,賢
00年一月三日

寫完信後我跑到屋外去抽煙。大雪依舊紛紛揚揚,襯著我些許紛亂的心情。灰藍色的煙在空氣中嫋嫋散開,偶爾有幾片迷路的雪花飄落到我臉上,冰冷的叫人顫抖。山下,是徹夜的燈火輝煌,但望著覺得離我很遠。我的頭頂上方亮著一盞淡淡的廊燈,淺黃的光均勻地鋪撒在我身上,才叫人感到些許暖意。

因為中介銜接上的問題,我剛到K市時並沒有馬上進入K大,而是被發配到了一間“私人會所,”K市 International College。大家千萬不要被它的名字嚇倒,現在這年頭叫International的多了去了。國內2,3個人辦一小破公司,做些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也敢用國際兩個字。在加拿大也一樣,到處都能看到International,很有些虛張聲勢的味道。KIC全部的家當是棟兩層的教學樓,聽說還是租的。裏麵算上老師的辦公室也就十幾間房,吃飯還都得去地下室。這是間專門學語言的學校,充滿著日本和南韓的短期進修學生。

前三個月整間學校隻有我一個中國學生。於是,每天我都得挺直了腰板,進行艱苦卓越的“抗日戰爭”和“抗美援朝。”剛開始的時候要區分小日和小韓對我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時間一長就簡單了。小日一般比較拘謹,總是表現出安份守己的樣子。謝謝,對不起,麻煩你了,不好意思等詞是常掛在嘴上的,時不時女生還給你鞠一躬什麽的。小韓比較囂張。不論男女一律肥大的褲子,黃黃的頭發。有事沒事總愛把兩手插在褲兜裏,豎起個襯衫領子裝酷。他們說英語一般都保持著民族特色。小日說話是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賓館不說“厚太而,” 說成“好代路。”小韓說英語愛拖個尾音,而且還是提音,聽著老覺得他們在問問題。要是兩個小韓互相說英語就逗了,一個是問句,另一個的回答還是問句,問來問去也不見個底。

還有就是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坐一塊兒吃飯,小日一般自己吃自己的,要好的才讓你嚐一口。嚐了一口之後就是沒完沒了的對彼此廚藝的恭維。小韓則不同,一般是三,五成群。把各自帶的飯往中間一擱,然後大聚餐似的不分你我,頗有些共產主義的味道。

那幫的小日,小韓對中國一點也不了解,隻知道北京烤鴨和炸醬麵。還常常問我些很幼稚的問題。關係到國家麵子的,我一般總是認真考慮後才回答,盡量做到實事求是。但有時個人感情總是無法避免的被加入到談話中。就象小時候和小朋友遊戲時發生爭執那樣,都要家裏的哥哥姐姐搬出來說一通,如果有個身高馬大的哥哥將會是件非常幸福和值得炫耀的事。有次一個小日問我對計劃生育的看法,是不是覺得侵犯了人權?我說要是我們不計劃生育,你們日本人都得做漁民,整天飄在海上。看得出來他有點生氣。我管你?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站我身後的是我的祖國,我的口氣強硬程度和它是密不可分的。對於小日,小韓們的普通問題我答了也就答了,但對於有些敏感問題我一向是寸步不讓的。可惜大家英語都很爛,隻能討論個皮毛。在最初的日子裏,激勵我念好英語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為了以後的大學課程,另一個就是想把英語學學好去和那些膽敢侮辱中國的小日,小韓們辯論。但是,大半年過後當我能真正開口“說話”的時候,去UCC正式念大學的時間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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