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九)
(2025-08-14 04: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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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煙起漢水)
殘陽如血,將樊城郊外的荒灘染成一片赤金。幹裂的土地上,一隊宋軍鐵騎踏著沉重的馬蹄聲疾馳而來,揚起的塵土在半空中凝結成一片黃雲。牛富勒住韁繩,戰馬人立而起,他眯起眼睛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十二連城,城頭的旌旗在朔風中獵獵作響。
報——!一名斥候飛馬而至,滾鞍下馬時帶起一片塵土,“蒙古騎兵已至固城堡下!”
牛富與王福對視一眼,兩人眼中俱是凝重。這位身經百戰的將領撫摸著腰間佩劍的鯊魚皮鞘,劍柄上纏著的紅綢已被鮮血浸透成暗褐色。他記得三日前在漢水畔那場遭遇戰,蒙古人的彎刀是如何砍斷他親兵的脖頸,那顆頭顱飛起時,眼睛裏還凝固著驚詫。
全軍聽令!牛富的聲音像鐵錘砸在砧板上,“弓弩手上弦,長槍手列陣!”
固城堡七層城垣如鐵鑄般森然矗立。城頭的雉堞間,獨眼老兵劉長弓正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箭簇。他那隻完好的右眼微微眯起,透過箭窗望向城下——五十名蒙古精騎如旋風般掠至城下,為首的將領突然勒馬,戰馬前蹄騰空,在塵土中刨出兩道深溝。
阿術將軍,小心有詐。副將懷都低聲道,他臉上的刀疤在陽光下泛著猙獰的光。
阿術撚著鼠須冷笑,三角眼裏閃著狡黠的光:南人膽小如鼠,怕是早躲進娘們裙底去了!話音未落,右側十夫長已揚鞭策馬:“兒郎們,進城快活去!”
戰馬剛踏出三步,城頭忽然寒光暴閃。劉長弓的三石強弓咯吱一聲拉滿,箭矢破空時帶起的尖嘯聲撕碎了凝重的空氣。十夫長胸前綻開三朵血花,滾燙的鮮血濺在黃塵上,像突然盛開的紅梅。
阿術瞳孔驟縮,皮盔係帶啪地繃斷。他反手抄住射向咽喉的箭矢,掌心被擦出一道血痕。城頭宋軍倒吸冷氣——這蒙古將領竟能空手接箭!
撤!阿術的吼聲撕開裂帛般的箭嘯。蒙古騎兵陣腳大亂,戰馬驚嘶著互相踐踏。劉長弓的第二支箭已搭上弓弦,卻見阿術突然回頭,那雙三角眼裏閃過一絲詭異的藍光。
妖人!劉長弓的箭偏了三分,擦著阿術的頭盔飛過,在鐵甲上擦出一串火星。
此時牛富已率軍趕至城下。他翻身下馬時,鐵甲鏗鏘作響。固城守將張正匆匆迎來,鎧甲上的血跡還未幹透。
“稟鈐轄,斬首一級,餘敵潰逃。”
牛富蹲下身,翻檢那具蒙古騎兵的屍首。他注意到死者腰間別著個皮囊,打開後竟滾出幾枚人耳——那是蒙古人計算戰功的方式。王福在一旁倒吸冷氣:“這些畜生!”
暮色漸濃時,斥候又報:阿術率百騎出現在長風洲。牛富登城遠眺,隻見漢水浮金,碎浪千疊。對岸柳林中,隱約可見鐵甲寒光。
他們在探水路。王福沉聲道,“要斷我樊城外援。”
牛富握緊劍柄,指節發白。他想起前日收到的密報——襄陽守將呂文煥已秘密遣使議和。若樊城再失,大宋門戶洞開…
傳令各營,牛富的聲音像淬火的鐵,“今夜三更造飯,五更備戰。我要讓漢水變成蒙古人的血池!”
“咚咚”樊城城頭戰鼓擂響,聲震四野。牛富不知道的是,此時阿術正在對岸柳林中,用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匕首,在樹皮上刻下第三個正字——那是他計算宋軍首級的記號。匕首尖上,還殘留著昨日那個宋軍斥候的血跡。
漢水嗚咽,似在預告著一場更大的風暴。(末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