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不愛在一夜間凍成的冰上溜冰

荷蘭人不愛在一夜間凍成的冰上溜冰
    ------《歐遊雜記》之二

巴頓

既然高於自身幾公尺，可以頃刻間就使自己遭受滅頂之災的汪洋大海----北海，都沒有構成對荷蘭人的心理威脅；同時，荷蘭的每家每戶都有在室內養花的習慣，喜氣洋洋的鬱金香花大大地化解了灰暗多雨的氣候在荷蘭人心中可能產生的壓抑感。這樣一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使荷蘭人產生憂愁與不快了。荷蘭人都是天生的樂天派。

而且，“荷蘭人不喜歡在一夜之間凍成的冰上溜冰”，這句荷蘭諺語反映了荷蘭人一絲不苟的精密的警惕性，處處都要考慮是否安全。這是曆來建造防波堤所養成的習慣。荷蘭人深知絕不可與洶湧險惡的海濤開玩笑。但凡修建防洪堤，就必須是真正的銅牆鐵壁，而決不可以是豆腐渣工程。這很有點像德國人了，一切都精密到家，絕不出錯。據稱荷蘭的水壩都由經過強壓的沙礫、石頭、粘土，還有鋪在柳木墊上的泥巴築成；外麵還要砌上玄武岩石，乃是極為牢固的，可謂萬無一失。

同時，上述這句諺語也表達了荷蘭人的性格的另一方麵：他們辦什麽事情都是從容不迫的，喜歡慢慢來。就連荷蘭學生念書也喜歡慢慢來，考試總是一拖再拖，所以荷蘭大學裏大齡學生特別多。這種慢條斯理的習氣就有些像英國人或澳洲人了。荷蘭人的這種性格充分地從把瑞德澤海變成愛瑟爾湖的長達二百年的圍海造湖的浩大工程裏得到驗證：柯尼留斯.萊利工程師於1893年就提出了該項計劃，可是荷蘭人光研究考慮就化了幾十年。直到廿世紀，這個大工程一直幹了許多年，可是至今仍未完成。然而，已經完成的部分，例如在新陸地上誕生的萊利斯塔德市，卻又頗具超現代的綠色環保城市的先鋒精神。

可以這樣說，什麽是荷蘭人？荷蘭人喜歡慢慢來，辦事不慌不忙，有板有眼，也許會遭你白眼；但是，一旦把事情辦好之後，你又會不得不驚歎荷蘭人的精明強幹。因為，他們幾乎把事情辦得十全十美。還是這句話：防海堤壩不能有一點差錯。

所以，您千萬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以為荷蘭學生懶於學習，荷蘭成人懶於工作。錯了。其實，荷蘭人很喜歡看書。阿姆斯特丹到處都是圖書館和博物館，文化氛圍相當濃鬱。而且，可以說荷蘭人是世界上最會做生意、最勤於做生意的人。這從你一進入阿姆斯特丹市就可以明顯感覺到。你在木鞋廠所看到的琳琅滿目的木鞋的陳列，或者在奶酪作坊品嚐到的各種不同品種、不同形狀、不同味道的奶酪及其奶酪師熱情的講解，都使你不得不為荷蘭人精明的商業頭腦所折服。

沒有比較就沒有說服力。我們的旅行團在威尼斯、巴黎、和阿姆斯特丹三地都乘船遊覽了當地著名於世的河流，然而，隻有在阿姆斯特丹運河上，遊艇的講解是最賣力最詳盡的。可以說像當年中國沙家浜上的阿慶嫂一樣，真是滴水不漏，而且是多國語言同時講解。我們這些華人，在歐洲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西人用漢語向我們詳盡地介紹當時的景物與風俗人情，都深受感動。回憶在威尼斯和巴黎，我們都感到失望。巴黎可以說是歐洲最負盛名的大都會；然而，它給我們的印象有時卻是虛榮的、固步自封的。我們在塞納河上遊了一個多小時的船河，所能聽到的僅廖廖數聲英語或法語而巳矣！所謂荷蘭人的善於推銷、勤於推銷，可見一斑。我倒要反問，難道巴黎就不需要推銷了嗎？難道威尼斯運河兩岸那破敗的古舊建築就不必再加以修整了嗎？當然，威尼斯運河上“貢多拉”黑色小艇上幽默樂觀的意大利船夫的歌聲，足以顯示意大利人熱情好客又頗富藝術氣質的情懷，然而以商道而論，則仍嫌計謀不足。

最後，我也要向澳洲人進一言。澳洲由於地大物博又人口稀少，澳洲人往往習慣於吃現成。而我們的兄弟荷蘭人，由於荷蘭是歐洲人口密度最大的國家，其國土隻有澳洲的125分之一，卻要養活1400多萬人口，資源相對匱乏。全靠貿易特別是海洋貿易起家、發家和持家，就養成了勤奮、進取與拚搏的習性。在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在與海洋爭奪生存權與發展權的小國家，隨處都是我們澳洲人學習的榜樣。要知道荷蘭的那些著名建築都是建造在千萬根泡在水裏不會爛的木椿上的。再例如考斯特鑽石加工廠吧，一位年輕美貌的荷蘭女士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竟能將一粒肉眼無法看清的鑽石初坯切割打磨成五十八個立麵的閃閃發光的美麗鑽石。而英國女皇的皇冠就是由這家工廠生產。早先由英國女皇再回贈給考斯特加工廠，現在就成了考斯特鑽石加工廠的商標了。我們有幸觀賞這座代表著英國女皇皇權的皇冠時不勝感慨：此時此刻，徒有其名的大英帝國女皇其實業已失去了全部實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歐洲的時代進步吧。

二零零四年八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