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就是了 （18）

過不了多久，恪依就見到了機構駐港辦的一位代表。根據小鳳姐的說法，教育部的工作能夠如此清閑，多虧有這個辦事處，承擔了外聯、籌款、海外宣傳的重任，更聯合擔當了招聘、培訓和管理外教的任務。

今天的頭兒與往日不一般。頭兒剛進辦公室，恪依就嗅到了甜甜的香水味，再一看，紅裙裙、高跟鞋穿上了，臉上也捯飭了，嘴唇紅墩墩的，挺可愛。小鳳姐不客氣地笑她，哎吆吆，要會情郎啦。頭兒心情大好地哈哈哈，拎著一隻小包包飄然進了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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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來啊，恪依八卦地問，小鳳姐神秘地指指小間，她的husband at work，說完就嘎嘎笑起來。恪依聽到小間傳來頭兒一陣爽朗的笑聲——就會胡說八道，儂勿要把小妹妹教壞了呀。小鳳姐翻個白眼，笑著地說，還不承認？

恪依對八卦不慎熱衷，但扛不住從小到大身邊的幾位長輩及密友皆為八卦達人，以至於她習慣性被輸入，好奇的性格也被激發。她決定這次要看看，是不是真得有個大瓜——office romance，吼吼吼，她曾風聞，但這回兒要親眼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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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啊盼啊，恪依覺得那個興奮的心情，簡直超越自個兒和前男友們約會前的小亢奮。終於聽到吱扭一聲，辦公室的門開了。頭兒踩著高跟鞋，比小鳳姐和恪依跑得都快，瞬間挪移到門口。然後就聽到一個特溫柔又帶著幾分嬉笑的牛津音，來自一位高高大大、身穿三件套的壯男，”I am coming, M’lady.” 看著頭兒如青春少女般雀躍而羞澀，恪依心想，女漢子最終還是栽在溫柔男手裏啊。頭兒說話快，嗓門大，見了溫柔男不知不覺語速語調都放慢放輕不少。頭兒把恪依介紹給他，恪依同溫柔男握手，覺得他手有點涼涼的，笑容雖甜，並不直達眼睛。這不是我的料，恪依馬上斷定，她喜歡手大大的、暖暖的、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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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帶溫柔男去小間，給他泡了茶。恪依無意中看到他端茶杯的手翹成一個蘭花指，對此人興趣更是大減，不厚道地暗中揶揄這哪是husband at work, 這是誰的誰啊。

一上午，頭兒和溫柔男在小間聊著，穿插倆人哈哈哈和嘻嘻嘻的笑聲。恪依在位子上做自己的事兒，沒怎麽被打擾。後來頭兒帶溫柔男去吃飯了，小鳳姐趕緊給恪依補瓜，頭兒是單親媽媽帶一女兒，溫柔男也是單身，婚史不詳。倆人性格互補，工作上也合作愉快，她倒是希望倆人能成。恪依雖是單身，但從小到大幾乎都在夾縫裏成長，察言觀色雖不是自己的喜好，卻是自保的技能。這辦公室戀情，恪依覺得沒戲，頂多就是頭兒有那麽一點兒意思，但對方穩得很呢。聽小鳳姐興致盎然地講著，恪依也不好打斷，心裏麵祝福頭兒有個好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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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偶爾聽到機構別的員工揶揄頭兒和那位港辦職員眉來眼去的，似乎有一腿，恪依壓根不信。再後來，聽說那位溫柔男回國了，頭兒還是每天咋咋唬唬的，嗓門老大了。很多年以後，恪依來到美國，在她導師的辦公室遇到一位風度翩翩的老男人，導師大大咧咧地笑著說，哈哈哈，這位就是我的husband at work。對方前來同恪依握手，手也是冷冰冰的，帶著禮貌的笑容。他告訴恪依自己也曾經在中國教書。恪依歪著頭，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隻不過導師比頭兒更拎得清，更敞得開。看來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坦坦蕩蕩的一般不是男女情愛，真正的office romance, 都得偷偷摸摸、遮天蔽日的，哪能讓咱們這凡人看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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