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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20

(2025-06-04 19:36:43) 下一個

20美妙的多巴胺

突然間,他被她的行為和語言感動了,鼻子一陣酸楚。要知道,即便是敏敏,也沒有在生活細節中這樣關心過他。可感動過後,隨之而來的竟然是害怕!

他收了收神,真心實意地對她說了聲謝謝。她白了他一眼,說道:

“和我客氣啥,誰叫咱倆是朋友呢!”

他苦笑了笑,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問她:

“溫馨,我問你,那個……那個林西裏誤會咱倆是男女朋友時,你怎麽沒解釋呀!”

溫馨一聽,立即敏感地問:

“你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隨便問問。”他沒來由地心虛起來,說話也沒了底氣。

“那你呢!”她板起臉來反問道:“你不是也沒解釋嗎?”

“行,我錯了。”他故意說:“下次有機會見到林西裏,我會和她解釋一下。”

溫馨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站起來羞愧地質問道:

“徐雲輝,你今天說的叫人話嗎?”

見她生氣了,他急忙解釋。

“我不是怕你因為這誤會再找不著對象嘛!”

“徐雲輝!”她惱羞成怒地嚷道:“你少扯這些沒用的!你愛追誰就追誰!和我沒關係!怕我誤了你的事!幹脆連朋友也不必做了!”

嚷完,她就摔門而去。他急忙追了出去,可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因為他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麽。

溫馨回到家裏,趴在床上就是一陣痛哭,那是受了莫大委屈才會有的哭聲。

溫母的心跟著揪了起來,她還沒見過女兒這麽個哭法,就是當年手把手照顧她的姥爺去逝了,她也沒哭得這麽傷心啊!忙問她怎麽了?幹嘛這麽哭!溫馨也不回答,硬是把母親推到門外,一個人反鎖在了臥室裏,怎麽敲門就是不開。

Tony王自然是知道女兒心事的。溫馨做的一切他全看在眼裏,她是天天忙活完那張臉,又去忙活那並不怎麽俏麗的身材,為的就是出去和徐雲輝約會。隻是不理解女兒追求了這麽久,付出了這麽多,怎麽就沒見什麽成效呢?

時間過去了老半天,總算聽到臥室裏的溫馨是不哭了,Tony王這才端著一杯熱牛奶準備去哄哄她。當然,主要目的是想探探實底,為啥她會哭得如此傷心?他知道,女兒這麽哭肯定是和徐雲輝那小子有關!

他敲了兩下門,壓低嗓門說:

“是爸爸,把門打開吧!給你熱了牛奶,趁熱乎喝了,免得胃空,這晚飯還沒吃哪!”

不一會兒,溫馨把門打開了,眼睛哭得像一對紅燈籠。Tony王看著女兒的樣子,心疼得都不行了!禁不住問她:

“到底怎麽回事啊!”

一聽父親這樣問自己,溫馨又哭上了,邊哭邊委委屈屈地敘述著與徐雲輝之間的事,說到傷心處更是掩麵大哭,抽噎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Tony王聽得心裏很不是滋味,要知道,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啊!先不管長得咋樣,可也是自己的心頭肉啊!所以,他是越聽越氣憤,越聽越失望,最後氣得桌子一拍,大嗓門兒嚷開了,說什麽也要去找徐雲輝理論,非揍一頓那個不通情理的家夥不可!

如果不是溫馨死活攔著,Tony王早找他去了,擱Tony王那火爆脾氣,估計揍他輕不了,怎麽也得見點彩兒。可聽來聽去Tony王也聽出來了,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你倒是和他說啊!你不說,人家怎麽知道你喜歡他呢!”

溫馨一聽,更加委屈,眼淚啪啪地往下掉。

“爸,這種事還用得著明說嗎?一次次出去吃飯進酒吧的,那是為啥啊!他可能不知道啥意思嗎?我想,他準是沒看上我,不然憑我這股子熱情勁兒,他要是有那心早撲上來了。我要臉蛋沒臉蛋,要體形沒體形,我倆放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我配不上人家!我不說,是因為我在他麵前自卑,追求人家的資本除了性別外,我是一樣沒有。如果我有賀敏敏的臉蛋,或是有林西裏的純情,我寧願倒貼也不會放過他!”

“徐雲輝不像是個表裏不一的人啊!”Tony王還是不相信自己看錯人了。

“我雖然沒有很正式地向他說過我喜歡他,也鼓起勇氣旁敲側擊了好幾回,可人家就是對我沒感覺,就是不回複,我有什麽辦法。”

就這樣,溫馨與他足足有半個月沒有再聯係過。溫馨突然從他的生活裏消失,有些讓他無所適從,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幾乎是隔三差五就和溫馨碰頭的,已經習慣了和她這樣。

他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她為何生氣,隻是愛情這東西不聽他的,她無法讓他分泌多巴胺。現在,他滿腦子裏想的女人隻有林西裏,那個讓他遇見愛情的女人。

他認為愛情這東西總是有某種緣分摻雜在裏頭,像他與西裏之間,莫名其妙地在酒店陽台偶遇,帶著那麽一點神奇,而愛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中油然而生的!

那惜請了婚假,與舒同飛去了意大利。此時,估計兩人正在威尼斯的聖馬可廣場,邊劃船邊欣賞著文藝複興時期的輝煌呢!他們沒有請酒,隻發了請柬,那請柬實際上是一盒附贈著一對新人新婚照片的巧克力。新人照片拍得頗有水準,新娘瞧不出是那惜的樣子,把她一身的風塵氣完全給掩蓋住了。他眯縫著眼睛瞧了半天,才瞧出和現實中的那惜有那麽一丁點像。巧克力也很精致,讓人看了舍不得吃。

那惜一結婚,心血管外科清靜了不少,因為張野不再來了。李有恩說,張野不知在哪又認識那麽一個女的,長得一般,但人很瘋,據說還是一個在校高中生。張野見人家小姑娘長得不錯,一心想把人家弄上床,天天送人家上學接人家放學,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使勁兒地在人家麵前蹦躂獻殷勤。

他不止一次地發現,李有恩這人總能把科室裏大大小小的人物關係摸得很透,時事了解每位同事的生活和工作動向。用李有恩自己的話說,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他第一次去西裏的家,是在那晚他們在車上一吻之後的周末。當時,又是西裏主動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裏對他說道:

“你今天有空嗎?我想告訴你我的事,你還要不要聽?就在我的家裏,咱們哪兒都不去。”

他當時握著電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答應她的。猶豫的原因是他知道西裏獨居,覺得一個大男人去人家一個女同誌家裏不好,被鄰居看見背地裏說三道四,再給西裏造成不好的影響。還有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那麽情誼相投,他一次可以,不敢擔保二次還能把持得住。可轉念一想,人家西裏都不去在乎這個,他卻去計較,多少有點矯情了。

下午,西裏親自來單位接他,在諾敏河市區開了好長時間才到。其實,諾敏河市並不大,關鍵是西裏家所在的位置有些偏僻,在南五。路不太好走,坑坑窪窪的,車子七拐八拐了半天,才在一個胡同裏麵停了下來。

那胡同十分狹窄,他們的車子將這條胡同完全堵死了,人想通過也需要側一下身子才行。他跟著西裏下了車,走進了一間院子,看到一幢再普通不過的公寓樓。樣子有些沉舊,一看就是六七十年代的老建築,樓梯還是建在外麵的那種,樓層也不高,隻有五層。西裏往上指了指,告訴他,自己的家就在第五層。

在來南五的路上,他們始終聊著天,內容主要是向他說明一下,她為什麽會住在南五。

南五是諾敏河市貧民居住區的代名詞,住在這裏的都是那些沒什麽經濟能力的老百姓。這一帶的違章建築也特別多,到處是私建亂建的住宅,政府對這一區域大多是抱著寬容的態度,所以並不怎麽管治。

西裏說,父母留下來的房子在前些年被她和姐姐賣掉了,為了給爺爺治病。

“不是有撫恤金嗎?怎麽會走到賣房子治病的地步!”他問。

她解釋說,撫恤金拿回來後就補貼家用了,過了這麽些年,撫恤金早扯沒了。再者,那時候老師的基本工資還不是很高,父母雖然掛著教授的頭銜,事實上並沒多少收入,家裏的經濟一直很普通。

爺爺去逝後,她的姐姐勉強將大學讀完,畢業後就和她的一個同學結婚去了雲南,過得也是普通人的日子,接濟不了她什麽。她學習向來不怎麽樣,高考落榜後就沒再複讀,自己從小跟著父母耳濡目染,會擺弄幾種樂器,加上天生有一副好嗓音,就在酒吧裏做起了駐唱歌手。

這些年為了可以存些積蓄,她一直是找合租的房子。後來覺得合租的房子不太方便,總會撞到一些尷尬事,加上那時她手裏也有了一些積蓄,又向酒吧裏比較要好的同事借了些錢,就在南五買了這套房子。因為地點不好,又是老樓,所以沒花多少錢,總共才四萬塊,比她預算的要便宜很多。

其實,他特想問一句,酒吧駐唱的工資一定很高吧!不然怎麽能買得起車呢!可他沒問,覺得那樣有點窺探人家隱私的意思。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車都買得起了,為什麽不去好地點買套像樣點的房子呢?

她的這輛車不會便宜,怎麽也得十幾萬,十幾萬在諾敏河市可以買一套相當不錯的房子了。再者,這車買到手後還要養呢,每年亂七八糟的費用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這裏又髒又亂又差,夜晚回家走在胡同裏極不安全,特別是一個單身女孩子,很容易遇到危險。那麽,她到處借錢在南五買這麽一處廉價房又為的是哪般呢?怎麽都說不通啊!

西裏在打開房門之前告訴他,房間不大,隻有一間廚房和一間臥室。它沒有集體供暖體係,冬天需要自己生火,可以用暖氣或是爐子。很顯然,她的這套房子是被改造後的樣子,暖氣還是嶄新的,鍋爐就搭建在廚房的旁邊。

他環視著房間,腦子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西裏的家住這麽遠,就是拚了命地開車也要用去半個小時的時間,那天他去取CD時,明明她是睡覺呢!可不到十分鍾就來了,當時她是睡在哪了呢?他的想法有些猥瑣,而這個想法一旦閃過,他竟為此鬱悶起來。當然,他不會把這種心情表現在臉上。

臥室裏有鋼琴、吉他、架子鼓等各種樂器,還有軟軟的大床和布藝沙發。棗色窗簾、深棕色斜紋壁紙、牆上掛滿了她演出時的照片,以黑白照片居多。整間臥室全是深色係,一眼看去很古樸,並不像一個年輕女孩子的房間。

他欣賞著牆上的照片時,特別留意到窗前掛著一隻用柳條編織的鳥窩,裏麵鋪著碎稻草,還象征性地放了兩枚鵪鶉蛋。這隻鳥窩吸引了他,駐足觀看了許久。記得她曾對他說過,如果生命可以重來,她願意去做一隻小鳥,和雄鳥一起孵蛋,一起喂雛鳥,過那種簡單平凡的幸福生活,也因此特別喜歡鳥兒的叫聲。

“那是我夢想中的家。”西裏的聲音從他身後飄來。

他轉過身盯著她的眼睛,猶豫了半晌才問:

“你說讓我去了解你,是指什麽?”

“如果你願意的話,是全部。但是,我會慢慢告訴你,如果你還有興趣聽下去,我會繼續對你說。”

“為什麽?”

“怕你知道了會失望。”

她低低地說著,低得幾乎聽不到,但他還是聽到了,他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你以前到底經曆過什麽?我為什麽會失望?既然怕我失望,為什麽還要告訴我,讓我知道呢?”

她的臉浮上一層凝重之色,眉峰也慢慢蹙起,形成兩團小小的肉結,睫毛低垂著,微微顫動。她此時的表情毫無底氣,可憐兮兮,讓人看了不勝同情。

他知道自己已經陷進去了,無論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麽?他都不準備放過她了!

他與西裏坐在了床前的地板上,西裏用煤氣燒了熱水,簡單地泡了一壺茶,是那種在超市或倉買可以隨處買到的立頓紅茶。然後,她開始講述起自己的經曆。

西裏說,自己打出生那天起就沒享受過什麽親情,親生母親長得啥樣她都不知道,隻知道打一記事起就整天被親生父親打。親生父親是一個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人,始終沒有正經工作,後來連自己都養不起了,隻好把她送人。就這樣,在十歲那年,她和另外一個小姑娘成為了林家的養女,並取名可可和西裏。

對於養父母的恩情,她始終抱著感恩之心,所以養父母去逝後,她就本能地承擔起了全部家務,盡量不讓年邁的爺爺覺得照顧她和姐姐有多麽艱難。當然,爺爺對她們也不錯,即使日子過得再清苦,也從未打算要將她們送人。

爺爺的身體向來不好。起初,隻當腸炎痔瘡什麽治的,一直不見好轉,後來被醫生確診為腸癌,手術費用要兩三萬塊。她那時候正缺錢,房租繳不上,姐姐的學費沒著落,爺爺還躺在醫院裏等著交錢做手術。這些年,為了給爺爺治病,不但賣了房子,還向父母以前的同事借過錢。雖然人家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沒有逼債,倒也向她旁敲側擊了好幾回,說家裏也緊得慌,老人孩子要吃飯,再有個大病小災的也就沒什麽閑錢了。

她被逼得沒辦法,就聽從了一個朋友的建議,去給人家生孩子。她沒有告訴他那個朋友的名字,隻說那是她在麥莎酒吧裏認識的歌手,平時和人家挺談得來的,所以她家裏的情況那個朋友也知道一些。她通過那個朋友認識了袁海洋,一個扭轉她命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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