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有夫之婦
他再一瞄張野旁邊那女的,根本就是那惜,跟前還坐著舒同,三人不知因為什麽吵得很激烈。不過,這種情況不用他費腦子也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估計是張野知道了那惜和舒同談戀愛,所以過來攪局了。
舒同始終很紳士地坐在那裏,並沒有與張野爭執。倒是那惜,嘴巴不依不饒地,肯定是沒對張野說什麽好聽的話,不然張野不能火大地去扯那惜的手腕。舒同估摸著是怕那惜吃虧,見張野動粗了才站起來去阻止,把那惜一拉,就拉到了他的懷裏。
“你知道我和那惜啥關係嗎?我和她上床那會兒,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裏蹲著呢!”
張野無理取鬧地叫嚷著,伸手就與舒同撕扯起來,幾下就把舒同按倒在了酒桌上。
那惜像瘋了一樣,用嘴巴去咬張野的胳膊,什麽髒話都冒出來了,直罵張野孫子,是狗娘養的!
張野更氣,又將舒同提了起來,一拳就要打過去。他本來不想趟這渾水,可是也不想見舒同吃虧,畢竟舒同是一個心髒病患者,從一個醫生的立場上講,這一拳下去估計生命會有危險,搞不好會鬧出人命!
他接過張野拳手的同時,也喊了一句:
“別打了!不管怎麽說,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張野沒管他那套,回手就給他一拳,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眼鏡上,鏡片都碎了,眼眶被鏡框這麽一硌,鑽心地疼。
溫馨見狀,上去就一個後踢腿,張野連痛都來不及喊,當時就趴地上了。好半天,張野才從地上爬起來,手抹了一下嘴,吐出了兩顆門牙。
他總認為命運是一件很捉弄人的東西,如果沒有遇到西裏,他大概會與溫馨自然而然地發展下去。但沒有,因為命運不是人類自己安排的,而是老天安排的。
朱院長的兒子結婚,醫院上上下下都去道賀。他看著這場熱鬧非凡的婚禮,心中突然變得空虛起來,想著自己與敏敏的戀愛,如果沒有賀老爺子的阻攔,大概早已經步入了結婚禮堂,也許孩子都有了。
那天中午,他與李有恩都喝了很多酒。李有恩這人有一毛病,逢酒必醉,逢醉必言多。在酒桌上,李有恩瞪著兩隻通紅的眼珠子,把自己與養眼公主的情事對他一通說。
原來,那養眼公主是個有夫之婦,與李有恩僅僅是情人關係,名字叫田心。
“她會為了你和她丈夫離婚嗎?”他問。
李有恩頭腦發脹地說:
“不知道,沒想過。”
“那你為啥喜歡她?”
“看到她就想和她上床,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
對於李有恩的回答,他實在理解不了。
“因為上床而喜歡,這也是愛情?”
“由不得你不信。”李有恩雖然已經醉了,說話的時候舌頭也發直,但表情和語氣卻是無比認真。“我真的是因為和她上了床才喜歡她的。剛來附屬二院上班那會兒,我很討厭吃食堂飯,經常去單位附近的飯館。時間長了,就知道哪家的飯菜比較好吃,想吃冷麵拌飯了就去她家,一點點地我們就認識了。她人長得不錯,胸也夠大,走路的時候胸前顫呀顫的,讓我有很多遐想。每次去吃飯,我總愛和她沒話找話地搭訕幾句,她似乎對我也很有興趣,沒什麽客人的時候也願意和我說些勾人的話,我自然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李有恩和這個養眼公主的愛情故事很俗,俗到他並不認為李有恩和她之間是什麽純粹的愛情。
“飯館老板就是她丈夫,叫嚴放,一個相當熱情又率性的人。我三天兩頭地去吃飯,和嚴放也熟悉起來,他和我很談得來,經常和我天南海北地聊一通。有一次,我去飯館吃飯,他送給我一瓶王八血,說醫生工作很辛苦,應該補補身體,那瓶王八血是特意給我留的。我當時拎著這瓶王八血,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兒,總之難受得要命!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突然讓我感覺很諷刺!從那以後到現在,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她了,她給我打尋呼我也沒回過。”
他真心實意地規勸道:
“我勸你斷了吧!這事兒整不明白!你說人家丈夫對你還不錯,拿你當朋友,可是你呢?背著朋友和人家老婆有一腿,別說你現在還鬧不明白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就是確定了和她是愛情也沒什麽意思。”
“是嗎?”李有恩苦惱地問。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肚子,這兩天始終有些胃疼,今天喝了兩瓶啤酒,胃又開始不舒服了。
“有句老話講叫朋友妻不可欺,想想你做的這叫什麽事兒吧!”
李有恩一聽他如此說,更加痛苦了,但他實在喝了太多的酒,最後一杯下了肚後,“咣當”一聲就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已經是下午了,大家仍在推杯換盞中,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是諾敏河市一家很著名的酒店,很多新人都在這裏包辦酒席。每個大廳外都有一個寬大的陽台,而陽台與陽台之間又是相互相通的,於是這陽台就變成了一個寬大而冗長的甬道,陽台的對麵緊挨著植物公園。
太陽還未落去,從這裏望去,遠處是層層疊疊的茂密植被,它們被夕陽盡染得如畫般美麗!絢爛的黃葉,刺眼的紅葉,此起彼伏,到處渲染著北方城市的濃濃秋意!風高雲淡的初秋午後,微風吹來,帶著醉人的夾雜著木草味道的野果香,令人心曠神怡!暢快淋漓!
他扶著陽台欄杆,憑欄遠眺著秋日的景色,最後,他移目走神,看到一個少女靜靜地站在窗前。那抹夕陽從高高的落地窗絢麗地傾瀉下來,給那少女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霧似的朦朧和輝煌。那少女的輪廓真的很美,如剪影般細致柔和,臉的細部無法看清,也許是越模糊的美才會越有神秘感越有吸引力吧,那少女的朦朧反而更加令他想去專注凝望看清她的樣子。
不一會兒,一段口琴聲悠揚、輕快地傳來,在秋日午後的上空嫋嫋飄蕩著。曲子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頌青春》,父親教會他的第一支曲子,後來,他又將這支曲子教給了另外一個人,兒時的夥伴。這首熟悉的旋律幾乎一下子就抓住了他,內心立刻翻騰不已!那少女吹完曲子後似乎還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才輕飄飄地離開。
之後的幾天裏,他的腦海總會浮現那少女的朦朧樣子,模模糊糊地在他眼前晃啊晃,令他忍不住去胡亂遐想。就連夢裏都是那首熟悉的旋律,也不知怎的就回到了兒時,香蒲草、狗尾巴草和芝麻果隨風飄蕩,蒲公英花嬌黃地迎著太陽開著,種子被風一吹,揚揚灑灑地一通亂飛。還有漫山遍野的蓳菜,開著一蔟蔟可愛的紫色花朵。他牽著一個女孩兒的小手,在下集場的山野間快樂的奔跑,腳下數不清的鬼差和蒼耳沾滿了他們的褲管,他們跑啊跑,跑累了,然後他將父親送給他的那隻口琴交到了女孩兒的手裏。那女孩兒笑得很甜很美,可樣子卻很模糊,他揉揉眼睛想看清她的樣子,夢卻醒了。
醒來後,他總會因為這個夢發一陣呆,想起那天在酒店陽台裏偶爾遇到的少女。
那天,他去了一年沒見的柳教授家裏看望柳教授。師母見他來了十分高興,說什麽也要留他在家裏吃晚飯,他早就想吃師母做的紅燒排骨了,也就沒怎麽推辭。
晚飯後,與柳教授又閑聊了一會兒,在他臨走時,柳教授將一張請柬推給他看,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
“雲輝,敏敏要結婚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時,腦袋“嗡”的一下,心立即像翻倒的五味兒瓶,什麽滋味都有了。柳教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於是說:
“雲輝,不要再想敏敏了。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再談戀愛肯定是和敏敏有關,你是忘不了她呀!但是,感情這東西並不是你忘不了就可以再次屬於你,我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想讓你徹底地將這段感情劃上句號!”
“我可以去參加她的婚禮嗎?”他問柳教授。
柳教授深思良久,終於說道:
“可以是可以,但遠觀吧!不要讓她知道!別忘了你曾答應她的事,人總要言而有信才行!不是做老師的殘忍心狠,而是不想讓你們去打攪各自的生活罷了!明白嗎?”
從柳教授的口中,他得知賀敏敏的丈夫叫楊剛,是一個國腳。他雖然不喜歡看足球,但這個人他也是認得的,經常會在報紙上看到他的大照片。如他的名字一樣,長得陽剛極了!而且那渾身的古銅色肌膚越發顯得他精神煥發,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一看就是踢足球的料!
他們的婚禮是在一個教堂裏舉行的,這緣於敏敏是一位忠實的基督教徒,所以他們的婚禮充滿了西式味道。婚禮那天,各大媒體全都來湊熱鬧,第二天,無論是電視還是報紙雜誌,都報道了這個盛況空前的婚禮,敏敏的照片笑得很甜美,也很幸福。
那天,溫馨似乎知道他會來,眼珠子比平時高度集中一百倍。終於,她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他,跑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體貼地說道:
“走吧!婚禮都結束了,接下來就去飯店了,你總不至於也要偷偷地看他們吃東西吧!”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他來這裏除了柳教授外,可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心裏好奇溫馨怎麽會知道。
溫馨笑得坦白,答得也坦白。
“就你,小樣吧!心裏想啥能逃過我的眼睛,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我還真不知道你是幹什麽的!”他故意調侃她道:“給伯母做售貨員厭煩了,所以改當警察了?”
“我是愛情偵探!”
她說,笑得好得意,掏出兩張門票在他麵前晃了晃。
“咱們喝咖啡聽音樂去,保證你將賀敏敏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看書是看不下去了,不如去放鬆一下。於是,他跟著她上了一輛出租車,車開了大概有二十分鍾,來到了一間叫麥莎的酒吧。
“你知道這間酒吧有什麽特別之處嗎?”在進酒吧之前,她故意向他賣關子。
他搖搖頭,這間酒吧他連聽都沒聽過。
“不知道。”
“會員製。不是會員就無法在這間酒吧裏消費,必須要交一年的會費才可以成為這裏的會員,也才有資格坐在這裏消磨時光。”
他頭一次聽說酒吧也有會員製的,這麽個鬧騰法能有客人來消費嗎?他還真是持懷疑態度。抬眼望了望酒吧的門麵,挺不起眼的裝修,這樣普通的門麵裝修,在諾敏河市隨便一劃拉就一堆。進到裏麵,他留意了一下裝修,整得跟花園似的,花花草草很多,給人感覺挺綠色的,有大自然的味道,和真正意義上的酒吧還真不一樣,沒有了神秘曖昧,多了份慵懶愜意之感。
溫馨挑了離舞台最近的位置,服務員很快端上來兩杯咖啡,咖啡的香氣撲鼻而來,熏人欲醉。啜著香濃滾燙的咖啡,聆聽著鋼琴曲,對他來說,實在是件很享受的事。
“用什麽來吸引客源?”他問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這就不知道了吧!”溫馨興奮地給他講解起來。“這間酒吧的老板隔三差五就會請一些大大小小的明星來酒吧助陣,像什麽臧天朔啦、高林生啦、還有周峰啦都來表演過呢!不但如此,也有本地歌手在這裏駐唱,但對本地歌手有很苛刻的一條,除了這裏不許走穴去其它酒吧表演,這一條是要寫進合同裏的。而且人家眼光獨特,總能很快抓住那些有潛質的歌手,簽下合同。現在的年輕人都好這口,人家又不在別的酒吧裏唱,想聽他們的歌隻能來這裏呀!其實,這裏最吸引人的並不是那些明星,恰恰是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本地歌手。因為沒有出名,也談不上耍大牌,是真正的用心靈來唱歌。”
他不是追星族,對明星並不感興趣,所以聽到這些名字也沒什麽可興奮的。但溫馨不一樣,很明顯和其他女生一樣,對明星很崇拜!
“這麽說,咱們今天能看到明星了?”他問。
溫馨搖搖頭。
“看不到。如果明星來了,他們會在酒吧外麵貼上巨幅海報,提前半個月就開始宣傳,製造人氣。”
“對這間酒吧如此熟悉,看來你經常來啊!”
溫馨得意地笑了笑。
“我有一個隊友的男朋友的妹妹是這裏的會員,算是叨人家的光來過這裏幾回。因為酒吧裏的門票是可以通過會員購買贈予他人的,所以我們才可以進來消費,今天的這兩張門票就是拜托人家求來的。”
“今天是誰在這裏表演?”
“本地歌手林西裏,門票上寫著呢!”
他沒聽過,看著被撕掉一角的門票,上麵清晰地寫著天籟歌手林西裏。不知為什麽?他莫名其妙地被這個名字電到了!
“她是我非常喜歡的本地歌手,是咱們諾敏河市很紅的歌手之一,大家都說她將來會成為明星。”
“是嗎?”他問。
溫馨一臉崇拜,還在自我陶醉地說著:
“雖然不是什麽大牌明星,但是她的歌也不錯。知道恩雅嗎?我覺得林西裏的聲音很像恩雅。所以,咱們今天來也不錯,有耳福了。我那個隊友男朋友的妹妹就很迷林西裏,為了可以天天聽到她的歌,還特地向她要了一張CD呢!”
“她出唱片了?”
“沒有,都是自己錄製的那種。人家一聽是她的歌迷,想要她一張CD,都沒猶豫,立馬就給了。一會兒,我也去索要一張。據說這個林西裏人很好,隻要說是她的歌迷,一要就給,那才爽快呢!”
酒吧裏的客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看來諾敏河市懂得享受的人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