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間,實行公有製,所有東西都屬於“公家”:房子是“公家”的,房子裏的桌椅也是“公家”的,就連廁所,也是“公家”的——叫做“公廁”。
小城市裏的居民,各家各戶沒有自己的廁所,居民區按片區,設置專用的公廁,供臨近的居民共同使用。公廁除了平時供當地居民出恭享用外,每天早上,附近的居民,會將家中的馬桶提過來傾倒。
自記事以來,我一直使用“禦用私廁”,那是一個小痰盂。我每日的出恭,都是使用這個小痰盂。出恭的時候,前麵要擺設一張椅子,椅子上放好我喜愛的玩具,邊玩邊出恭。待出恭完畢,家中的保姆會幫我打掃戰場。
大概3、4歲剛記事的時候,家裏的大人為了讓我入鄉隨俗,“培訓”如廁的好習慣,有一次,帶了我去上公廁。但就是那一次,讓我從此再也不肯去了,死活要賴在家裏出恭,使用自己的“禦用私廁”。因為當時進到公廁,發現就是一個個的坑,要蹲在上麵,而且其肮髒之程度,“不可描述”,震驚之下,我死活我再不願意進去那公廁了。
家裏人沒辦法,隻好將就讓我繼續使用我的痰盂,也就是我的坐便器。那時候,小城的居民壓根兒不知道什麽叫座廁,什麽叫抽水馬桶,我卻一直享受著“座廁”的特殊待遇。
記得,因為這種壞習慣,我被責罵過好多次,還有人嘲笑我,說我這是“資產階級少爺的壞習氣”,奇怪的是,我堅決不改,我行我素。
因此,這種待遇,我一連享受了幾年。直到7歲上小學,到了學校,接受無產階級革命再教育,我才痛改前非,開始使用學校裏的公廁。從此,開始了使用公廁的人生革命旅程。
懵懵懂懂地記得,那時候,經常有好多人被戴上紙糊的高帽,遊街示眾,不知道他們到底犯了什麽滔天大罪,隻知道他們是“反革命”,因為,他們與“公家”作對。
慶幸的是,我當時雖然反“公廁”,卻因為年齡小,沒有被當成“反革命”,戴上高帽遊街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