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村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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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著蓬巴的歌遊東非

(2024-10-20 20:18:04) 下一個

電影《獅子王》裏,有一首疣豬蓬巴(Pumbaa )和狐獴丁滿給小獅子辛巴唱的歌《哈庫呐·瑪塔塔》。哈庫呐, 瑪塔塔是東非流行的一句諺語。斯瓦希裏語中,hakuna是沒有的意思,ma表示複數,tata代表問題、困難,合起來就是“沒有問題,沒有煩惱”。文字美好,曲調歡快。讓人禁不住點頭哼唱,跟著它們來到了無憂無慮的非洲大草原。

 

去東非乘坐的南航的飛機,途經廣州,在內羅畢入關。前邊的乘客都乖乖的伸出兩隻手,一個個的留指紋。排在後麵的我,想起以前聽到的負麵消息,心裏不免有些忐忑,不知哪個關卡會出問題。到了小窗口前,我也伸出手來問先摁哪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翻了一下護照,笑著說,你不用留手印了,進關吧。望著她燦爛的笑容和整齊的白牙,我有點回不過神來:就這麽簡單?網傳的磨嘰,刁難,示意旅客往護照裏夾小費,等等等等的進境關卡呢?

 

內羅畢是肯尼亞首都,一個五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高樓大廈建了不少。道路修的也不錯。隻是人行道上裸露的黃土,玻璃大樓後的矮舊破屋,有點像我們七八十年代的鄉鎮。

 

從旅館露台上拍街景

 

一輛帶蓬卡車從出租車側麵超過,看著眼熟又親切。文革後期,我們就是被這種解放牌卡車發送到了沂蒙山區的兵工廠。車駛到前麵才看清,車幫兩旁坐著的兩排荷槍實彈的軍警,中間是一溜雙手被吊在車棚上的犯人。出租司機告訴我這大都是搶劫,盜竊之類的年輕人。犯人用卡車押送,犯罪率看樣不低。

 

在旅館休整了一會兒,好奇心驅使我下了樓,想出去看看,大堂經理Patrick警告我說不要把手機拿在手裏,免得被搶。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出了門。大街小巷縱橫交錯,人群川流不息。還有許多站著坐著的閑人,身份讓人生疑。要是被搶,恐怕我連個影子都看不見,還是撤吧。

 

回到旅館,開始擔心明天去集合地點的問題,距離倒隻有七百米,可一大早拿著行李步行安全嗎?正想著這事,旅遊公司經理文森特來了電話,說接我的車已安排妥當。

 

旅館工作人員,右側是Patrick。Booking 網站有很多人提到他,也算個名人了。

 

城市人的頭功了得

第二天一早順利到了旅行社的辦公室,經理文森特是個高個子的當地人,這讓我多少有點意外。上次去南非,組織者是當地的白人,雇員才是當地人。這次和文森特聯係多次,他回郵件及時,英語很標準,我也就想當然的認為還和上次一樣。

 

文森特給我介紹了行程安排,然後把我送到了離辦公室不遠的一條街道,那裏泊著幾輛吉普車。找到了司機斯坦利。這裏不是像南非那樣一團到底,而是拚團。一輛車七個人,滿了座就走,後邊根據自己的行程隨時調整,換車,換司機。搞清楚了這一點,一絲憂慮冒出頭來:這兩個星期裏,隻要一個交接環節出了問題,一個人在非洲鄉野,大概率對付不了成群的鬣狗。

 

第一位斯坦利是個有十六年經驗的導遊,帶了我們四天。從內羅畢開到馬塞馬拉國家公園差不多要四五個小時,他超級自信。一路開著車眼睛幾乎沒離開過手機,時不常的接聽電話,搞定下一單的生意。第二天還真出了小事故:在停車場,一對來自內羅畢的夫婦下車,大敞著車門就走了。斯坦利一手關後邊的車門,一手扶方向盤。撞到了前麵一輛吉普。把我從座位上彈起,頭撞向頂棚,幸好車棚是軟的。

 

第二天早上我問斯坦利,需不需要提醒一下那兩位乘客下車關門,以避免再次發生事故。他大咧咧的說了一句No Worries,後邊還跟著來了一句哈庫呐瑪塔塔,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首歌,不禁啞然失笑。

 

他的導遊經驗確實豐富,在馬塞馬拉草原上的兩次GameDrive讓大家過足了癮。專業知識也不錯,一路上給我們介紹了不少動物鮮為人知的故事。像我這種心大的,覺得跟著這樣的導遊算是賺了。確實,隻要看到的動物夠多,其餘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導遊斯坦利

 

在納庫魯公園看到一隻趴在樹上的花豹,他七拐八拐把車開到另一麵,讓我們清楚的看到了花豹的正麵。其餘幾個車的遊客隻看到一個背影。

 

納庫魯

 

第二個導遊不太招人待見。早晨來接我時,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上車後先問我要二十美金騎自行車和進峽穀,我說不騎自行車,他的臉頓時拉長。再說進峽穀,他馬上把手一伸“錢呢?”。大概這點兒心思全用在斂小錢上了,從峽穀出來,開了十分鍾的車,他才想起來停車清點人數。

 

不過,這位老兄好似知趣似的,僅僅一個上午過去,就把我交到了下一個導遊的手中。連這個最不敬業的導遊在交接環節上都中規中矩,整個拚團係統看起來鬆散,但運作時一環扣一環的,十分有效。看來,最初我的擔心純屬庸人自擾。

 

第三位導遊是個話不多,看起來忠厚老實的漢子,我們跟他兩天,去的是乞力馬紮羅山下的安博塞利,順利的看完了我心目中東非最漂亮的一個國家公園。

 

長頸鹿隨處可見

 

在納庫魯湖附近的小城旅館裏有了網絡,接到了文森特的微信邀請,加上微信後,我先對他第一天協調我的座位之事表示了感謝。那天他送我上車時隻有後座有空,對於坐在哪兒我並沒在意,按照以前跟團的經驗,每天上車座位都調換一下,以示公平。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斯坦利把坐在副駕駛座的小姑娘換到了另一輛車,讓我坐到了前邊,後邊三天也不讓換座。我這才後知後覺,應該是文森特看到我背的是相機包,才去和斯坦利達成了某種協議。

 

文森特回短信問要不要再跟下邊的司機打招呼,我謝絕了,覺得這樣做對其他遊客不公平。態度表了,心裏又有點嘀咕:下邊還有最重要的國家公園塞倫蓋提,如果那一天被擠到了後座,位置不方便照相,或者再碰到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導遊呢?

 

這種患得患失剛到坦桑尼亞就蕩然消失。來接我們的導遊名叫艾利,個子高,幹練利索,像NBA的明星,有七年的工作經驗,給人印象很好,幸運的是在坦桑尼亞的六天中,有五天我們都是跟著他。

 

導遊艾利

 

 

第一天是到塔蘭吉雷公園。車上不滿,隻有我和一對新婚不久的奧地利夫婦—尤迪絲和帕德利克。他倆性格很可愛,又喜歡照相。艾利對我們三個照顧的很好。我坐在第一排的左側,艾利隻有側臉才能看見我。但每次隻要我手中的相機一動,他就馬上問我要不要停車。巡遊的每一個步驟,都會事先征求大家的意見,彬彬有禮,十分周到。

 

塔蘭吉雷公園以瓶子樹和大象出名,食肉動物少。艾利的朋友告訴他附近有兩隻獵豹,征求了我們三人的意見後,他帶著我們整整找了四十多分鍾。中間失掉了方位,但他沒放棄,全憑靠著他的經驗和一雙鷹眼最後找到,過程緊張而又刺激,是整個旅途的亮點之一。

 

待另外的車輛聞訊趕來時,獵豹又不見了蹤影。

 

第二天去塞倫蓋蒂,車上又加了三人,一對年輕的德國夫妻和一個印度單身女士。那對夫妻一上車就往後座上走,過了一天我問他們,需不需要調換座位,他們說不用,再過一天再問,他直接告訴我他們就喜歡待在後邊。我這才心安理得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不免又想起了兩天前自己心裏的糾結和哈庫那瑪塔塔這句帶點仙氣的諺語。

 

馬賽人的村莊

 

馬賽人

馬賽人以放牧為生

至此,我的心徹底放鬆了下來,在非洲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問題值得擔憂。進入坦桑尼亞的城市阿魯沙後,和一個中國女孩一起出去看了一下街景,對學生的校服和嶄新的校車影響深刻。正想看看這裏的教育狀況,機會就來了。

 

從塞倫蓋提公園回來後,旅館的旁邊有一所學校。征得同意,我進去參觀了學生的教室,操場。出來時一幫學生從窗戶裏伸出頭來打招呼,英語說的很好。問他們為什麽晚飯時間還不回家,回答說住校。然後再問可不可以給他們照個相,他們高高興興的同意了,一個個開心大笑,真是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

 

可愛的學生

 

 

行程中的住宿一半是在國家公園裏的帳篷,一半是城鎮的旅館。我對這些向來要求不高,隻要離景點近,幹淨,其它都可以忽略不計。隻有一天是在離著塞倫蓋提公園不遠的山上,天氣很冷,睡袋又薄,有點擔心晚上會變成“凍雞”。

 

誰知剛鑽進帳篷,斑馬大軍尾隨而來,周圍哢嚓哢嚓的嚼草聲一直沒有間歇。探出頭來一看,三隻斑馬在我帳篷的左側和後邊吃草。見我伸出頭來看,它們照吃不誤,一副愛答不理的主人姿態。伴著斑馬咀嚼青草的聲音入眠,這種新鮮感讓我完全忘記了寒冷,不知不覺的睡過去,一覺到天亮。

 

 

在安博塞利公園住的是固定帳篷,後邊帶衛生間,有電燈,和旅館差別不大,但一早一晚的,能看到野生動物和鳥類,那差別就大了。

 

 

按照文森特安排的行程表,最後一天的下午從阿魯沙返回內羅畢後結束。來之前因為航班的關係,我詢問有無可能提前回來,文森特回信,答應給我安排一趟專車送回。

 

離開那天的早上五點半,專車司機就在旅館大廳等著了。一打照麵,見過,六天前他送我和另外兩個遊客一趟。這個司機長相忠厚,說話得體,開車即快又穩,讓人安心。

 

早晨的路上車輛少且安靜,一個人坐在車裏,腦子裏回放著這十四天的東非的一幕幕,一個個遇到的人,還有哈庫呐瑪塔塔這句諺語,感覺它真的具有哲學意味,代表了一種生活態度。非洲人的天性樂觀是因為知道這句口頭禪,會唱這首歌嗎?

 

又想起了納庫魯湖邊小鎮的旅館,在那裏我們接受了整個行程最好的服務。一進門,服務員給每人遞上一塊熱毛巾,一杯芒果汁。風塵仆仆的我們頓時有了回家的感覺。旅館晚飯早飯非常豐盛,健康食品多,且質量也好。最重要的是服務員態度真誠,不卑不亢,沒有過分的熱情和多餘的服務,讓人非常舒服。

 

晚飯後回到房間,在床頭櫃那裏發現了一本聖經。找到了這裏讓人如沐春風的源頭,管理者或者員工,應該都是基督徒吧。

 

現在想起這本聖經,感覺他就是一道光,照亮了“哈庫呐瑪塔塔”這句諺語的隱藏密碼:有信仰的人,有精神的寄托,內心少了糾結和內耗,淡泊,平和,安寧,就會始終滿懷希望。

 

正在興建的基督教堂

 

教堂對麵的村莊

 

歡樂的東非人,爭著上鏡。

 

返回了內羅畢的飛機場,在狹窄的候機廳裏,我給文森特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人已在機場。頭天晚上聯絡時,想到了一路的待遇,住單間,帶衛生間的大帳篷。三餐全包,旅館還可以點美味的飯菜。覺得文森特收費實在不高,就問他加了專車後團費是否夠用。文森特回信說花了一百美元,如果方便,明天他可以到機場去拿。

 

旅館的前菜,美味。

 

 

文森特開的是個小公司,剛剛起步,辦公室也很簡陋。難道我不問,他這一百美元就不要了?文森特有無信仰我不太確定,但從他這個隨緣隨意的經營方式來判斷,他也一定是個哼著哈庫呐瑪塔塔小曲的豁達樂觀之人。

 

 

下兩圖,在機場碰到郊遊的學生,校服整潔,朝氣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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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馬蹄的印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蘇菲202408' 的評論 : 同感,謝謝來訪!
蘇菲202408 回複 悄悄話 我也去了坦桑尼亞看動物,接觸的當地人都非常友好淳樸
蘇菲202408 回複 悄悄話 我也去了坦桑尼亞看動物,接觸的當地人都非常友好淳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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