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隔壁老王哪根神經搭錯突然興致勃勃地和我聊起江北話的話題。
江北話這三個字在上海人的這個群體中顯示一種特殊的涵義,即貶義。
江北話是一種方言,所謂江北即長江以北的廣袤地帶?那中國的東北都應該屬於江北?非也。上海人意識中江北僅限於江蘇地區的某一片土地,即以鹽城為中心輻射於周邊的幾個城市和縣地。但凡居住在這些地區,方言又以鹽城語為發音標準的人群,上海人稱其為江北人。
在所謂上海人口中的江北人,實是帶有鄙視,甚至蔑視的眼光或者心態。
老王認為,江北人這個群體大多在20世紀30年代至40年代從江北地區移民至上海尋求略高收入的群體,當時由於國民黨的執政無能,加之貪腐盛行,江北地區的人民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於是紛紛逃往上海這個遠東金融大都市和冒險家的樂園求得生存機會。由於江北地區貧窮吃飽飯都成問題,更遑論受教育,大多來滬的“江民”隻能出賣體力求得生存,多以碼頭上的挑夫,黃包車的拉夫為主要群體。但也有一些“江民”帶著一點小手藝來滬,這號人俗稱“三把刀”師傅,一刀是剃頭刀,二刀是切菜刀,三刀是扡腳刀。久而久之,上海的理發師傅都以一口江北方言作為衡量技術的第一標準。就像當下的按摩師傅非瞎子不被人叫好一樣。
但是三把刀師傅畢竟是小眾人口,廣大江北人民還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以住所簡陋,狹小,甚至肮髒不堪為主要特征,但廣大“江民”卻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即便在外被人鄙視,在家庭內無論大小、無論老少一律以家鄉方言交流,決不違規。
當然來滬的老一輩“江民”也改不了家鄉口音,因此在上海這個“冒險家的樂園”中,滬語是滬人的主要交流語言,而江北話則是滬人耳熟能詳的第二方言。江北語音幾乎在哪個角落都能聆聽,都能感受。
老王說,一些自稱上海人的人一麵在鄙視江北人,但是他們對江北方言的接受能力遠遠比其他方言要來得強、來得快。簡單舉例說,中國的國語,又稱普通話的語言在建國後由於政府的大力推廣,幾乎壟斷所有的媒體陣地,如電視台,廣播電台,學校的教學用語,滬人幾乎在天天、時時、分分、秒秒地接受著普通話的熏陶和灌輸。但幾十年以來,有多少滬人能講一口標準或流利的普通話?最多講一口夾帶嚴重口音滬語的普通話,主要表現在滬人的舌頭無法彎曲,因此所有普通話中的翹舌音都被平舌音占據。但是,老王說,滬上江北話發音卻讓滬人一學就會,一聽就懂,雖然滬上媒體機構從來沒有用江北方言播報新聞,播放天氣預報。但滬人操起江北話的能力遠遠勝過普通話。這說明什麽問題?老王說,說穿了,因為上海人的基因裏有著強大江北人種的基因,甚至是細胞裏、血液裏、膽固醇裏甚至是精子的分子結構裏都有江北人的成分,因此他們一邊口口聲聲看不起江北人,一邊模仿江北口音可以信手拈來,張口就來,而且發音標準近乎鹽城音標。
老王說,他的履曆上寫著,滿族,原屬愛新覺羅係,但他直言從沒去過東北,更不會操東北的滿族腔語,但他講江北方言時滾瓜爛熟,朗朗上口。因此許多人在填寫籍貫時故意避開江北這個名詞,其實何必,江北未必就是貶義之意。
當下許多人對非洲黑人抱有成見,有的人甚至說,內有江北人,外有非洲人,都是讓人頭痛的族群,誠然此言過於偏激,我們大可不必一刀切。殊不知美國前總統奧巴馬就是非洲裔族人,人家可是哈弗的高材生,他的夫人米歇爾雖然一身漆黑,卻也是位哈佛的奇才畢業生。我們有些自稱上海人的人說不定其爹娘的十八代三十代上輩就是埃塞俄比亞人,就是烏幹達人。隻是因為移民和通婚後長成現在這個油頭粉麵的模樣。
乖乖隆地洞萬歲!
江北話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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