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我體驗了一次海上垂釣。
周圍的朋友們多是喜歡釣魚,我卻對釣魚興趣缺缺。但是妻子很想試試,這次是她約好了我們的朋友並交費後我才知道,隻好隨她一次,就陪她玩玩釣魚吧。
釣魚要起大早,那天我們四時多一點就起床了。帶著睡意準備早餐,準備午餐,這次釣魚去一天,午餐和水都要準備好,船上是沒有供應的。有經驗的老鄒告訴我們,船上為所有顧客提供釣魚杆,魚餌和水桶,完全不懂釣魚的人都能釣魚。船上會提供服務,教你怎樣做。五時多我們開車到達碼頭,天已經亮了。朋友們也準時去到碼頭,會合後有說有笑,一起走向我們的漁船。
這種活動叫“Sport Fishing”, 一條不大不小的船搭載約二十人。我們上船後立即報到,在登記冊上簽名,展示釣魚證(Fishing License),然後每人領得一條釣魚杆,自己去船舷邊上找一個垂釣的位置。船長宣布,今天去釣“Halibut”(一種大比目魚), 大家都很高興,興奮地在談論著將要到來的垂釣,看上去今天上船的人有一半是新手。不管我們做的是什麽工作,今天我們就都是漁人。所有人都安排停當後,漁船就出發了。
這時太陽冉冉升起,海上一片金光。看著海灣城市的天際線漸漸地遠去,似有一點豪情爬上心頭。寬闊的大海就在前麵,我們像是踏上了一次冒險的征程。在“轟隆轟隆”的馬達聲中開了約二十分鍾,船轉向開往岸邊。怎麽回事?船長告訴我們,是去買魚。買魚?我們不是去釣魚嗎,誰要買魚?過了一會才弄明白,是去買小魚作魚餌,還要排隊哩。等了一會兒,我們的船靠上了賣魚餌的船,船家將他們捉到的(或養的?)小魚放進我們的桶裏。一網兜二十元,共兜了四網,船長數了八十元給船家。
我們的船繼續轟隆隆地駛向大海。開過了海灣大橋,又開了好一會兒,船在海上停下來了。船長說,“可以下釣魚杆了。” 懂得釣魚的人開始動作,我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一個女船員走過來,幫我在魚鉤上放上魚餌,把魚餌放入海裏,並幫我調節魚線的長度,一切都不用我動手,這是一次示範吧,我想。我還未來得及看我的魚杆,旁邊的一位漁友就大叫,“魚上鉤了,魚上鉤了!” 那女船員飛快跑到,一手拿起大魚網兜,一邊叫漁友快把魚搖起來。那漁友急急地搖轉著魚線轉盤,很快,魚到水麵了。女船員一網兜把魚兒兜住,撈上船上甲板。好大的一條魚!有60厘米長、估計有五、六斤吧。但不是“Halibut”, 他們說這叫“Sea bass” (海鱸魚), 女船員把一塊魚牌穿上剛釣上來的魚,魚牌上有號碼,方便取魚時辨認。真希望我也能釣一條上來。等了很久,沒有魚上鉤。
我的釣位在船頭,等了很長時間都不見魚拉我的線,卻聽見船尾的漁友在叫"捉住了一條!” “又一條上鉤了”,叫聲此起彼伏。忙趕過去看,又是一條大魚釣了上來。船長和那女船員幫著大家把魚捉起來,穿上號碼牌,放入魚櫃。我走回我的釣位,魚線仍沒有動。這時船長說:“把魚餌拉上來看看,如果小魚不動就要換魚餌。” 他走來我的釣位並拉上我的魚餌檢查。小魚兒不動,死了。他把死魚扔入海中,幫我換上新的魚餌,再放入水中。每隔十多分鍾,船長或船員就幫我們檢查魚餌,需要的話就幫我們更換。感覺得到他們很熱切地希望我們能釣到魚。服務真不錯!
這片海域的風不算大,船在海浪的撞擊下輕輕搖動,周圍也有很多像我們一樣的垂釣漁船,還有一些小船,隻有三,四個人,也參加到垂釣中來。人們互相打招呼,很是熱鬧。在搖晃的船中又等了一會,我妻叫起來,魚上鉤了。那個女船員馬上出現在她身邊,妻拚命地搖魚線轉盤,魚到水麵,女船員一把兜住,拖上甲板來。是一條大的海鱸魚。 真替她高興!
海鷗在頭上盤旋,呱呱地叫。我的魚仍未到來。看著大家都釣到魚,我不免有些焦急。船長下命令了,“所有釣杆收起來,去另一個地方。”大家急急地搖起釣鉤,船開了。為什麽要走?我問老鄒,“這片海域沒魚了,要轉移魚場。” 果不其然,剛才這裏還有四,五十條漁船一起釣魚,現在都走光了。我們的船是最後走的。聽說這些船都是有超聲波探測儀的,能看到水下有沒有魚。
去到新魚場,船停了下來,大家又把釣杆垂下去。就在這時,妻暈船了,嘔得七暈八素,把早上吃的早餐全吐了出來,都吐進了海裏。她俯在甲板的欄杆上,臉色蒼白。妻上船前剛吃了防暈船的藥,以為可以不怕暈船了,結果還是頂不住。隻好讓她先進船艙休息。船長又廣播了,"請檢查魚餌。"我把魚餌拉上來,小魚不動了,於是換了魚餌再放下去。魚線上因為帶著鉛墜,下落得非常快,一下子把魚線轉盤的線鬆開並纏在一起,我大叫,“Help!” 請求幫助。女船員立即出現在我的身邊,幫助我把魚線理順,並告訴我放魚線要慢慢放,手指輕按著轉盤上的線就能控製魚線下放的速度。學到了,我連聲謝謝。又等了好一會,我的魚杆仍沒有魚來咬餌,於是走去看看妻的魚杆,老鄒的魚杆,都看不到魚來的跡象。看看天空,一群海鷗在盤旋,另還有幾隻比海鷗略小一點的鳥;黑黑的小腦袋,尖尖的長嘴巴,身覆白色羽毛帶著剪刀尾。也混在海鷗中覓食。後來查得這種小鳥叫燕鷗,也是捕魚的好手。它們現在的目標是我們扔掉的死魚餌。正在我仰望天空的時候,有人叫,你的釣杆有魚了。我趕緊撲過去,拿起釣杆搖呀搖,用最快速度把魚搖上來。那女船員已經拿著大網兜在我身邊了。一兜下去,就把大魚網上來。嘩,好大的一條,在甲板上跳呀跳,比妻釣的那一條還要大!真開心,終於釣到了!仍是穿上魚牌,放入魚櫃。我釣的魚魚牌是14號。妻已經從暈船中恢複過來,再次站在魚杆邊,等待魚的到來。這時,我基本上已學會了怎樣裝魚餌,怎樣放魚線,怎樣檢查魚餌。過了一會,我又釣上了一條魚,仍是海鱸魚,仍是那麽大。老鄒也釣上一條。過了一段時間,妻又釣上一條。船上好像每個人都釣到魚,大家都很開心。這個海域的風浪大一些,換魚餌的時侯要走去另一邊船舷的桶裏抓小魚,因為船在搖晃,我老是站立不穩,幾次差點摔倒在甲板上,靠抓住欄杆才回到自己的釣位。回到釣位也是在顫顫巍巍中換魚餌。好不容易才把魚鉤放入水中, 船長在廣播中又下令了,“釣杆收起,我們去另一個地方。"大家收好了魚杆,船又在轟隆聲中起航。一個漁友告訴我,現在是去釣 Halibut。原來不同的魚生活在不同的水域,要釣不同的魚,就要到這種魚生活的地方。
船開了好一會兒,到達了一片廣闊的海域,停了下來。“下鉤,”船長說。近二十條釣魚杆垂線入水中,船長告訴大家釣 Halibut 要有耐心,於是大家都在耐心等候。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旁邊的一個老漁友叫起來,“有了,”船長從駕駛艙中一步跳出來,幫他用網兜兜住魚,魚的一邊是灰色,另一邊是白色。是一條 Halibut ! 恐怕有十斤重吧。釣上這條魚後,很長時間都沒有人釣到魚。船長命令收杆,轉移一下船位,再次下杆垂釣。這次有兩三個人釣到了,都是 Halibut 。我換了幾次魚餌,仍沒有魚咬我的鉤。船長又叫收起魚杆了,再換一個地方。來到了新地方,老鄒釣到了一條,有十多斤重。我和妻子都釣不到,我想,我們倆隻要有一個釣到就好了。隻要一條,我就無遺憾了。但總不見魚上鉤,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今天釣不到 Halibut 了。可妻子樂觀地說,好戲在後頭。她仍抱有很大希望。
時間已到中午,妻拿出她早上準備好的水煮雞蛋和煎餅給大家吃,朋友也拿出風梨酥等小食大家分享。船又換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有一隻黑鴨,不是鴨,應該是鸕鶿,老是在我們下釣的水麵附近鑽入水底,我懷疑它是去偷吃我們的魚餌,但大家都說,不是的。有一次我檢查魚餌時就隻見一個魚鉤,魚餌沒了。還有一次魚鉤竟然鉤住了鸕鶿。我感覺魚線很緊,還以為釣到了魚,連忙收線,扯著扯著把鸕鶿收了回來。魚鉤鉤住了鸕鶿的翅膀,我沒有辦法把魚鉤鬆開,女船員過來幫忙才把鉤子甩離鸕鶿,這討厭的水鳥!旁邊的老魚友又收獲一條 Halibut 了,我仍然空空如也。船長再次下令轉移魚場。如是幾次,我均無斬獲。終於到了回程的時間,漁船要返航了。
漁船轟轟隆隆地往回開,船後麵揚起一片波浪,波浪在太陽的照射下像一片片翻動的金色魚鱗,金光閃閃地耀得人張不開眼。經過一天的練習,可以說我學會釣魚了。船上,漁友們高興地在談論著他們的收獲。我們也很高興,收獲到四條大大的海鱸魚,但高興中帶著遺憾,沒能帶回一條 Halibut ,不夠完美。後來才知道,我們的朋友中有一位竟然整天都釣不到一條魚,幸而她的丈夫拿到了三條,不至於空手而回。
人生不就是這樣的嗎?一些人抱怨命運欠佳,生活不美滿。可是向後看看,後麵還有多少比你不如的在羨慕你呢。
PS. 給想去體驗海上垂釣的朋友:上船旅行每人需交$212, 另要自己辦理一天有效的Fishing license, 費用是$20.26, (如有全年的Fishing license 則不需購買) 我們是在Berkeley 碼頭上船的。這次垂釣的地點,是在 San Francisco 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