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門羅,曾經在她的一片小說中,給我們講述過一個燒錢的故事,火,是用壁爐的火;燒掉一大筆錢,也是真的錢。
世界上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長。記得暢銷書作家西德尼.謝爾頓的一本書中,寫一個很老練的律師的恨。他工作出色,卻被雇主陷害。死裏逃生後,他改頭換麵,又為那個害慘他的雇主辯護。
他超級賣力,結果翻案了,那個雇主被當庭宣布無罪釋放。在返回雇主海濱莊園的路上,開車的律師,將車開下了懸崖。他要親手斷送仇人,不惜同歸於盡。
這是精英男人刻骨銘心的恨,那麽一個普通女人的恨呢?
愛麗絲的小說《愛的改進》(我翻譯得不夠浪漫),講述的是一個普通女人怎麽處理她心中的恨。
看過這篇小說的人,都很難忘記那個在鄉村土路上奔跑的女孩,她拚命地跑,要去找爸爸回家來,解救媽媽,因為媽媽要上吊自殺。
她太累了,感覺自己都要累死了。她擔心自己在找到爸爸之前就會累死。
但是她不能停下來,她害怕一旦自己停下來,耽誤爸爸回家去救媽媽,媽媽就會死的。
她太小,不懂得去找鄰居幫忙。那一天,她沒有找回來父親。她以為媽媽沒救了,等她回到家時,卻發現媽媽已經被鄰居解救了。
但是,弱小的女孩,無論她怎麽奔跑,還是救不回母親已經死去的心。媽媽還是自殺了。留下她和更小的妹妹。
爸爸要帶領她和妹妹去美國,但是,倔強的她,決定留下來,留在那個救過媽媽的鄰居家生活。
她不可能跟著爸爸走的,因為就是爸爸害死了媽媽。爸爸在外麵有了女人,才導致媽媽的自殺。
二十多年後,小女孩長大成家,有了兩個孩子,生活不富裕。這個時候,在美國的妹妹返回加拿大的老家。
妹妹一家人衣著光鮮,開著超跑,請姐姐一家去鎮上的大飯店吃飯。看著姐姐的兩個孩子衣著寒酸,舍不得吃手裏的冰激淩,妹妹感到很奇怪,不由脫口問道:
爸爸留給你的錢呢?你怎麽不給孩子買好看的衣服和冰淇淋?當妹妹得知答案後,她罵姐姐太自私,毀掉了自己孩子的前程,孩子們將來會恨你的!
這個姐姐,到底是怎麽處理爸爸留給她的錢呢?
這個姐姐的女兒馬瑞埃塔,成年之後,考取了地產經紀執照,幫人買賣房屋。有一天,她帶著一個律師朋友去看一個房子,那就是她小時候一家人住過的房子。
在房子客廳的壁爐邊,馬瑞埃塔對朋友講起了下麵的故事:她永遠地不會忘記那一幕——媽媽在壁爐裏麵燒錢!
媽媽去取回來一個大包裹,裏麵全是鈔票。還沒等她想明白,媽媽已經開始往壁爐裏麵扔鈔票。一張接一張,直到所有的鈔票都被火苗吞噬掉。
媽媽,就是當年瘋跑著去找她爸爸的小女孩,她拒絕接受爸爸的遺產,她無法排解掉對爸爸的恨——就把爸爸留給她的錢,全部燒掉。
講故事和聽故事的人,發生了爭論。馬瑞埃塔說,這個故事的重點是:愛!因為當初媽媽燒錢的時候,爸爸就在房間裏看著,他沒有阻止媽媽的瘋狂行為,他就看著她燒錢。
馬瑞埃塔說,自己爸爸是非常愛媽媽的,所以,他才不去阻止媽媽燒錢,任由媽媽用她自己喜歡的方式,去解決自己的問題。
爸爸說,那是你媽媽自己的錢。言外之意,就是媽媽有權利去處理屬於自己的東西。
爸爸希望媽媽在燒錢的時候,大火也一同能夠燒掉她心中的恨。
馬瑞埃塔還說,爸爸對媽媽的尊重,那是愛的改進。
後記:我在國內的時候,驚聞我喜歡的女作家愛麗絲去世了,那是在我離開家鄉的前一天。直到這一兩天我才有時間,去看她的消息。
她在201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時候,她沒有去領獎。代替她領獎的是她的女兒,當時隻是說愛麗絲因為健康問題不能去領獎。
但是,我剛剛看到,愛麗絲在2012年的時候,就已經得了老年癡呆症。她什麽都不知道了,包括她自己獲得最高獎項,包括她丈夫的離世。
去年我去南安省遊玩的時候,去書店買了一本愛麗絲的書。店員告訴我,今年的六月初,那裏要舉行第一屆愛麗絲門羅節。因為愛麗絲出生在那個地區,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南安省的小鎮。
結果,在這個屬於她的節日到來之前,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據說,她去世前,一直住在多倫多附近的泡特厚樸小鎮。我們之前都是去那裏看三文魚洄遊的。渾然不知,大作家就住在那裏。
願愛麗絲在天堂還能講她的故事!
(我前一陣子回國了,驚聞加拿大女作家愛麗絲去世,就像寫點什麽,表達一點我對她的紀念和喜歡,終於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