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我們舉家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度,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覺得家鄉已成“故鄉”,看著有明月的天空,也比北京亮一些,接機的大姐在等了將近三個小時,我們才出了杜勒斯機場,是因為帶的現金超過一萬,雖然報備了,但也得排隊審查一下。
到了陌生的房間裏,老大和老二對一切都很新奇,雖然隻是一個普通的Townhoues,也能研究半天,老三、老四已經累了,13個多小時的飛機再加上審查的三個小時已經很累了,很快大家的鼾聲此起披伏。
一個月後就買了自己的小屋,一個隻有1390英尺的Townhoues,孩子們也陸續進入自己的學校進行學習。
在漫長等待排期的日子裏,還是比較難熬的,以前在國內已經在做減法,曾經有一個人抱怨跟我約一頓飯等了兩個月,可來到“美帝”後,日子則截然不同,開始做加法,混跡於各個微信群,跑步群、合唱群、釣魚群、打槍群,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更豐富多彩,結識更多的朋友,我們家又搬家了,從Townhoues到Singlehouse,滿足了老婆大人一個條件:就是得有一個中式廚房,有強力的抽油煙機和封閉的廚房門,於是找到這個獨立房的一個陽台就被我改造成了“中式廚房”。
有了中式廚房,就能滿足我每周都能開Party,每次都約十個以上的朋友來聚會,所以每次幫老婆大人一起籌備,不算買菜,光備菜和炒菜每次都得四個小時以上,每次看著朋友們滿足的表情和對一桌子中餐的稱讚,結束後老婆疲憊的神情,我覺得得開一家餐館了。
剛好認識的一個朋友介紹說,有一家中餐館正在往外兌,我們就嚐試著去談了一下,因為是零經驗,又是疫情最嚴重的2020年,要接一家規模還不小的中餐館還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於是,我們家開了入美國後第一個家庭會議,在會議上,我慷慨陳詞:咱們家準備進入餐飲行業了,我原計劃跟國內一樣,我一個人去組織經營,爸爸一個人來賺錢,你們花錢就行。孩子們知道,這幾年的生活質量除了去超市采購時跟國內不一樣,國內都是有購物卡,每個人一個購物車,從不限購,到了美國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每次每個人不能超過兩件,金額不能超過50美金,其他孩子們的消費都不受影響,每一年至少得去四次奧特萊斯去買自己喜歡的換季衣物,沒錢了就把國內的房子處理一套,從來沒讓孩子們受過委屈。
接著,我話鋒一轉說道:賣給咱們店的這個叔叔特別強調了一下,說你們家人口多,尤其是老大和老二都大了,能幫你們了,在美國和國內不一樣,在國內不愁招人,在美國不一樣,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招不到人的情況下,你們家裏人得頂著上才行。我說完,孩子們也在點頭,開完會,投入到正常的運營中,才領教到了美國的招人難。
不但招人難,能留住好用的人更難,第一年看到會計公司開出的四十多張W2時,好多的人看著名字已經想不起長什麽樣時,才真正領教到什麽是用人“倒掛",在美國不是”需方“在主導人才市場,而是”供方“在主導人才市場。
尤其是到了逢年過節,我總結了一下,中餐館一年隻有六天好生意,感恩節一天,除夕和春節兩天,聖誕節的24、25、26三天,美國很多餐館感恩節和聖誕節都不開門,才有了中餐館一年中最好的生意,我們感恩節是開雙薪的,但是由於訂單增多,幹活的人還是不夠,尤其是這幾天需要增加人時,沒轍隻好求助家裏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剛開始孩子們因沒做過、不會做為由拒絕,後來經做工作:我和你媽媽也沒做過,都得需要學習,根據你們倆的智商,學這些東西都是So Easy的,你們肯定沒問題的。
結果是,感恩節的早上我六點到餐館開始烤北京烤鴨,在員工們上班的十點,我已經烤熟了兩爐烤鴨三十隻,員工們都到齊了,可兩個孩子遲遲未到,到了快十一點才到餐館。
聖誕節將近,因為微信群裏烤鴨接龍24和25兩天每天都將近100隻,所以隻能在23日晚上一整晚都在做烤鴨的胚鴨,在切黃瓜絲和蔥絲,在手工烙烤鴨餅,在調製秘製的烤鴨醬,24日淩晨五點接著開火烤鴨,員工們還是十點上班,我們的老大和老二照樣姍姍來遲,10:45才到,我實在忍不住爆發了:你們怎麽回事,這麽關鍵的日子,人家員工都能到,你們為什麽遲到,並且這是第二次遲到。孩子們看著我熬紅的眼睛,默默地去做各自的工作了。
幹了餐館後,我悄悄地把自己從2012年有微信後的簽名”永遠充滿激情去工作,永遠充滿感恩去生活“改成了”生活哪怕是一地雞毛,我也要把它們綁成雞毛撣子“。
我也經常給孩子們說:我和你媽媽這麽辛苦,隻是想給你們多一個選擇,你們大學畢業後,可以選擇留在這裏,也可以選擇回國發展,我們不知道咱們全家來到美國,對你們而言,是正確還是錯誤,隻能讓將來的你們自己來評判。
2023年暑假,老大、老二帶著老三回國了,出發前我們照例也開了一個家庭會議,我對她們三個說:這是你們三個第一次集體出行,你們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人這一輩子像你們姐妹三人一起出行、旅遊、回家省親這種機會是不多得的,將來你們都會有自己的家庭,都會忙碌自己的小家庭,再能一起三姐妹們聚起來,估計得你們都退休了才有可能。第二,無論是同學聚會還是去遊玩,安全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離開自己視線的水杯,一定把倒掉,重新換一杯,看見聚會裏有不認識的人馬上離開,再約時間,你們回去有一個半月的時間,沒問題的。第三,一定要把辛苦的做飛機、轉機,尤其是在香港等待的三天,把它當成旅遊,並且充分地去享受它。
45天後,孩子們回來了,每個人都非常高興,尤其是疫情幾年的分離,回去見了想見的同學和親人,吃了想吃的美食,也一起遊覽了很多的美景,當問起回去最大的感受時,老大和老二不約而同地站起來說:謝謝爸爸媽媽,我們來到美國,現在選擇的大學和專業以及將來畢業後的就業,跟國內的同學們一比,國內太卷了,我們太幸福了,你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是的,老大的同學畢業後超過一個月一萬月薪的都很少,別說在北京和上海了,就是在西安,一個月除了租房和吃喝用度也所剩無幾了,老二的同學們,國外讀大學的加拿大居多,國內211的學校都風毛菱角,985根本沒有,211將來畢業後的就業也是很擔心的。
沒承想,孩子們這麽快就覺醒了、就醒悟了,回了趟國,意識到了差距,懂得了感恩,看來,我們的辛苦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