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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陰陽魚》連載第42章:時間如刀,空間如砧板,而你我都不過是魚肉

(2024-03-12 13:57:46) 下一個

1、母女大戰

寧燕托人又給女兒安排了好些個相親對象,女兒卻總推脫不去了。

她放低姿態,好言好語跟女兒溝通,卻聽到了她寧願失聰也不願意聽到的話。鍾嘉琪說,除了成彪,其他男人,她一點兒都提不起興趣。寧燕滾燙的一顆心,像驟然受冷的玻璃,一下子碎成了渣。女兒怎麽會有這種不要命的想法?這不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長故意找死嗎?她寧願女兒的腦袋裏全部裝狗屎,也別裝這種想法。狗屎僅限於讓她惡心,而這種想法不僅惡心,還給她帶來無盡的恐慌。

寧燕當即就捋起袖子,將女兒按在椅子上,聲色俱厲地數落起來。她要趕緊擦掉女兒腦袋中那些有毒的想法,像擦掉玻璃上的灰塵。可麵對她的嚴厲和逼迫,鍾嘉琪不再順從,而是表現出了強烈地反抗。寧燕心裏恨死了莊小鶯。那個女人真是狠毒,招招直逼她要害。見自己的強勢不頂用,寧燕又轉換了策略。她親自下廚精心準備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她想借助溫馨的晚餐時光,跟女兒掏心掏肺,讓女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麽可怕,那可比在懸崖邊踩鋼絲危險一百倍。

母女倆麵對一桌豐富的晚餐,各懷心事,都沒怎麽動筷子。寧燕坐在女兒旁邊,撫著女兒黑亮順滑的頭發,柔聲說道:“她介紹你認識成彪,是一個陰謀。”

鍾嘉琪一直在等母親挑起話頭,“她本意是那樣,以為能對我們造成傷害,可事物並不是都按照她的想法在運轉。”

鍾嘉琪拉起媽媽的手,看媽媽掌心裏的紋路。

“她想打跨你,讓你從此一蹶不振,這沒能如願。”

媽媽掌心裏的紋路哪一條注定了要與成彪的爸爸相逢?

“她想看我受傷害,結果也不會如她所願,在這一點上,我還感謝她讓我認識成彪。”

媽媽掌心裏的紋路,是否有一條預示了會成為成彪的嶽母?

“也許,如果不是你出現在他父親的生命中,他還不會成為今天這樣一個讓我瘋狂喜歡的人。”

寧燕心中苦澀,說:“你是喜歡他那張臉吧?”她偷偷去看過成彪。那張臉英俊剛毅,散發出濃烈的男人魅力。

“你不知道他有多好。”鍾嘉琪眼中,成彪從不利用她對他的好,也不利用別人對他的歉意。他對待周圍的人跟他對待清風明月沒什麽不同。

寧燕揣度著女兒的心態,說:“你也是想去為我贖罪吧?”那張臉沉默時如古井水,波瀾不起,深不可測。

鍾嘉琪說:“莊姨讓他回重慶參加那次聚會,他沒有答應。莊姨讓他參與針對我們公司的陰謀,他沒有答應。很明顯,莊姨肯定讓他把我當目標。但他所做的,全部跟莊姨希望的背道而馳。他要我聽你的話,不要隨便相信其他任何人,尤其警惕那些專揀好聽的話說的人。他說,他曾經很恨你,那時候的他在想象中報複過你很多次。後來才明白,那是他爸爸的選擇,跟你沒多大關係。他爸爸選擇拋棄他和他母親,去追尋自己的快樂。他作為兒子,不該來記恨你。他相信,你曾經給予了他爸爸極大的歡樂,那是他媽媽永遠給不了的。”

寧燕並沒有從成彪對女兒說的那些話中得到絲毫的安慰,相反,倒像是帶兒女覓食的老母雞望見了天空中翱翔的雄鷹,內心裏一陣顫栗和恐懼。她說:“你難道沒意識到?他處心積慮地說那些話都是為了蒙蔽你麻痹你嗎?”那張臉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像烏雲裏透出的陽光。

鍾嘉琪搖著頭說:“很多人為了爭奪利益,總喜歡給自己找各種理由來佐證自己行為的正當性。即使一個牽強的理由,一個說不過去的理由。他不像那些人。我看到的他,是在找理由不去為了利益行事,找理由放棄很多利益。”

在寧燕看來,女兒像一輛刹車失靈直奔懸崖的汽車。她變得有些焦躁起來:“他的話越是好聽,越是冠冕堂皇,你越是要提防。否則死無葬身之地!我根本不信他沒有陰暗的想法。”

鍾嘉琪說:“他確實熟悉這個世界上很多黑暗的生存法則和厚黑的行事方法。我相信他有能力通過那些方法,為自己謀得巨大的利益,但是他從不把那些方法用在別人身上。不論親疏遠近,富貴貧窮。”

“你才經曆過幾個男人,就認為能看清楚世界了。”寧燕抽回手,頑固的女兒幾乎耗盡了她的耐心,語氣也開始變得不耐煩了,“你就像被馬基他們玩弄的那些股民,每次都認為總結了之前的失敗經驗,下次炒股就不會虧了,加大投資,一進去還是虧得底朝天。世界上的陰謀千千萬萬,很多人挖空心思設計各種新奇的套路,還會根據你的喜好為你量身定製,一旦套住,不得善終。”

為了證明女兒是錯的,寧燕開始翻舊賬,幫她回憶以前談戀愛時,她也是如此地固執和輕信,如果不是當媽的有先見之明,不知道她還要吃多少苦頭。現在好了傷疤忘了痛,又開始不聽老人言了。寧燕苦口婆心地說道:“不要毫無原則地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有時候,自己也會欺騙自己,把幾句噓寒問暖,為你跑前跑後當成愛情。”

鍾嘉琪腦海中浮現出曹雙傑殷勤的樣子。

寧燕說:“不能隨便相信別人!如果我相信第一個丈夫能讓我幸福,我今天應該還在山裏種地;如果相信你爸爸能讓我過上富有的生活,我如今也還在那個小縣城裏麵做一個超市收銀員;我也不相信所謂的朋友和閨蜜,否則,我已經被他們坑得不像人樣……”

鍾嘉琪轉臉看著母親,問:“你相信我嗎?”

寧燕的臉上滿是慈愛和擔憂,說:“我相信你,女兒。我還相信你的善良、美麗會招來很多壞心腸。我還相信你的能力不足、見識不夠會把我拉進其他人的陷阱。你是我最大的弱點,女兒。”

鍾嘉琪堅定地說:“成彪跟別人不一樣。他並不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他還是選擇去做一個善良的人。”

寧燕感覺自己是在對牛彈琴:“即使你認為一個人值得相信,他人本身沒任何問題,事實上他一直很努力去做一個誠實守信的人,你也要知道,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會成為騙子的工具,間接地來攻擊你,就像你莊姨利用了他來擾亂我們的生活。或者,一個誠實守信的人,也會遭遇意外給很多人造成損失,像租我們家公寓開裝修公司的小何。”

鍾嘉琪說:“他並不是沒有作惡的能力和心機,他隻是選擇了“不”而已。他跟很多人都不一樣,跟你也不一樣。”

我什麽樣?我是什麽樣?我的樣子有什麽不好?寧燕努力壓抑自己的火氣,但卻像懷胎十月的孕婦掩飾自己的大肚子一樣窘促。那些沒能壓住的火氣混進了她的話語中:“不知道你怎麽看得上他那種人。實際上他就是一個懦夫。一個大男人躲在圖書館裏不敢到社會上來參與競爭。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弱很笨,根本沒能力賺到什麽錢。一旦出來,社會大學就會教他做人,一個小學畢業生都可以把他那種自以為是的天之驕子踩在地上踐踏。”

母親對成彪的貶低,讓鍾嘉琪感到憤憤不平。萬千條路,萬千種生活,不是要像你一樣將金錢置於道德之上才叫幸福。你僅僅是萬花筒中的一粒色彩,卻妄圖以此來總結全世界。這是病!得病的原因並非權勢傾天或者富可敵國,而是狂妄自大。她毫不客氣地說:“媽媽,我不得不說,他雖然窮,但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你雖然是我媽媽,但客觀地說,人品方麵不如他。”

我在苦口婆心地教你經驗,你卻來指摘我的人品問題。如果換作其他人,寧燕寧願賠醫藥費也要將桌上的碗猛扣在她臉上。然而,她麵對的是自己深愛的女兒,她隻得把扣碗的力氣轉移到了聲音之中。因此,她的聲音變得尖利而高亢:“如果你社會經驗豐富,你就會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也會幹壞事。而一些人恨之入骨的壞人,對某些人來說卻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鍾嘉琪的嗓門也大了起來:“但不管是誰,做任何事,都應該有道德,有底線。”

寧燕徹底按捺不住了:“狼要吃羊,羊要吃草。狼、羊、草各自理解的道德不可能是一樣的。更何況在窮困潦倒的時候,不管是誰跟我講道德我都當他是放屁。你不喜歡媽媽做事的方式,但正是媽媽靠這種方式賺來了錢養你長大,以至於你今天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俯視我、批評我……你不要忘記,你身體裏的每一滴血,都含有你唾棄的不義之財。”

鍾嘉琪說:“世界上那麽多女人,她們沒有去嫁那麽多次,沒有去傷害那麽多人,人家也養活了自己的孩子。乞丐都能!”

這話讓寧燕感到無比地寒心。這麽多年來,她從沒聽到誰當麵如此責難她。但她一直能感覺到有人在後麵談論她,鄙夷她。是的,是他們!是他們借了女兒的口,把醞釀多年的嘲諷和恨意化作一柄劍,冷冷地向她的心窩刺來了。

寧燕感覺到血衝到了腦門。她激動地說:“是!我之前是嫁過那麽多次,但跟現在你們年輕人談過幾次戀愛沒什麽不同,不過是一個扯了結婚證,一個沒扯而已。對於一個一心往上走的女人來說,男人不過是梯子。用過了就拋棄,有什麽錯?乞丐能養大孩子,但是給不了你如今的生活條件。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生存競爭有多殘酷。”

鍾嘉琪反駁道:“我隻知道生活再難也不該利用別人的愛,搶別人的錢財和生命。”

在女兒麵前,寧燕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挫敗。她大聲訓斥道:“黃連苦,無錢更苦。金錢才是女人最好的歸宿。最終這一切都是你的,我心甘情願成為你的墊腳石。你爸爸一輩子賺不到錢。他買水果都舍不得買新鮮的。他說買爛水果便宜很多,切掉爛的和新鮮的水果營養價值一樣。他炒完菜不涮鍋,直接倒上開水,加幾片菜葉,說那就是湯。你為什麽不去跟他過那種日子?”

鍾嘉琪昂首挺胸說:“我寧願過那樣的日子,也不願用你坑害別人換來的錢。”

寧燕像被點燃的鞭炮,立馬劈裏啪啦爆炸開來:“我沒有坑害任何人,那是交換。我是用我的身子和腦子換的。我和他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區別隻是他們的腦子不夠用而已。他自己想不開,跟我有什麽關係?那幾年,我順從他,服侍他,讓他的身心得到了極大的快樂。我像一個女奴侍候皇帝一樣,把他送入了愛情的雲端。我給他帶去了歡樂,我不過是個靠出賣歡樂賺錢的人。是的,我沒有你這樣純潔無暇,天真無辜,因為我的父母無法保護我,無法讓我依靠。”

寧燕沒有給鍾嘉琪打斷自己的機會。

“你討厭我用那些心機手段,因為這讓自以為純潔的你蒙羞了。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一塵不染的。你看電視裏的《動物世界》就應該知道,弱肉強食才是生存之道。從猴子進化到人,能活到今天的我們每一個人,一定都有一個祖先,曾經在麵臨生存競爭的時候,戰爭饑荒的時候,騙過人、搶過人、害過人、殺過人、吃過人的,我不相信誰的身上流淌著絕對幹淨純潔的血液。”

鍾嘉琪快哭了,說:“但是總還有很多祖先,是沒有幹過那些壞事的,你為什麽要選擇成為一個反麵的人,媽媽?”

“我願意當一個反麵,隻要可以讓我的後代成為一個正麵。我的後代可以不因為看不起病遭受痛苦,可以不因為父母貪圖彩禮嫁給又臭又老的男人,在丈夫家暴她的時候可以昂首挺胸地離開,可以不為了基本生存用長滿凍瘡的手在冬天刺骨的冷水裏洗蔬菜去市場叫賣,可以不因為想發財被騙子騙去搞傳銷,可以不用考慮現實中的衣食住行問題,還有能力去資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還可以去追求純粹的愛情,精神獨立和物質獨立。不用像我,需要靠色,靠自己的身體,去男人那裏玩心機……”

在她聲嘶力竭地咆哮中,往事一幕一幕浮上眼前。淚水淹沒了她那張飽曆人世風霜的臉。這張臉,曾經被多少張嘴嘲笑過,曾經被多少雙眼睛鄙夷過,曾經被多少她不喜歡的男人親吻過,曾經被多少她傷害過的人刻在心裏恨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條路,她選擇了一條充滿算計、陰謀、為利益不擇手段的路,以至於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相信過人世間的愛和真誠。不敢真心實意地愛上一個人,也不敢接受他人的愛。她得到了很多物質,卻失去了愛的能力。再也不敢相信別人會愛她這個人本身的美好,比如她的性格、能力、品質、內涵,也不敢去愛別人,哪怕心頭燃起一絲火苗,也會被血液中的霜雪迅速澆滅。不敢相信純真、善良、緣分,不敢相信世界上存在真摯的情誼。她活成了一隻驚弓之鳥,怕受傷,怕陷阱,總怕那所謂的愛後麵是一場又一場有預謀的獵殺。她也曾在靜夜裏輾轉反側時推演過: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年,女兒三歲,自己會如何選擇?是依然拋棄丈夫跟別人畫的大餅跑?還是會留下來,跟丈夫一起勤奮努力創造美好未來?她想了很久很久,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結論,那就是仍然會選擇目前這條路。因為在那一年,她還不明白會失去什麽。那時候總想擺脫貧窮,不要為吃穿住行發愁。那種對金錢的極度渴望讓她即使明白某天會失去愛和被愛的能力,也還是會選擇為了金錢和魔鬼交易。因為那時,自己還很軟弱,沒有強大的內心來麵對現實世界的苦困,不敢相信靠雙手可以戰勝苦難收獲幸福。

如果那時寧燕的內心足夠強大,擁有不畏艱難的勇氣、智慧、力量,今天的她會是什麽樣子?

2、飛蛾撲火

自從那晚母女倆放任語言這條惡犬撕咬對方之後,彼此就變得生分了許多。

同住一個屋簷下,兩人不得不對話時,都變得客氣禮貌起來。但問題還沒有解決。寧燕不會如此心甘情願認輸。鍾嘉琪也不願意就此妥協。不過她在心裏檢討了自己,上次與母親爭鋒相對,不該說傷人的話,惹得母親大哭一場。對此,她也是後悔不迭。為了賠罪,她挑了一個母親沒應酬的日子,親自做了一桌菜,靜靜地等母親下班回家。

寧燕見女兒示好,心裏的冰又都化成了水。兩人像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一邊吃飯,一邊閑聊著公司裏的生意。直到放下碗筷之後,寧燕才聽得女兒說:“對不起啊,媽媽!我要請你原諒我。我滿眼都是成彪。我全部身心都愛這個男人!”

寧燕見女兒說話禮貌又溫柔,也同樣地回應道:“女兒呀,我曾經也是別人全身心愛著的人啊!”最終,不也一樣對不住人家了嗎?

鍾嘉琪說:“這個世界上,希望我不要被騙的人,教我如何避免傷害的人,像媽媽你一樣愛護我的人,就隻有他了。”

寧燕說:“這正是我所擔心的。我擔心他是一個藏得更深的,更高明的騙子。”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真值得昧著良心去騙去搶嗎?”鍾嘉琪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語調、語速、聲量以及表情。她口中的每一個字,比如“騙”、“搶”,都像是被打磨掉了棱角,變成了圓潤溫和的珠子。因此,它們滾落進寧燕的耳中時,並不顯得刺耳。

寧燕指著陽台上的盆栽說:“你看那些花草,需要水的滋潤才能生長。不管是賺來的水,偷來的水、騙來的水還是殺人放火搶來的水,它們都是一樣地吸收。你不能說它們自私、狠毒或者沒有道德。畢竟,等到它們死亡的時候,那些水還是還給了大自然,並沒有帶到墳墓裏去。它們隻是為了活著,生前用了水,死後又還了水。水還是那水,但花草卻有了茂盛燦爛的一生。”

“人不是草木啊!媽媽!”

“有時候,人還不如草木呢!”

寧燕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也許是你說得對,嘉琪。我不知道成彪會不會騙和搶別人。但凡生活過得去,我也不願意昧著良心去說謊,欺騙。我也想像你一樣,不用對人虛情假意,做真實的自己!”

“你還是在給自己找理由,媽媽。”鍾嘉琪說話的語氣始終都很柔和,是在認真跟母親探討問題,而不是帶著情緒攻擊。

寧燕歎息道:“你還是不懂苦難的生活有多絕望,女兒。”

“我的絕望跟你的不一樣。我的絕望是,世上那些品行崇高的人,他們的品德比金子還要貴重美好,卻因為賺錢少,被別人嘲笑是笨蛋和傻子。”

“那不更說明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金錢比品德更重要嗎?”

“不,我仍然更看重品德!”

“那是因為你有家底。家底給了你底氣。”

“沒錢我也更看重品德。”鍾嘉琪堅定地說,“人生猶似西山月,富貴終如草上霜。我已經想好了,媽媽,我願意放棄繼承你所有的財產,去跟他一起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一起麵對有限生命中所有的苦難。我相信,不管遭遇多麽絕望的事情,不管遭遇多麽無奈的事情,隻要堅定信念,滿懷希望,努力去改變,就一定能柳暗花明。”

寧燕心中一陣劇痛。傻女兒啊!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拋棄媽媽和媽媽所有的財富,你是有多傻啊!她上前抓住女兒的手,說:“我怎麽可能放棄你,女兒。即使我心裏想過100次放棄,在行動上,我對你的照顧依然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放鬆。我們是天然的盟友,沒有人能讓我離開你。”

鍾嘉琪看著媽媽的眼睛,說:“那請你不要幹涉我跟他的事情,媽媽。”

女兒的想法堅持到了這種地步,話也說到了這個份上。寧燕知道,自己要不失去女兒,要不就得放棄自己的堅持了。她悲傷地說:“有些羊,聽說世界上有狼這種強大的敵人,就會努力鍛煉,讓力量更強大一點,讓奔跑速度更快一點,讓自己離狼經常出沒的地方更遠一點,還要小心甄別出那些混雜在羊群中的披著羊皮的狼。有些羊,天真的以為狼沒有露出真麵目就高枕無憂,隻有當狼用牙齒咬進它們身體時,才會痛徹心扉,追悔莫及。而你,就是後麵這種羊。”

鍾嘉琪說:“媽媽,我不讚同你的說法,但我支持你說話的權利。不管你是否支持我,我都愛你!”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影響的你,但我知道你現在是鬼迷心竅了。你始終是溫室裏的花朵,沒體驗到多少大自然的冷熱寒暑、狂風驟雨、病毒蚊蟲。當你經曆過很多人情冷暖、悲喜交加,當你不斷的失望不斷的希望又不斷的絕望,你終有一天就會變得跟我一樣。”寧燕痛苦地說道,“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馬基說得好,一個對子女負責的父母,第一件事情是要把自己畢生所學傳授給孩子,讓孩子少走彎路。第二件事情是孩子如果不學,或是學得不好,那父母就得根據孩子的特點、喜好,找到一個讓孩子會認真學並且學得到家的方法。”

寧燕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濕了眼眶:“我沒有找到這個方法。對不起,嘉琪。我不是個好媽媽。”

“謝謝你對我的愛,媽媽,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學你的那些經驗。”鍾嘉琪說:“通覽曆史長河,客觀上來看,對於每一個曾經和現在生存在這塊土地上的人來說,這都是有史以來最美好的時代。以往的朝代,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而今,隻要不好吃懶做,都不會餓著,凍著,露宿街頭。這塊土地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物質豐盛,和平安寧。每一個普通人,隻要願意學習、努力,都可以用勤勞的雙手點滴積累,逐漸改變命運。當然,始終有很多人選擇去走歪門邪道,那是因為他們缺乏戰勝艱難的勇氣,對自己沒有信心,一邊怨天尤人,一邊給自己找走捷徑的借口,不相信自己走光明正道也能活得漂亮,活得幸福。實際上,走歪門邪道獲取的財富,眼前看上去是捷徑,放長遠來看並不是。走那種捷徑的人,是缺乏對這個世界正確的認知。因為,缺乏對自身能力持續打造的捷徑,缺乏對他人正向感召激勵的捷徑,表麵再風光,也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高樓,隨時都可能倒塌。走那種捷徑的人,是針對自己的綿裏藏針,是針對自己的笑裏藏刀,是自己在糖裏下毒再喂給自己。如同溺愛兒女的父母,以為是對孩子好,反而害了孩子。真正的捷徑,是靠勤勞、勇敢、智慧腳踏實地走出來的,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不畏艱險,永懷希望。”

寧燕從未聽女兒說過這麽一大通充滿希望和力量的話語。話語裏的那股正氣像陽光穿過雲層一樣刺透她內心中的陰霾。

鍾嘉琪說:“能說出這樣話的人,就不會是一個壞人。”

寧燕想說,這個世界上說漂亮話,幹狠毒事的人你還是見得太少了。但她終於忍住了。算了!她明白,女兒已經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了。

這次對話之後,寧燕放棄了直接扭轉女兒想法的想法。她寬慰自己說,當一件事直接推進遇到了阻攔,那還是選擇以退為進吧!畢竟,自己是母親,見多識廣,應該包容女兒,盡可能爭取女兒將遇到的事情毫無不保留地拿回來跟她溝通。否則,哪天女兒稀裏糊塗地掉進別人的羅網裏,自己會措手不及。但一想到那個人是成彪,寧燕就忍不住心驚肉跳。

猶豫了好些時日,寧燕才下定決心,對女兒說:“我沒什麽其他要求。你實在要跟他戀愛,那就戀愛吧,但是沒得到我的允許,絕對不準跟他結婚。我還沒有準備好。你先談戀愛,等我準備好,你再結婚。這是媽媽唯一的請求。你一定要答應我!”隻要我活著,都不可能準備好。

媽媽終於鬆口了,鍾嘉琪喜上眉梢,說:“媽媽,八字還沒有一撇。相愛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到的,還必須得他接受我。”

你都選擇了他,難道他還會有其他選擇?寧燕說:“我不相信他不接受你。真心是最好的武器,更何況你還有財有色,在絕大多數男人麵前,你基本上是無敵的。”而成彪,一定是包括在這絕大多數男人中的。我堅信!

如果成彪不接受女兒,那自然最好。她也不用擔驚受怕了。但是女兒主動示愛,成彪怎麽可能會拒絕呢?自己當年僅靠色就拿下一串男人,寧燕至今想來還很有成就感。女兒跟她一樣美麗,還有真心和財富的加持,隻要成彪的心不是石頭做的,眼眶裏還有眼珠,那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鍾嘉琪說:“不要說成是武器,媽媽。我不是要攻打他。這世界上,總會有人無私地付出,給別人帶去快樂和幸福,更何況我是真心喜歡他。能看著他,聽他說話,我就很快樂。”

寧燕說:“沒得到我的允許,你不準帶他回家,不準告訴他我的行蹤、喜好和生活規律。我還沒準備好。”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準備好。

媽媽雖然不再阻攔她跟成彪戀愛,但話裏話外還是滿滿的提防。鍾嘉琪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媽媽,你還是不知道成彪是多好的一個人。”

“他是不是個好人,跟我防不防他是兩回事。”寧燕毫不動搖自己的原則,“一個好人不會因為我防他,就生氣,然後從好人變為壞人。你說是不是?如果他是個好人,我防他,我沒損失,他沒損失。皆大歡喜。如果他居心不良,我防他,可以阻止我從富有變貧窮,從活著變死亡。我是個商人,從投資回報角度看, 我必須投資‘防’。”

3、追求愛情

鍾嘉琪追求愛情的樣子,像極了向日葵追逐太陽。

在圖書館等成彪下班的時候,鍾嘉琪便到閱覽室裏看書。圖書館裏很安靜,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鍾嘉琪喜歡在臨窗的那一排書桌前挑一把空椅子坐下,眼睛疲累的時候,抬頭就能望見窗外的藍色天空和深綠的樹冠。微風吹過,樹枝輕輕搖擺,像是在對心上人傾訴衷腸。等待一個人, 原本是漫長而寂寥的時光,鍾嘉琪卻被一種靜謐而幸福的感覺包圍著。日落時分,樹枝的影子會映照在桌麵上。那真是激動人心的時刻——成彪快下班了。她趕緊把書放回書架,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圖書館門口,靜靜地等待成彪的出現。可每次成彪出來時,對她總是視而不見,從她麵前匆匆走過。她也不氣惱,隻是默默地跟在成彪身後。

鍾嘉琪認為,每天能見一次成彪,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有一天,成彪回過頭,問:“可不可以別再這樣跟著了?毫無意義!”

鍾嘉琪的頭,像風吹過的樹冠,緩緩搖擺起來。她說:“你知道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什麽?”

“我認為最美好的事情,就是你好好地過你的日子,我好好過我的日子。”

“如果我第一次戀愛遇見的男人就是你。那就是我的世界裏麵最美好的事情。”鍾嘉琪說這話時,毫不羞澀,落落大方。“雖然錯失了最美好。但是,隻要能遇上你,隻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經曆多少艱難險阻,即使傷痕累累,遍體鱗傷,我都願意。沒有人能阻止我愛你!”如此火辣的表白,鍾嘉琪講得平靜而堅定。

成彪一時心潮起伏,思緒萬千。他像烈日下的一塊冰,雖然還是冷冷的,但開始柔和了。

“為什麽非要愛我?”

“你是我見過的,擁有最卓越的見識、最偉岸最正直的人格,最灑脫最不羈的人。”

成彪臉上流露出一抹苦笑:“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你想象中的那個人。”

“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有選擇機會,沒有人會選擇生病或貧窮。而我,確實能幫助你改變目前的狀況。你卻為什麽總是拒絕我?”

“拒絕你,並不是拒絕脫離貧窮,我會通過我的努力去改變現狀。”

“接受我,你也可以通過你的努力去改變,這不衝突。你說實話,究竟喜不喜歡我?”

成彪的眼光越過鍾嘉琪的頭頂,望向深遠的天空。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給天空中的雲朵鑲上了一條金邊。晚風吹來一陣又一陣年輕男女們的歡笑聲。他緩緩說道:“一個家財萬貫的漂亮女子,性情純良,待人如春風,待我熱烈如火。要說不喜歡,那我就太虛偽了。”

鍾嘉琪麵露喜色,說:“那就行了。隻要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那還擔心什麽?如果你已經不追究我媽媽曾經犯下的錯,那你和我在一起有什麽關係?”

成彪搖搖頭,說:“永遠不可能!”

鍾嘉琪歎了口氣,說:“說到底,你還是介意我媽媽跟你爸爸的事情。”

成彪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幽遠。父親的死曾經困擾他整個少年時期。他曾在夢裏千百遍地追問爸爸,為什麽要不顧一切拋棄他和他媽媽。在夢裏,爸爸總是沉默不言,悲傷地望著他,然後像煙霧一樣飄遠。後來,隨著學識、閱曆的增長,他才想明白這個問題。他說:“我爸爸跟你媽媽生活的那一段日子,一定是他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世人為權財色,是敢殺掉別人的。情卻更勝一籌,讓人有勇氣殺掉自己,更別說放棄整座森林、視金銀如糞土、丟棄江山。我理解了我爸爸,也不怪你媽媽。我爸爸有他的人生追求和欲望,我不能隻站在我的角度去要求他。如果我是他,在那種情況下,應該也很難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我們都隻是人而已,有很多柔弱和缺點,不可能事事周全。”

“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放下對我媽媽的仇恨了,”鍾嘉琪的語調輕快起來,“我已經錯過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件事。這第二美好的事情,我不會再錯過。你可以不理我,但我不可以不來追求你。”

很多年前,另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也是這樣鍥而不舍。 那個男人像被子彈擊中的飛鳥,直愣愣地掉進了羅網。

“我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你媽媽不會同意你和我的。我活著就有報複你們的嫌疑。現在的我沒辦法拿出證據證明未來的我是清白的。我口吐蓮花都沒用。”

鍾嘉琪摸了摸掛在胸前的陰陽魚吊墜,那是媽媽的護身符。媽媽允許她跟成彪交往之後,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來送給她的。“我媽媽答應了,允許我和你交往。”我一定要將它掛在你的脖子上,在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天。

“是嗎?她永遠不可能放棄對我的敵意和恐懼。”

鍾嘉琪心想,他能看穿這一切。

“像你這樣的條件,有財有貌,無病無災,可以說是人群中萬分之一的幸運兒。如果你想平安活到老,一定要遠離任何可疑的人,包括我!在麵對任何表麵上再善良不過的人,心中都不能毫無防備。當陰謀包裹在善良、正義、美好之中的時候,可以發揮出驚天地泣鬼神的破壞力,會給被攻擊的人們帶去毀滅、痛苦和死亡。我們活著,應該心存善良,但是永遠不要掉以輕心。而你,居然不知道遠離我,我對你的未來非常悲觀!”

“那是因為我對你有信心!”

“你的信心是建立在虛幻的認知上麵的。你都不知道,麵對權財色時,多少人會喪失理智。他們在追求權財色的這條路上不要命地狂奔。他們絞盡腦汁,巧取豪奪,隻為把別人的據為己有。蜂麻燕雀,金評彩掛,各種騙子,各種手法,不斷地推陳出新。他們又壞又努力,靠轉移別人的財富給自己,而不是去創造。一旦被他們瞄上,任誰都很難全身而退。你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你是單打獨鬥,他們是團隊作戰。一個身體虛弱的人,被細菌病毒入侵時更容易生病。一個感情用事的人,對世界的認知一直停留在天真美好階段的成年人,更容易成為他們的戰利品。”

“你跟我媽媽說的意思差不多。不知道為什麽,她說的話,我都不大聽得進去。你說,我就愛聽。”

“愛人知其醜,恨人知其善。我不能因為我不喜歡你媽媽,就否定她做得好的方麵。你媽媽很辛苦才攢下家業,可惜,隻是一枝獨秀,身邊缺乏得力的親人和朋友的照應和支持。長此以往,必然陷入獨木難支的困境。現在,她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肩負起責任,不要感情用事,就像古時候守城的將軍,如果能力不夠,是個草包,城池遲早會被人攻下。”

“謝謝你提醒我,教我!”

“多少手握千軍萬馬的人,金山銀山做靠山的人,轉瞬之間就一敗塗地,身死人手。你要引以為戒。權財色身邊,裏三層外三層,圍上來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心懷不軌的。最難的是,心懷不軌的人是帶著笑容,帶著恭敬,帶著殷勤來的。你想打,伸不出手;你想罵,張不開口;你若疏於防範,就會被他們下迷魂湯;你若將後背交給他們,大概率會被捅刀子。凡無能力駕馭權財色者,反遭禍害。輕者傷心傷身,重者被啃食幹淨,化作一堆白骨。”

“我聽你的,我會聽我媽媽的話。但是我希望你永遠陪在我身邊,一直提醒我。”

“不要強人所難,好嗎?我不想做你的誰誰誰,我隻想跟你沒關係。”無奈而疲憊的感覺像夜色一樣漸漸朝成彪圍攏過來。

“其實你就是不喜歡我,我知道。”鍾嘉琪傷心起來,“其實你直接說討厭我,我也不怪你。我的身體都是我媽媽用不光彩手段賺來的錢買的肉和菜養大的,那些心機和欺騙融合進了我的頭發,我的臉,我的笑容,還有我這顆慚愧的心……”說著說著,鍾嘉琪抽噎起來。

一個漂亮的女孩在塵土飛揚的路邊對著一個男人哭泣,路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成彪想一走了之,又擔心鍾嘉琪還沒死心,以後還要來煩擾。他希望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可是,一個為愛瘋狂的女人,打發起來哪有那麽容易?

為了打斷鍾嘉琪的哭聲,他問道:“如果一個你很喜歡的男人接受你,跟你談戀愛,你願意為他付出什麽?”

鍾嘉琪果然漸漸收住了哭,說:“……如果……我真愛他……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成彪繼續問:“一切代表了什麽?是不是我可以這樣認為,你願意為他付出所有的金錢和生命?”

“沒錯!鍾嘉琪抹了一把眼淚,肯定地說。

“好的。你很奮不顧身。但是,如果那個男人並不喜歡你,甚至想殺了你,奪取你的財產,你還願意為他付出全部金錢和生命嗎?”

臉上還殘留著淚珠的鍾嘉琪,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她緊張地望著成彪。

他的臉毫無表情。

“回答我!”

“不願意!”

“這就對了。換作我,我也不願意。但世界上確實存在很多瘋子,男瘋子,女瘋子。你至少沒有瘋,幸好幸好!”

“但我認為你不是這種人!”

“不管我是不是,你都必須堅定地認為我是!”

“不會的,你不會的!”

“你喜歡的男人,當他想殺了你,奪取你的財產的時候,你知道他會怎麽做嗎?”

鍾嘉琪無力地搖搖頭。

“他會說,他愛你!他會給你講笑話逗你開心;他會絞盡腦汁把你照顧得舒適安逸;他會通過一些事情取得你的信任。”

“難道我隻有找比我家更有錢,更有權的?”

“缺乏邏輯能力和見識,讓絕大多數人都過不好這一生。不管你找誰,不一定會有人一直愛你,但一定會有人在某個時刻想吃掉你。這和你是誰,你是否有能力,你是否有錢有權都沒有關係,這是自然法則。這是每個有生命的個體都麵臨著的生存環境。你想知道怎麽才能享受愛情,又不被打著愛情幌子的人任意宰割嗎?”

鍾嘉琪默默地點著頭。

“不管你愛誰,你的生命和金錢都不應該毫無保留地全部付出。你的付出要有節製,要有分寸,不能陷自己於險境。否則,你這種為愛不顧一切的思維遲早把自己帶進陷阱。”

理智?節製?那還算什麽真愛?鍾嘉琪搖搖頭。她眼中的真愛壓根兒就不是那樣的。她認為真愛就應該像飛蛾撲火一樣不留任何後路。

“不管你愛的那個人有多麽善良多麽純真,他都不能理所當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無私地付出。如果他隻能回報五分,絕不能理直氣壯地要求你給予十分。他必須根據自身情況決定接受三分還是五分。當然,你也不能勉強他接受超出他應該接受的太多。如果,一個你愛的男人,主動向你要求更多的金錢付出的時候,你一定要警覺起來。你的腦海中應該馬上浮現出他的真麵目——一個青麵獠牙的惡鬼。不管他是不是,你都應該這樣看待他,並準備遠離他了。因為,一個值得你愛的人,不管他在其他方麵有多少缺點,在利益上麵必須是有分寸的,一旦越過分寸的邊界太遠,就是要蠶食你的意思。雖然他口中還是說愛你,但他的手腳其實已經開始磨刀霍霍了。”

“你講的人心太黑暗了。”

“知道黑暗的樣子,才會更加珍惜光明。人生順遂的人以為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麽多黑暗,但在他們沒看見的暗處,埋葬了無數掉以輕心的人。那些人永遠沒有機會說出自己的經曆了。你總認為我說的過於黑暗。可惡人百無禁忌,在他們心裏,黑暗是沒有極限的。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永遠不被黑暗中的惡人攻擊,不受損害。幸好還有法律,法律是保護被攻擊者的底線。但底線之上,法律幫不了你。惡人會在法律不能出手的空間裏,玩弄你於鼓掌。更可怕是,把法律熟稔玩弄的惡人,還可以利用法律幫助他們狠狠收拾你。在他們那裏,法律也被玩弄,變成攻擊你的武器。”

數不清的前車之鑒在成彪腦海中像網住的魚兒們一樣亂蹦,他歎息道:“你也算親身經曆過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但戰勝了他們並不代表會一直平安下去。虎去山還在,山在虎還來。隻要你還擁有財富和美貌,你就不得不永遠防備黑暗中的攻擊。我講得再多,也是掛一漏萬。你必須自己時刻警覺,否則,聽再多,也是竹籃打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珍惜當下,好好活吧,不要自尋煩惱。”說完,他丟下鍾嘉琪,轉身離開了。

得知女兒受到了挫折。寧燕心裏又開心又難受。開心的是,成彪不能通過女兒靠近自己,報複自己;難受的是,居然會有人拒絕一腔真情,條件優越的女兒。但歸根結底,寧燕的開心是遠大於難受的。她做出一副惋惜的樣子,說:“和我女兒在一起是多少男人的夢想,他卻不正眼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她的歎氣和搖頭都顯得有些做作,像紙包火一樣,隱隱透露著被深藏了的喜悅。

“你應該慶幸他考上大學,還學了曆史,媽媽。”

寧燕沉浸在自己內心的愉悅之中。對於成彪他是否上大學,學什麽專業,她並不覺得有什麽慶幸不慶幸的。她隻慶幸成彪無法靠近自己。

“如果成彪隻是初中畢業,然後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對你很可能是另外一個樣子,至少不會現在這樣心平氣和。”

鍾嘉琪心想:我不會就此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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