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莠不齊-也寫在教師節：
尊師重道本傳統，林子大了鳥不同。
良師可遇不可求，嘔心瀝血贏尊重。
每年9月10號的教師節就要來了。無可非議，教師這個社會群體應該受到尊重。不過，對個人而言，能夠遇到什麽樣的老師全憑運氣。是不是每一個都值得尊重呢？下麵是筆者對五位老師的記憶。
記憶當然是從小學開始。建院附小一年級的算術老師當拔頭籌。用了一次獨特的家庭作業就讓筆者終生難忘。作業很簡單，用鉛筆在作業本上按順序從1寫到1000。中間不能跳過任何數字，而且必須當天完成。
6點晚飯後馬上開始，寫到10點鍾還有一半。身為大學理工科老師的父親感到十分詫異。知道作業要求後，父親說這個作業完全沒有教學意義，純粹浪費時間。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曾經是家庭婦女的老師是可以被原諒的。畢竟沒有經過任何培訓就被趕鴨子上了架。
迄今為止，三耳老師的咆哮恍若就是昨天。與家庭婦女完全不同，三耳老師畢業於西南師範大學本科，受過四年完整的師範教育。說實話，這樣的大學生教小學在當時還真是鳳毛麟角。一般情況都是中專師範生教小學。
人高馬大的他站在四年級學生麵前猶如一座大山。可惜身為教務主任兼班主任的他根本不懂學生，更不知道如何對付 ‘爛’ 班，能夠做的僅僅是不斷地咆哮以維持教學秩序。可是咆哮聲一停，學生們照樣我行我素，一點兒也不買賬。教學根本無法進行。
難道西師沒有開兒童心理學和教育心理學這兩門課嗎？或者說他混及格了這兩門課。要知道教小孩子光憑高壓是當不好班主任的。何況，班上還有三分之一是沙坪壩街道貧民的子弟。生活在貧民窟裏的孩子哪裏會怕高音喇叭呢！更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這位三耳老師名為 ‘厚德’。照理說，應該是以德服人，卻偏偏以高音壓人。白白地辜負了為他起名的父輩。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其夫人正好是弟弟的班主任。能夠把我那十分頑皮的弟弟拿下來的確需要點本事。兩夫妻都是西師的同學，都是第一年教書，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呀。
常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三耳老師也許不是好老師，卻是當官的料。後來官至沙坪壩區教育局局長，乃至重慶市教育局什麽幹部？
足球場上老是說換帥如換刀。課堂也是如此，張老師一來馬上是舊貌換新顏。張老師四十多歲，從來不大聲講話。非常慈祥像媽媽一樣。有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學生們都很喜歡她。也沒有看見她做什麽，班風就突然變好了。也許，孩子們需要的不是訓斥，而是真正的關愛。迄今為止，一閉上眼睛還能看見她的音容笑貌。
如果說第一個老師無能，第二個老師無知，那，中學班主任則是陰險。這話聽起來似乎太重了，也對老師不尊重。但的的確確是實話。
文革期間的中學，上課如兒戲，可以不聽，也可以逃課。作為教師孩子，不會在課堂搗亂，同時也不可能積極‘向上’。出身 ‘不好’ 的當然是和出身不好的混在一起，物以類聚嗎。身邊除了有左右護法，還有一大群跟班。
班主任看到這個情況就想收編筆者。找我多次談話，鼓勵爭取進步，向組織靠攏，積極參加文化大革命。還說筆者可以帶動一批人進步。作為臭老九的子女，政治上注定是沒有前途的。所謂的爭取上進隻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根本不吃那一套，一直不賣他的賬。
臨近畢業，雲南生產建設兵團來學校招人，他專門把我叫住說。家庭出身不好，如果下農村肯定出不來，還不如去建設兵團。
聽起來冠冕堂皇，實際上是借刀殺人。建設兵團實際上是一個更大的火坑，裏麵可是生不如死。個人感覺班主任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
反過來說，既然是好東西不是應該鼓勵他的嫡係去呀？ 他不鼓勵其他人去，卻偏偏對我特別 ‘關心’。這種似乎完全不合邏輯。要知道我可是和他對著幹的。天下難道有狐狸給雞拜年的嗎？
好像沒有值得他特別關心的原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關心我的理由。人們常說事出其反必有妖。在一個關鍵的時候，用一個聽起來不錯的理由把與自己對著幹的學生送進火坑真是一個高招，說他 ‘陰險’ 真是不為過。
如果說中學班主任陰險，那大學付係主任則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市儈。此人畢業於西師，娶了一個教授女兒做老婆。兩口子在文革中，學術毫無進展，但社會上那一套玩弄權術的把戲倒是學得不錯。
胸無墨水，學術上不思進取，可上課還要裝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逼得學生尊重他。可以說在他課上真是虛度光陰。
到了畢業分配時，狐狸尾巴露了出來。某同學為了留校連彩電都送了上去。當然是笑納了。彩電在八十年代初可是價格不菲。如果沒有帶貢品去他家，他找個理由就溜走了。不要說 ‘再造’，連基本的為人師表都沒有。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句話在付係主任身上應驗了。若幹年後，送彩電的那人成了出國進修的對手。據說，為了出國名額兩師生翻了臉。兩敗俱傷，成了大家的笑柄。為自己留下個敵人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在教師節的當天寫出這樣的文章似乎在政治上不正確。其實不然，總體上敬業的老師還是居多的，隻是筆者某一段時間運氣不佳而已。良莠不齊其實也很正常。從古到今曆來如此。現在網上不是也有博導上下其手的報導嗎！
時光荏苒，50年前的這個時候 (1973)，筆者已經站在黑板前麵了。白駒過隙，一晃就是半個世紀了。從中學教到大學，從中國教到美國，越教越覺得心驚膽戰。越教越覺得學海無涯。越來越對自己沒有信心，高處不勝寒呀！
不敢提桃李滿天下，更不敢提 ‘再造’ 一詞，不被罵成是 ‘誤人子弟’ 就心滿意足了。國家教師節的立法本意是不錯的，不過真正的尊重是靠努力和敬業贏來的，而不是靠什麽國家立法。
2023年9月10日於紐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