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縣公安局在老城區,穿過一條長長的老街才能入去,接著有一個小坡,再就是一個大院,院裏長著一些高大的胡楊和古楊樹。在西北的大部分大城市,種植這二種樹木的特別多,胡楊與其所生存的惡劣環境相互影響,通過自身根、莖、葉和細胞的逐步進化,逐漸演變成為能夠在大漠中成林的落葉高大喬木,胡楊卻能夠在幹旱沙漠地區生長,其強大的根係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些根係向下深達十餘米,向外擴展數十米,密布縱橫交錯,形成了龐大的根網。夏天防風、曬、防雨,冬天也可以抵擋嚴寒。另一種是古楊樹,則像沙漠戈壁中的胡楊一樣,樹幹筆直,枝幹扭曲。這種古楊樹包含著盤旋曲折的粗壯高大枝條,從樹幹到枝條逐漸伸展,向外延伸,在末端的枝條上,細如發絲,呈現出高貴的灰白色澤,這樹對水分沒有太多的要求,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生長在這裏,為人們遮風避雨,提供清涼或者溫暖。
院子中間是一個圓形的水池,車輛進出都得繞著水池走,這些樹木雖然高大,但由於年代久遠,樹幹上布滿了苔蘚,樹葉在微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給人一種莊嚴古老的感覺。加之水池周圍的光線昏暗,整個院子就顯得有些陰森。
徐磊他們走進一間門上掛著“刑警隊3”的牌子的房間,裏麵是一間詢問室。徐磊示意王一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桌子中間擺著一張長條桌。
徐磊身材勻稱,雖然個子不高,但他短而整潔的頭發展現出一種利落的風格,他的眼神銳利而透徹,他的麵容清晰而有棱角,散發著一種聰明和果斷的氣息。眼睛,時刻閃爍著聰慧的光芒,似乎能看穿人心。他的身體素質出色,也透露出他經常鍛煉的健康生活方式。
“好,我們現在開始。”徐磊站在房間中央,看看屋子裏的王一。
另一名警察立即問道:“你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住址?”他手中緊握著筆記本,準備記錄下一切細節。
“你們應該都經知道了吧?還需要問嗎?”王一有些不悅,眉頭微微皺起。
“王一,這是我們的程序,請你配合。”徐磊說話間仍保持著客氣和冷靜。
“好,好吧。” 王一觀察了一下屋子,尤其是門上貼著的幾幅文件規定,他的目光掃過每一處細節,試圖了解眼前的情況。
“姓名:王一。”
“年齡:26。”
“職業:商人。”
“學曆:大學本科。”
“住址:團結南路168號。”
“好的,現在我們開始問一些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徐磊說道。
“好的,問吧。”王一雖然感覺有些不適,但還是表示願意配合。
“你們昨晚喝酒的同學大約有五六個人,從幾點開始喝到幾點結束的?” 徐磊詢問道。
“大約是從八點開始,一直到11點半左右結束。離開酒店門口時,可能已經接近12點了。” 王一邊說邊回憶著。
“哦,好的。” 徐磊點了點頭。
“你和崔名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認識的?是在高中還是大學?” 徐磊繼續詢問。
“我們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認識了,一直到高中畢業。” 王一說道。
“那麽,你們是不是一起做過生意?做什麽樣的生意?” 徐磊接著問道。
“主要是貿易,大概有兩年的時間了。” 王一回答道。
“你們有固定的客戶和客戶的資料嗎?” 徐磊繼續追問。
“有,大概有幾十個吧,他們的名字和公司的營業執照我們都有。” 王一回答道。
“另外,你們的公司不是你擔任法人,而是崔名揚嗎?你個人和崔名揚之間,有沒有債務關係?” 徐磊問道。
王一有些詫異:“債務關係?有,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什麽問題,我們隻是想了解一下,借了多少錢?用途是什麽?還給他了嗎?” 徐磊逐步追問。
“借了150萬,還沒有還。” 王一坦率地回答道。
“還沒有還?為什麽沒有還?借款有沒有書麵協議?” 徐磊逼問著。
“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麽?還沒還又有什麽關係?這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王一開始有些火氣。
“錢和我們沒有關係,但是和目前的事情有關係。” 徐磊說話間有些玄機。
“我和他是兄弟,這150多萬是我借給了另外一個同學,但他被人欺騙了,情況就是這樣。”王一解釋道。
“那你就沒有還的辦法了?還是根本沒有打算還?” 徐磊的話鋒一轉。
王一的聲音逐漸提高:“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打算還?現在欠錢的人正在拚命賺錢,隻要給他時間,我隻能收回他手上所以有的欠款,如果現在追討,他就會陷入絕境,錢又怎麽能收回來呢?”
徐磊沉默了下來。
“那麽,那你和崔名揚之間,為了這筆錢有沒有發生過爭執?” 徐磊再次發問。
“有時候會有,他總是責怪我交友不慎,我覺得這隻是運氣不好而已。” 王一聳了聳肩。
“你們經常因為這件事爭吵嗎?比如昨晚?” 徐磊將話題引向他最關心的問題。
王一有些猶豫地看著徐磊,他意識到徐磊已經將話題轉向了昨晚喝酒事件,也就是崔名揚失蹤的事情。
昨天晚上,的確是說到過這件事,因為他們的同學們知道這件事,所以崔名揚也沒有忌諱,當著大家的麵指著王一的鼻子一段數落,王一都有點急了。
徐磊和王一之間的談話充滿了緊張和壓抑的氣氛,每個詞語都帶著沉重的分量,讓人感覺窒息。徐磊深吸一口氣,試圖保持住鎮定的聲音。
“崔名揚是什麽說的?你又是怎麽回答的?”徐磊直截了當地提出問題,聲音中帶著懷疑。
王一的回答並不順暢,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但同時又充滿了憤怒和挑釁。
“你想說什麽?
你囉裏囉嗦說了一大堆,是想從我這嘴聽到什麽?
是我不能還錢了?
還是我覺得沒有必要還錢了?
要麽是我應該去把拿走錢的人給幹了?
或者不如幹脆把崔名揚給殺了埋在戈壁灘裏?
那一句你喜歡聽?
那一句你聽了舒服?
你說,你喜歡哪一句,我就多給你說幾遍? ”氣憤和感受到的被懷疑,讓王一臉漲的通紅。
徐磊麵無表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疲憊。他知道王一已經陷入了情緒的漩渦,但他必須保持冷靜和理智,才能繼續進行案件調查。
“王一,你要冷靜一點。”徐磊試圖安撫王一的情緒,“我們隻是想了解事實真相,解決問題,而不是陷入情緒之中。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這對你也是有利的。”
王一一時間沒有回應,他的臉上表情猶豫不決,應該是在權衡著什麽,最終,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放下了一些緊繃的情緒,“好吧,我會配合你們的調查。
”徐磊點了點頭,對王一的回應表示了一絲鬆了口氣的意味。他知道這隻是調查的開始,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但至少王一現在表現出了配合的態度。
“謝謝你的配合,王一。”徐磊說。
王一沒有回應,隻是點了點頭,他的表情依然陰沉,但看上去稍稍放鬆了一些,似乎意識到與警方合作可能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
徐磊拍了拍王一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稍微放鬆一下。“現在我們需要你提供一些信息,幫助我們了解情況,你願意和我詳細說明一下嗎?”
王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知道現在已經無法逃避,隻能正視現實,盡力配合警方的調查。
於是,徐磊開始逐步詢問王一與崔名揚之間的關係、資金往來情況以及其他可能與案件有關的信息。王一則盡力回答,但有時候他的回答顯得含糊不清,似乎有些話題他並不願意深談。
他們之間的對話漸漸深入,徐磊試圖從王一口中挖掘出更多線索,而王一則努力回憶起過去的種種,希望能夠幫助警方盡快解開案件的謎團。
這一場談話可能隻是調查的一小步,但對於案件的進展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一步。徐磊和王一在這個狹窄的審訊室裏,像兩個棋手在悄然布局,試圖掌握對方的一舉一動,以獲取更多的情報,揭開案件的真相。
按照規定,審問嫌犯隻能有1天,也就是24小時。 但是王一剛才說了那句話,都明顯是氣話,根本就不可能 作為一個有效的書麵證據。 這24小時內,刑警們輪番上陣,足足已經審問了20小 時,王一被賊亮的射燈照著,他隻喝了點水。
按照老刑警的說法,這樣的情況,一般人不到10小時也就招了,但是王一除了說沒有,就是一聲不吭,已經足足過了20個小時。 刑警們沒招了。眼看著再不能關他了,徐磊也隻能請示上級是不是放人?因為再關下去就違法了。 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3點,再有4個小時,按照規定就要放人了。
“就剩最後三四個小時,你知道我想和你談什麽?” 徐磊想最後u做一次努力。
“ 隨你,我給你們說過,你什麽也沒有做。”
“:先不說那個,我們聊點其他的吧。“徐磊說。
“你知道什麽是僥幸心理嗎? ”徐磊問到。
“聽說過一點。”被折騰一夜的王一此刻很平靜,點點頭。
“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吧?喝點水?” 徐磊問王一。
“:謝謝,我什麽都不需要,你說你的吧。” 其實王一感到喉嚨異常幹燥,幾乎一天一夜都沒有喝過水。他輕輕咽了一下,喉嚨發出幹澀的聲音,令他更加焦躁不安,眼睛裏透露出一絲疲憊和渴望,但他仍努力保持鎮定,不讓自己的狀態泄露出來。
“ 好吧,那我就和你聊聊這個問題。” 徐磊說。
“僥幸心理,是一種內心的表現,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麵:首先,對於事情結果的懷疑和不確定。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買彩票,雖然人人都希望中大獎,但在兌獎時,除了大家都表現得緊張之外,還有一大部分人心裏會默默地想著‘不中、不中、不中’。這其實是一種逆向僥幸心理,他們既希望中獎,又希望沒有中獎,或者說他們更享受的是購彩本身的樂趣。”
“其次,經常性的思考‘萬一’,即如果發生某種事情會怎樣,會帶來什麽結果。還有一種人對於渴望和欲望經常反複思考,陷入‘患得患失’的狀態。然而,經過長時間的思考,或者說被這種反反複複的思考折磨到一定程度後,大腦神經會產生逆反,導致一個人開始考慮與之前相反的事情。這時,正確的思維被催眠、麻醉,可能會出現一些過激行為,甚至自暴自棄。而之後的結果往往不再屬於心理學的範疇,而是法律的介入。”
“對於王一來說,這些理論並沒有什麽用,他仍然堅持著一句話:‘崔名揚去哪裏了我不知道,你說再多也沒用。’”
“徐磊站起身說道:‘好,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透透氣。”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徐磊隱隱約約感覺到王一並不簡單。要麽他有所圖,但準備得非常周密,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問出來的;要麽他完全沒有問題。
怎麽辦呢?
徐磊在門口的院子裏走來走去,一邊思考一邊吸煙,但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電話來自縣局主管刑偵業務的副局長白如冰,白副局長簡單詢問了一下結果,然後讓徐磊到他的辦公室去。
徐磊立刻趕到白副局長的辦公室。推開門後,看到白副局長正在和一個同事交談,讓他稍等片刻。
白副局長31歲左右,曾擔任過局裏的緝毒隊隊長;身材高大魁梧,頭發整齊梳理,毫無淩亂之感,下巴上的皮膚因為刮胡須而略顯發青。他有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據老警察他說能夠同時觀察到四個不同的方向。在全省範圍內,白副局長以其出色的業務能力享有盛譽。目前,他主管著刑偵、經偵和禁毒工作,並兼任掃黑辦主任,在局內地位顯赫。
徐磊向白副局長匯報了對王一審查的情況,提出是否應該先放人,暗中跟蹤,看能否找到其他線索。白副局長不太同意:“王一跑了怎麽辦?你放了他,萬一你的人跟不好,他一跑了怎麽辦?”
“但是白局,我們沒有理由繼續再羈押王一啊,這樣恐怕也不合適吧。”
“那還用說嗎,徐磊?雖然我們是基層單位,但是辦案也要遵守程序規定。第一百二十二條明確規定,拘留後應當立即將被拘留人送看守所羈押,至遲不得超過24小時。那麽,我們應該怎麽辦呢?”白付局長思索片刻,然後告訴徐磊:“讓我想想,十分鍾之內,我給你電話,看看怎麽辦。如果你沒有收到我的電話,那你們就直接放人吧。”
徐磊看了看表,無奈地對白副局長說:“好的。”
果然,不到五分鍾,白副局長的電話就來了。他告訴徐磊,局裏決定以‘職務侵占罪’的名義拘留王一,現在就執行!
這讓徐磊大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