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21章：碧落黃泉(2)
五台山，智聰禪師和一個道士在山頂平台下棋，這裏風光絕佳，環視群山。
道士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發呆，忽然他拿著棋子的手停下，似乎感應到什麽，抬眼看向遠方。
智聰禪師看了他一會說：“我昨夜觀天相，翠微星光亮微弱，似是隕落前兆。”
道士歎息一聲：“唉，翠微星隕落了！”
智聰禪師也看向桃花源方向，沉默了一會兒說：“沒想到最卑微善良的人卻遭遇最慘，老天不公呀！”
道士說：“此女子進入逆天大法第七層，破了凡人的極限，這是不容許的，有違天意。”
智聰禪師不信這個，“逆天大法共有九層，此女不過到達第七層，還不至於有違天意，這件事是尊師的安排吧？” 他似乎對呂仙人有看法。
道士說：“我曾警告過太門西，將來遇到命中的女子，要珍惜，要好好保護，否則會痛苦後悔一輩子。”
智聰禪師說：“那不是關鍵，太門西來到這個世道，隻是臨時走一回，他的使命完成了，就應該穿越回去。但這小子眷戀紅塵，和夢露過起了小日子，沒有按照尊師安排的軌跡行事。所以呂仙人隻有犧牲夢露，這樣才能讓太門西心灰意冷，返回千年後，重新開始六道輪回。”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還是暗示呂洞賓犧牲夢露來達到目的。
道士無話可辯，智聰禪師洞察天機，看穿此事的前因後果。道士心中也不好受，夢露是個好人，師父這樣做是有些殘忍。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太門西很難駕馭，這小子從來都不聽話，我行我素，不下重手很難讓他重回正軌。
隻是這樣一來，太門西這麽聰明的人，總有一天會想通此事的因果，這家夥會造反的，會整出大事來，把穿越的隧道峨眉佛光給毀了也說不定，炸個大洞，誰也都別穿越了。唉！道士又是一聲歎氣，心中忐忑惶然。
智聰禪師問：“有一事我想不通，紅葉為何見死不救？隻是因為有些忌妒嗎？不至於吧！”
道士心說，你還真是神了，連這個都知道。他也不知該怎麽解釋，隻有按照自己的理解說：“那是紅葉的本性，骨子裏的東西，一旦豬油蒙心就會做出不可原諒的事。當初天門將軍就一怒之下逼死了無辜的墨嬰。紅葉的祖先蚩尤就是天門將軍，夢露的家傳玉佩就是墨嬰的神元，這是他們的詛咒，隻是受傷害的都是夢露。”
“是呀，夢露都不想轉世了，寧願長眠桃花源，這樣還怎麽六道輪回？” 智聰禪師當然也知道這個玉佩傳奇。
道士憂心忡忡的說：“但我更怕的是太門西，他可能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做出荒唐事來，這小子真的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哎呀，真頭痛！師父是不是做的有些過份了？” 他居然質疑起師傅來了。
智聰禪師悠了他一句，“你是怕他再見到你時會揍你一頓吧？你當初花言巧語糊弄他來五代十國，說可以從此進入繁榮的宋朝，過舒心的小日子。他幫你師父達成心願，現在天下太平，出現一個嶄新的統一王朝，但他卻必須離開，還是以這種極端方式，不讓他過一天好日子。”
老道急忙擺手說：“和尚你可別這麽說，這不管我的事，我隻是一個傳話的。” 他心中還真是有些發虛。
智聰禪師也隻是說說，呂大仙的事輪不到他一個和尚說三道四，他好心的提醒：“我說老道，夢露喜歡桃花源，隻想在那裏安眠，你最好想個辦法保護她不受打擾，否則太門西真要找你拚命了。”
…
這次圍剿太門西，八大派中除了五台和峨眉派以外其他六派都參加了。但泰山派因為與百花書生的衝突退出了，衡山派也跟著退出。黃山派因為與馬碧遠有仇也沒有加入打鬥，剩下來就隻有少林、華山和青城三派。另外還有丐幫和崆峒派兩大幫派，其他的都是一些中小門派。各個門派都損失慘重，而青城和崆峒兩派的高手更是被殺光了，隻有少林、華山和丐幫有幾個高手逃走。
少林、華山、和丐幫三派是這次圍剿的主力，雖然也死傷不少，但丹妃姐妹不會因此就放過這三家罪魁禍首，她們要為夢露報仇。
首先是丹妃在返回大漠時，繞道去了一趟華山，一路殺上山去。
華山派的高手已所剩無幾，華山七星死了六個，華山七子死了四人，活下的幾人也是掛彩帶傷，一下子都蔫了。華山派掌門落塵子知道不能再與丹妃硬拚了，剩下的華山弟子沒幾個真刀真槍的打殺過，根本不是鬼眼琵琶和那一幫殺人如麻的馬匪的對手，再拚殺下去華山派就真要滅門了。落塵真人於是帶著華山派弟子退到群山深處，任憑丹妃把華山派的廟宇和殿堂給拆了燒了，隻要人保存下來就可以恢複元氣，就可以東山再起。
此事以後，落塵子心灰意冷，幹脆把掌門之位交給了女兒，就是華山七星唯一幸存的開陽星，自己閉關修仙去了。
落塵道人的這個女兒倒是一個人才，她不僅重建華山派，還悟出了華山九功之首的紫霞神功，那是後話。
詩冬北上之時，也專門去了一趟丐幫總舵。
天道大會是丐幫掌門蘇玉林初次出山，沒想到第一次就敗得這麽慘，隻有他自己和馮副幫主等幾人回到了總舵，但剛到家詩冬就殺上門來，他隻有又硬著頭皮應戰。丐幫也隻有他能與詩冬一拚了，他不能再讓丐幫弟子去送死。
蘇玉林武功高強，是個隱形高手，但仍不及詩冬，一戰下來身受重傷，被他身邊的幾個死士拚命救下，從此再無此人的消息。
馮副幫主接管了丐幫，他終於當上了幫主，但他名望不夠，武功不高，心胸狹窄，再加之丐幫與太門山莊的結仇多少與他支持賴長老有關，他這個幫主沒有什麽威信，後來也死於非命。
丐幫從這以後逐漸勢微，直到多年後蘇玉林帶著自創的降龍十八掌重新出山，這才使丐幫再次壯大。
丹妃和詩冬挑了華山派和丐幫以後，現在三大罪魁禍首隻剩下少林寺了。她們沒實力單挑少林寺，且不能在中原久留，她們還有大事要幹。
不過她倆並不為此感到遺憾，因為她們知道紅葉會找上少林寺的。夢露之死紅葉有責任，姐妹一場，紅葉內心不可能沒有內疚和懺悔，為夢露複仇或許能讓紅葉內心稍安一些。
半年以後，嵩山少林寺，紅葉尋仇來了！
這天少林寺山門外突然來了一群人，高聲叫嚷少林方丈滾出來。
少林寺的眾香客和知客僧們驚得跳起來。是誰這麽大膽？居然到少林寺來鬧事，還要方丈滾出去。俺的那個娘呀！這是吃了豹子膽了？
當時就有幾個和尚跑出來，要看個究竟。少林寺不僅是一個武林門派，也是一個佛學重鎮，乃天下第一名刹，豈能容人這麽胡鬧。他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敢辱罵少林方丈。
和尚們怒氣衝衝，但出來後一看傻了眼，門外鬧事的不是幾個人，而是幾百人，而且還是幾百個身穿盔甲，帶著重兵器，殺氣騰騰的紅衣魔兵，整整齊齊的站成一個方陣。
跟著和尚一起跑出來看熱鬧的還有些香客，香客們一看也呆了，這些是什麽人呀？個個紅披風，戴著鐵盔，鐵盔頂上還有一排紅色的馬鬃，每人一手持著大盾，一手執著重劍，目光慎人，冒著凶光，看樣子隨時會衝進少林寺殺人。
在這群人最前麵是一個騎著紅棕色高大俊馬的女子。
這女子也是一身紅衣，豔麗俊美，手提一把亮晃晃，泛著藍光的薄刀，非常紮眼。
領頭的和尚張著嘴半天沒有說出話，然後轉身回廟，跑去報信。
不一會兒一群和尚匆匆向寺門走來，領先的正是少林方丈。
少林方丈一聽知客僧的描述就知道是菩提五門的胭脂紅狐來了。他沒有見過紅葉，但他現在對菩提五門太敏感了，一提起太門西的這四個老婆他就有些神經質。
雁蕩山圍剿太門西，太門四菩提來了三個，死了一個。不過少林十八羅漢死得不剩幾人了，連羅漢堂首座都被殺了。胭脂紅狐上次沒出現，現在來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來幹什麽，是尋仇來了！少林方丈一陣緊張。
但他又一想，我緊張什麽？這裏是少林寺，不管你是誰都休想在此撒野。
少林方丈一出山門，見到幾百鐵甲軍結成衝鋒陣形堵住山門，即便他是堂堂少林寺的方丈，也不由打個機靈。他沒想到這幫人如此怪異嚇人，這是閻羅派來的陰兵嗎？ 但他隨即想到了太門西的鐵甲軍，江湖上無人不曉，還有一個名字叫《血火戰車》。
少林方丈意識到這下麻煩了，太門西除了有四個殺人的老婆，還有一隊威震天下的五百鐵甲，怎麽把這個給忽略了！看來今天少林寺要有一場殺戮了，他趕緊叫人去通知所有少林寺僧，都帶上家夥準備幹仗。
少林方丈再看立馬於前的妖豔紅衣女子，心說這應該就是胭脂紅狐了。都說胭脂紅狐總是麵帶狐狸笑，就是殺人也笑盈盈的，但眼前這女子怎麽一點笑容都沒有？而是麵帶邪氣，殺氣騰騰。
少林方丈說：“老衲少林寺方丈，女施主持刀闖少林，還帶來這麽多手持兵器的人，這是為何？” 他以出家人的禮貌口氣說話。
紅衣女子沒有下馬，她才不管什麽禮節，用刀指著少林方丈說：“少林和尚，你們害死了我三姐，我報仇來了，今天要滅了少林寺。”
哇！眾人驚呆了，沒有聽錯吧？少林方丈閉上眼，連說三聲阿彌陀佛，這才把翻騰的氣血壓下去。
“敢問女施主是何人？為何這麽說？” 少林方丈要確定一下眼前之人。
紅衣女子說：“和尚，我是誰你還不知道嗎？你就別跟我裝了。我是逍遙公夫人、禦封一品誥命、苗疆女王、菩提五門之胭脂紅葉。被你們謀害的是我三姐，菩提五門之仙子夢露。“ 她手往後一指，“站在我身後的是太門山莊的五百鐵甲，他們跟隨我來殺少林和尚，把少林寺蕩平屠盡，然後一把火燒了。” 她態度極為囂張，今天就是來挑事殺人的。
少林和尚陸續趕來，一聽這話都氣炸了，一起嚷嚷起來，就要衝上前論理，但被方丈止住。
少林方丈對紅葉說：“第一，魔蝶仙子不是少林寺殺的。第二，少林寺死了這麽多人，我還沒有找你們算賬呢，你倒找上門來了。”
紅葉說：“我三姐是被你們聯手害死的，沒有你們的圍剿，馬碧遠那個殘廢能得手嗎？至於你們少林和尚死了多少人，那是活該！是你們要殺我夫君，難到我夫君就隻能引頸待戮不還手嗎？” 她越說越氣，“我說老和尚，我們什麽時候招惹你少林寺了？你卻一二再、再而三的圍剿我們。”
這個少林方丈還真答不上，旁邊卻有一個和尚說：“怎麽沒有招惹我們，太門西那賊子和他老婆到少林藏經閣偷東西。”
紅葉一聽就火氣上竄，“你說什麽？你叫我夫君什麽？你少林寺有東西值得我夫君偷嗎？” 她質問那和尚，“你說，偷了什麽？你要說不出來，我就把少林寺藏經閣一把火給燒了。” 她不知道太門西和夢露把逆天大法藏到到少林寺一事。
那和尚還想說什麽，卻被方丈叫住，“如忍！”
什麽？這就是那個如忍禪師？少林寺的知客堂首座。紅葉記得如忍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和尚，怎麽會是這個形容枯槁、瘦骨嶙峋、麵色憔悴的幹癟和尚？
如忍已不是知客堂首座了，自從被陰火教冷教主把屍蟲拍進耳朵，他就疑神疑鬼，睡不好覺，一閉眼就聽到屍蟲啃骨吸髓，也不知道是體內真有屍蟲或者是心理作用，反正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少林寺參與圍剿太門西是如忍攛掇的，少林寺根本就沒有參與的理由，用的借口都是什麽匡扶正道、鏟除邪教之類的陳詞濫調，少林方丈都說不出口。這事少林方丈也很懊悔，但事到如今後悔也沒用，雙方已經結了大仇，再說什麽也沒用了，少林方丈直接了當的問紅葉：“你要怎麽辦？”
“怎麽辦？” 紅葉說，“當然是滅了少林寺為我三姐報仇。” 這話夠氣人的。
少林方丈忍住氣說：“太門西和魔蝶仙子殺了那麽多人，鬼眼琵琶和白雪幽靈來了後又殺一通，參加天道大會的幾百號人回來沒幾個，這還沒殺夠嗎？你還要怎麽報仇？”
紅葉說：“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殺了多少人與我有什麽關係？我一個人都還沒殺呢！那天我沒有趕上，錯過了殺你們的機會，這個怒氣一直憋在心裏沒有渲泄出來，不殺你們這幫禿驢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