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後記三：太紅苗朝(3)
翻譯是個大男人，可能也是受到感染，居然也嗲聲嗲氣的翻譯，肉麻極了，全場大笑。
現場氣氛輕鬆，眼看紅葉計謀得逞，這時突然一支箭從苗軍中射出來，直射向高棉國王。
高棉國王站立在象背上，目標醒目，就是一個活靶，正是刺殺他的最佳時機。
這一箭來得出其不意，眨眼間射到高棉國王眼前。
國王來不及躲閃，眼看就要被一箭射進眼中。這時馭象人猛的躍起，一掌把箭砍歪，箭從高棉國王耳邊飛過，好險！
紅葉也大吃一驚，箭從她身後射來，她猛然回頭，隻見龍勇高喊：“放箭，高棉國王冒犯紅寨主，殺了他！”
“別放箭！” 紅葉想阻止，但為時已晚，萬箭齊發，鋪天蓋地飛向高棉軍。
壞我大事！紅葉咬牙切齒，捶胸頓足。
飛箭像雨一樣落入高棉軍陣中，高棉國王是重點目標，國王的馭象人擋在國王身前，揮刀打擊射來的箭，但飛箭太多太密，馭象人已身中數箭。
事已至此，紅葉也隻有孤注一擲了，她縱馬前衝，衝到高棉國王的座駕前猛烈躍起，撲向大象頭頂，馬兒則從大象身邊衝了過去。
紅葉要活捉高棉國王，國王的馭象人雖已身受重傷，卻仍然擋在國王麵前。他見紅葉撲上來，一聲口哨，大象身子立起來，鼻子豎起來擋住了紅葉。
紅葉隻有一個翻身落下，剛落地大象就一腳踩上來，嚇得她往旁邊一滾，地上被大象踩了一個坑。
紅葉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大象的鼻子又掃過來，她趕緊又是一個空翻挪開，大象又對著她衝過來。
麵對這個龐然大物，紅葉真是嚇著了，也顧不得麵子了，轉身回逃，撒腿飛跑。
大象在後緊追，戰象就是戰象，是經過打仗訓練的，盡管身上也中了數箭，仍然嘶吼著猛追，速度還特別快。
這時高棉軍也發起了反攻，數百頭大象往前衝，震天動地，大象背上的人張開弓弩對主著苗軍一陣猛射，大象後麵跟隨著數萬高棉軍，呐喊著衝向苗軍。
這個驚天動地的陣仗把苗軍嚇傻了，哪裏還敢應戰，一哄而散，各自飛奔逃命。
但人怎麽跑得過大象，苗軍被衝上來的大象一陣亂踩，或者被大象鼻子卷起來扔出去。還有些人被弓弩射殺，或者被追上來的高棉軍砍殺。
鐵甲軍本來還擺出陣勢接應紅葉，但什麽陣勢在大象麵前都不堪一擊，被大象一衝而散，有些鐵甲軍兵倒地後舉起盾牌阻擋，被大象連人帶盾牌踩平。
紅葉被象群追上，在象群中亂跑亂竄，在象腿和象鼻子之間躲閃，還不時躲到象肚子底下。從遠處看去就是一個小紅點在驚濤駭浪之中顛簸。
紅葉一生還沒有這麽狼狽過，幾次都差點被踩扁或被像鼻子卷起來，驚險萬分。這個時候什麽武功都不管用了，好在她身手靈活，這才死裏逃生。
直到衝進前麵一片樹林，大象受阻漫了下來，紅葉才衝出象群，鑽進樹林深處。
紅葉在樹林中遇到鐵甲軍殘部，鐵甲軍騎馬，讓出一匹馬給她。紅葉上馬飛馳而去，這才脫離危險區。
高棉國王怒不可遏，他被這個苗人妖女挑逗蠢弄，當著眾人失態，就像一個傻子，還差點把命丟了。要不是馭象護衛拚死相護，自己已被射死了。
高棉國王追了一天一夜才停下來，潰敗的苗軍也不停不歇的跑了一天一夜，差點累死。
但這事還沒有完，雖然高棉象軍停止了追擊，沿途的高棉鄉寨可沒有放過潰敗的苗軍，一路襲擊散落四處的苗人，碰到一個殺一個。
苗軍逃離高棉進入暹羅和寮國後本以為可以喘口氣，結果又被這兩國趁火打劫，圍追堵截，畢竟誰都仇恨入侵者。還有不少苗軍迷失在叢林深處，被野人部落抓來吃了。
苗軍這時已潰不成軍，四散而逃，無力組織反擊，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逃命。
直到退入苗疆，進入苗人居聚地區才結束挨打，總算停止了跑路。這一戰一敗塗地，慘不忍睹。
紅葉這才有時間清點損失。
一萬苗軍損失過半，鐵夾軍也折損一百多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紅葉心情沉重。
紅葉到苗疆後開疆拓土，還沒有吃過敗仗，這次南下也是勢如破竹，就算麵對強大的高棉國王和戰象群，她的計謀也差點得逞。但一切卻在彈指之間被人攪了，結果敗得這麽慘，所有努力瞬間化為灰燼，全白費了，還死了這麽多人，差點全軍覆沒。
她現在要清算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發箭偷襲高棉國王的龍勇，那一箭引發了高棉軍的攻擊，自己毫無準備，差點死於亂軍之中，還導致了苗軍的全麵崩潰。
紅葉叫所有人到她營帳外集合，並要龍勇進帳回話，她要當著眾人審理龍勇。
龍勇知道是自己擅自做主引起了這次慘敗，也知道紅葉會找他算賬。他本可以逃回武陵，但他卻沒有這麽做，他舍不得丟下一切，也不信紅葉會殺他，懲罰是會有的，他認了。
龍勇來到紅葉的營帳，眾人一起看向龍勇，心中都在想一個問題，紅寨主怎麽處理這人？要知道紅寨主和龍勇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
原來龍勇已經與紅葉有了親密關係。
龍勇在武陵擂台比武後就迷戀上了紅葉，他追隨紅葉到了苗嶺。紅葉開始並不怎麽搭理他，但也不趕走他，龍勇畢竟是武陵擂王，在武陵山區也是個人物，要給他點麵子，所以對他若即若離。
後來紅葉建立苗軍，武陵山苗鄉派了一千人，由龍勇帶領。龍勇的身份一下就提高了，就大膽的追求紅葉。
紅葉征服烏蒙山區後把苗軍擴充到一萬人，為南下做準備。這次武陵山區來了三千人，仍然由龍勇率領。一萬苗軍之中武陵人就占了近三成，都是龍勇回鄉招募的。紅葉為了籠絡龍勇，把他升任為苗軍副帥，成了她依重之人。
但龍勇並不滿足於此，他接近紅葉的機會多了，就鞍前馬後大顯殷勤，把紅葉當神一般供奉。紅葉也吃這一套，就愛男人為她瘋狂。她任由龍勇追求，還不時挑他一下，有意無意給他一個眼神，快把這家夥搞成花癡了。
每當看到龍勇癡癡的眼神，紅葉就十分得意，有一種滿足，內心也有些女人的渴望和衝動。有時她也想過，如果讓龍勇品嚐一下自己，會不會把這家夥興奮得翻白眼死翹翹了吧？想起這個她就咯咯的笑。
後來紅葉去了一次中土，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去中土，去看了夢露，挑了少林寺，辦了該辦的事，與過去作了個訣別。回到苗疆後她就接納了龍勇，她需要武陵軍，龍勇又死命的糾纏，看來不答應他是不行了。
龍勇心願得逞，終於上了紅葉的床，那個美喲，無法用語言形容，真的興奮得差點死翹翹了。他心理上也非常滿足，苗疆女王都成了他的女人，這世上還有比這更驕傲的事嗎？
龍勇覺得自己身份變了，逢人就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常自吹紅寨主對他多好，離不開他。
紅葉見龍勇如此高興，也就任由他顯擺，她自己就是這種愛顯擺的人。
龍勇越來越放肆，他以紅寨主男人的身份自居，對誰都指手畫腳，甚至想指揮鐵甲軍。鐵甲軍不理他，他們大多是漢人，不屬於苗軍，一生隻服從太門莊主和四位夫人，龍勇這個苗軍副帥指揮不了他們。而且鐵甲軍眾人也從心裏看不起龍勇，夫人的夫君是太門莊主，堂堂的大宋公爵，你龍勇算什麽東西？龍勇之事讓鐵甲軍對紅葉也有了看法。
紅葉也知道這些情況，但聽之任之，她逐漸習慣了龍勇。她需要男人，有個男人在身邊不孤獨，龍勇這人雖然各方麵都比太門西差遠了，但很聽話，對自己百依百順。
隻是有一條紅葉堅決不答應龍勇，龍勇想娶紅葉為妻，但紅葉一品誥命夫人，怎麽可能嫁給這個苗寨山民，這個男人隻是權且填補空虛，用來排遣寂寞的。當然她沒有這麽說，隻是推托自己已婚，有了夫君，不能再嫁。為此龍勇還有些鬧情緒，為了安慰龍勇，紅葉很遷就他，對外麵的風言風語和不滿也當成耳邊風，沒想到因而釀成了大禍。
這次大敗，紅葉戰無不勝的神話被擊碎了，人們對她的信心產生了動搖，死了這麽多人，人們心中悲傷，頗有怨言。而這一切是龍勇擅自做主引起的。人們本來就厭惡紅寨主的這個寵男，但礙著紅寨主的麵子都忍了，今天要看紅寨主怎麽處置這個人，如果紅寨主循私，仍然護著他，就散夥不幹了。
紅葉也知道問題嚴重，她要給大家一個交代，處置不公則不能服眾，搞不好眾叛親離。其實她也是滿腔怒火，殺龍勇對她個人來說不是問題，這人早該殺了，但武陵軍占了苗軍近三成，她也不得不考慮武陵軍的反應。
龍勇進入營帳，見所有的頭領都到齊了，紅葉坐在當頭，眾頭領坐在兩側，所有的人都黑著臉，氣氛嚴肅。
這是要審判自己了，龍勇一陣緊張，但強作鎮定，走到紅葉麵前說：“龍勇見過寨主，寨主召龍勇來有何事？” 他明知故問。
“跪下！” 紅葉一聲厲喊。
龍勇嚇了一跳，沒想到紅葉上來就讓他下跪。
龍勇沒有跪下，他受不了紅葉的態度，紅葉過去還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這樣對他，他昂首挺胸的說：“龍勇不知做錯什麽，寨主要我跪下。”
紅葉飛身躍起，閃到龍勇身前伸手一點，又飛身退回，龍勇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哼，不給你一點厲害，你還真忘了自己是誰了，都是過去給慣的！紅葉今天不慣著他。
龍勇又驚又怒，滿臉脹紅，她沒想到紅葉對他出手，還是當著眾人。
紅葉質問：“你違反軍規，擅自發起攻擊，導致全軍潰敗，該當何罪？”
龍勇爭辯說：“那是因為高棉國王冒犯寨主你，說要抓你去當王妃，我氣不過，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紅葉冷笑，“為了我？你是忌妒，你聽說高明國王想娶我為王妃，你就想殺了他，我還不了解你嗎？不是高棉國王冒犯我，是我故意挑逗他，我們打不過高棉戰象，我打算引誘高棉國王跟我單打獨鬥，趁機將他擒拿。結果你一己私念壞了我的事，還害死了苗軍這麽多人。”
紅葉公然說出自己勾引高棉國王，眾人倒是沒有大驚小怪，誰都知道紅寨主除了武功高強，也貌美如花，美貌也是她的武器。但龍勇卻受不了，“你怎能去勾引別人？” 他把紅葉當成了自己的老婆。
紅葉怒斥：“你是誰？我的事要你來管。”
龍勇脖子一挺，“我是你男人，是你丈夫，你不檢點我當然要管。”
眾人見龍勇以丈夫的口氣訓斥紅葉，都為之愕然，哇，兩人關係都到這個份上了。
眾人心裏還有點幸災樂禍，要看紅葉怎麽辦，不是伉儷情深嗎，看你敢不敢處置你男人？大家早就看不慣紅葉縱容龍勇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了。
紅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突然大喊：“來人，拉下去砍了！”
紅葉這突如其來的大喊把眾人嚇一跳，真殺呀！看來龍勇的態度把紅葉惹毛了，他還真把自己當成苗疆女王的丈夫了，居然公開喝斥。
龍勇也沒想到紅葉真會殺他，他好傷心！語帶哽咽的說：“寨主真要殺龍勇嗎？龍勇跟隨寨主這些年來，忠心耿耿，你要兵我就回武陵去征招，你要打仗我就衝在最前麵，你累了我給你捶肩捏腳，你身子不適我就守在床邊，無微不至。難道就因為我不忍別人冒犯你而出手，你就要殺我？” 他眼睛紅了。
紅葉沉默了，這個男人雖然忌妒心強，又太張揚，但對自己確實很好，想到他的好，她還真有點舍不得。
站在紅葉身後的天柱洞洞主田威見紅葉猶豫了，更低身對紅葉耳語，“此人留不得。” 他現在是紅葉的軍師，他不得不提醒紅葉。
站在紅葉身後另一側的石彩也低聲說：“不殺此人不能服眾，後患無窮。” 不錯，這就是那個曾經害過紅葉的石彩，不知為時又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