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後記三：太紅苗朝(1)
紅葉在大戰少林寺以後就再也沒有踏足中土，徹底與過去切割了，全心全意統一苗疆，拓展她的版圖。
她已經合並了苗嶺山區和武陵山區，下一步就是向烏蒙山區擴張，烏蒙山區也是苗人主要聚集地之一。
紅葉在苗疆無敵手，攻寨掠地也沒遇到什麽挑戰，苗寨沒有高大的城牆保護，有時她獨自一人就把一個寨子挑了。但在鎮遠城與太門西一戰，以及後來連失幾城，讓她知道苗兵打仗還是不行。打仗不能靠臨時拚湊的鄉勇，她需要一支全職的正規軍。
於是她從各寨挑選了一批青壯年組成了一支五千多人的苗軍，這也是苗族史上第一支正規的軍隊。
紅葉把這五千人分成紅，黃，白，緑，黑五軍，每軍一千人，紅軍為中軍，她自任紅軍統帥。
士兵的裝備包括厚牛皮頭盔，厚牛皮護甲，厚牛皮盾牌。苗疆缺鐵，就隻有用浸過油再曬幹的堅硬牛皮做盔甲和盾牌，這種厚實的牛皮也能阻擋刀劍，防護效果不錯。
每個苗兵還配備一把又大又亮的刀，這是太門西發明的錳鋼刀，苗疆有錳石，紅葉知道配方，做出的刀非常堅硬。另外她還給每人配備一柄弓，兩軍打仗弓箭非常重要。
紅葉在中土征戰多年，帶兵經驗豐富，她對這五千人進行強化訓練，從體能訓練到搏殺技術，從行軍布陣到守城功堅，從軍隊紀律到指揮配合，方方麵麵，無所不及，帶出了一支訓練有素，戰鬥力高強的專業軍隊。
當一切準備就續，紅葉帶著五千苗軍向烏蒙山進發，踏上了統一苗疆的征途。紅葉當年收服武陵山區並沒有打仗，僅靠一場擂台比武就搞定了，這次進攻烏蒙山才是第一次真正大戰。
苗嶺軍一路行來，攻城奪寨，所向披靡。
烏蒙山苗人知道僅憑一寨一洞的單打獨鬥無法與紅葉的苗嶺軍對抗，將被逐個消滅，要抵抗苗嶺軍的入侵就隻有把烏蒙山區所有苗寨的力量聯合起來共同禦敵。於是烏蒙山區組織了曆史上最大的一次集結，各苗寨出人，組成聯軍準備與紅葉大戰一場，一舉消滅入侵的苗嶺軍。
紅葉也想一戰定天下，如果一個寨子一個寨子的打下去，烏蒙山區這麽大，也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而更讓她頭痛的是打下苗寨後軍隊一撤走，人家就又鬧獨立。所以她必須一戰把烏蒙苗人徹底打服打怕。
於是雙方約定在太平壩子決戰，太平壩子是烏蒙山區少見的一大片平穀地帶，方圓數裏，適合兩軍決戰。
苗曆太紅十三年，紅葉率領的苗嶺軍與烏蒙山聯軍在太平壩子決戰。苗史稱之為太平壩之戰，這是苗族人之間最大的一仗。
烏蒙聯軍有五萬多人，紅葉率領的苗嶺軍隻有五千人，怎麽看這都是一場兵力懸殊的戰鬥，更何況苗嶺軍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兵士疲憊。
苗嶺軍就這樣來打仗？簡直是開玩笑，這就是送死！烏蒙軍都這麽認為。
不過烏蒙聯軍人數雖多，但都是臨時招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大多是種莊稼的山民，沒有訓練過，也沒有打過大仗，他們見過的最大陣仗也就是百十人的械鬥，大多是山寨之間的糾紛或防禦土匪。
紅葉的苗嶺軍雖隻有五千人，但卻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另外她還有五百鐵甲軍。
決戰的這一天，烏蒙山各寨參戰的人陸續來到太平壩子，有些寨子的人己來了幾個時辰，有些才剛來，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來的人也服裝各異，兵器不同，有用苗刀的，有用斧子的，也有用鐮刀的，還有人用鋤頭扁擔和菜刀，五花八門，一看就是村民起哄打群架。
各寨的人聚集在壩子的東北角，大家一見麵就大聲打招呼問長問短，說說笑笑，不像是來打仗，而是像來趕集。
幾個大寨子的首領們聚在一個小土丘上，算是指揮部了。
有道是人多勢眾，看到己方這麽多人，黑壓壓的一大片，眾人都信心滿滿，苗嶺軍也就五千人，怎麽也不打不過己方十倍之眾。
當苗嶺軍出現在西南角時，烏蒙軍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
苗嶺軍進入壩子後，擺成了五個整齊的千人方陣，每陣中一麵軍旗，分別為紅、黃、黑、綠、白五色。兵士戴頭盔，穿護甲，持盾牌，大刀弓箭，服裝統一，整整齊齊，寂靜無聲。
紅葉在中間方陣的紅旗軍，紅葉前麵是她的五百親兵，是苗軍中的精銳。但隱藏在她身後麵的那五百鐵甲軍才是她真正的王牌，不到關鍵時刻是不輕易使用的。
在鐵甲軍後麵還有一支新建的炮兵隊，用馬拉著十門弩炮。這弩炮是太門西根據古羅馬軍隊使用的投射機改進的，有點像宋軍使用的弓弩，但可以發射石塊、長矛、火罐等。而其體積又比攻揚州時使用的回回炮小很多，隻有一輛馬車大小，用一匹馬就可拉動。
隨著戰鼓聲，苗嶺軍五個方陣齊齊向前推進，每人盾牌當胸，苗刀斜指地麵，昂首挺胸，步伐一致，每走一步剁一下腳，地震動一下，氣勢驚人。
眼見五個方陣越來越近，兵士們手中的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明晃刺眼。
好亮的刀！好整齊的隊伍！好強大的氣勢！烏蒙山的這幫山民看傻了眼，他們哪裏見過這等陣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兵天將嗎？
烏蒙軍眾人剛才還個個趾高氣揚，現在卻開始發怵了。
苗嶺軍行到壩子的中央，一聲號令，驟然停下，五千人同時發出一聲暴喊：“哈！”
喊聲之大，烏蒙軍眾人被嚇得一跳。唉喲！喊什麽喊？吃飽了撐的！
自從在少林寺用吼聲把少林高僧逼退以後，紅葉就愛上了用喊聲來壯威和嚇人，當然也有得瑟的成分，紅葉愛出風頭的秉性特別像太門西。
紅葉騎馬從陣中出來，紅馬紅衣，英姿颯爽，非常紮眼，立在隊前，等待對方統帥出來說話。
但烏蒙沒有統帥，幾個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一個人輕蔑的說：“原來大名鼎鼎紅寨主是這樣一個水靈靈的婆娘，看你們這群窩囊廢的樣子，被一個女人嚇得六神無主。”
說話的是龍頭山土匪寨的匪首，沒人知道他的真名，背地裏都叫他屠魃。此人高大凶猛，一臉撗肉，相貌醜陋，但他臂力過人，武功高強，手下有五百多號土匪，在烏蒙山一帶殺人越貨，橫行霸道，沒有人能製得住他。附近的苗寨隻能依附於他，按期供糧，供錢，供女人，任其享樂，簡直就是一方土皇帝。
屠魃是個土匪，他才不想參加什麽烏蒙苗軍，苗嶺與烏蒙山之間的爭分不管他的事，他隻關心自己的利益，誰當家不重要，隻要定期給他供奉就行了。但當他聽說這次是一個婆娘來打烏蒙山，口氣之大，要各山各寨都尊這婆娘為盟主，聽從她的號令，也就是說他屠魃也得向這個女人俯首稱臣，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立馬帶著幾百號土匪下山。他要見識見識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如此張狂。
今天他一見苗嶺軍的這架勢，就知道這不是自己平日裏對付的苗寨鄉勇，心說怪不得這女人如此囂張，原來手下還有這麽多人，不過他並不驚慌，畢竟自己這邊有五萬人。
屠魃是個見慣打打殺殺的人，土匪幹的就是殺人綁架，刀頭舔血的行當，膽子比那些個寨主們壯多了，眼見寨主們一個個不知所措，他本來就看不起這幫人，現在更是鄙視，於是當仁不讓的以老大自居，頗指使氣的對眾寨主說：“怕什麽，我們的人是他們的十倍，一起衝上去，踩也把他們踩扁了，待會我帶著我的兄弟們打頭陣，你們跟隨而上，你們誰要是臨陣退逃，我回頭滅了你全寨。”
屠魃對山民們很是了解，知道他們沒主見，隨大流，這時最怕的就是有人怯陣，先存了開溜的打算。一旦有人帶頭逃跑，眾人就會一窩蜂的跟隨，誰也阻止不了。但如果有人帶頭往前衝，聲勢浩大，勝利有望，山民們也會一湧而上。屠魃這匪首不是白當的，還真是有些見識，要不然他怎能在烏蒙山撗行多年。
眾人見土匪們要打頭陣，高興都來不及，哪有不願意的。如果借此機會把土匪也滅了，那真是要到祖宗墳上大哭一場。眾人當即一起恭維：大當家的英勇蓋世，戰無不勝，我等當跟隨大當家，一起殺敵。
屠魃指著騎馬的紅葉對眾人說：“不過我話說在前頭，打完仗以後，你們誰也不能跟我搶戰利品。還有，哪女人也是我的。” 土匪就是土匪，殺人是買賣，活是不能白幹的。
“哪當然，悉聽尊便，大當家可將那女人擒回山當個壓寨夫人。”
屠魃哈哈一笑，越過眾人，走下土崗，來到自己的一幫兄弟麵前，高聲宣布：“兄弟們，那幫苗嶺人敢到咱們的地盤上撒野，咱們衝過去把他們都給剁了，隻有那個紅衣女人除外，把她留給我。各寨主都答應了，事後給每人十兩銀子，還有女人。”
寨主們根本就沒有說過要給土匪們銀子和女人，是屠魃自己編的，不過屠魃也不怕寨主們事後敢不答應。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土匪尤其如此，一聽有銀子和女人，都精神一振，各自從兜裏掏出一小塊黑膏一樣的東西，放在嘴裏一陣咀嚼，頓時人人像鬥雞一樣，昂首挺胸，雙眼發光，蹦蹦跳跳就要往前衝。估計他們咀嚼的是罌粟膏之類的興奮劑。
“兄弟們，衝！” 屠魃手持一把鬼頭大刀，帶頭衝了出去。
衝啊！殺！一幫土匪跟著屠魃呐喊著衝了過去。
土匪們的這一衝鋒，帶起了氣勢，烏蒙軍眾人也熱血沸騰。
衝啊！各個寨主也帶著自己的人衝了上去，數萬人鋪天蓋地似的壓向苗嶺兵。
別看這些鄉民們打仗不行，但打落水狗卻一個比一個狠，眼看幾千苗嶺兵將被數萬烏蒙軍淹沒，都爭先恐後往前衝，誰也不想錯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見烏蒙軍幾萬人一起衝了過來，紅葉退入陣中，一聲令下，苗嶺軍的五個方陣並成一個大圓陣，盾牌重疊，圍成一圈，組成一道防禦牆。中間的人把盾牌頂在頭上，阻擋飛來的流矢，整個大陣就像一個堡壘，這是鐵甲軍的陣勢，紅葉把此陣擴大到全軍。
烏蒙軍的幾萬人越來越近，一百丈，五十丈，十丈，苗嶺軍依然一動不動。當烏蒙一眾衝到五丈處，苗嶺軍突然撤下盾牌，千箭齊發。
烏蒙人多，距離又近，當即被射倒一大片。
苗嶺軍也不反攻，隻是一輪一輪放箭，烏蒙軍一片一片的倒下。
苗民們沒有打過大戰，更沒見過這種從天而降的劍雨，被一陣暴射之後，衝在前麵的土匪和烏蒙兵被射得哇哇大叫，轉頭就往後跑。而後麵的人還在往前衝，兩邊撞在一起，頓時亂了套，眾人亂烘烘的擠在中間，進不了也退不了。
苗嶺軍見敵軍後退，堡壘陣展開，變成一個橫排陣，陣後射出一個個火罐，冒著煙飛向烏蒙軍，苗嶺軍的弩炮開射了。
隻聽一陣陣轟響，如天雷滾滾，火罐在烏蒙軍中炸開，炸得烏蒙軍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一陣炮轟後，苗嶺陣地突然打開，五百鐵甲軍飛馳而出，以尖錐陣型衝入烏蒙軍中，《血火戰車》來了！
五百鐵馬，五百鐵人，五百把閃亮的鋼刀，由一架帶著利刃尖錐的鐵鏟車開頭，風馳電掣，勢不可擋，在烏蒙眾人中穿梭，直撞得烏蒙軍滿天亂飛，所過之處留下滿地死屍。
鐵甲軍對著烏蒙軍首領們聚集的小丘衝去，一瞬間就衝到小丘前，嚇得小丘上的眾寨主們驚慌逃竄。
鐵甲軍衝到小丘前，並沒有停下，而是一分為二，向烏蒙軍兩側迂回包抄，圍著整個戰場跑了一圈。
鐵甲軍是騎兵，速度飛快，這一圈急奔把四處逃竄的烏蒙兵又趕回了場子中央。
這時苗嶺軍大陣變成了一字長蛇陣，從兩邊包圍烏蒙軍。
烏蒙軍本來就沒有組織，也沒有指揮，完全是胡亂一通亂衝。這下更是全亂了，亂七八糟的擠在一起，像無頭蒼蠅亂鑽，隻差互相砍殺了，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