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20章：十年之期(1)
如忍禪師見沒有人應和他，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一賭氣說：“你們怕這妖女，我可不怕，你們不敢上，我就上好了，哼！” 他提刀走出。
他剛走兩步就後悔了，我這是幹什麽？眾人都躲得遠遠的，我偏要逞能，以身犯險，我犯傻呀？
他希望方丈師兄叫住他，但方丈卻不吭聲。
這下麻煩大了，他又不好意思退回去，隻有硬著頭皮往前走，腿肚子有點打顫。
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夢露，越走越慢，在三丈處就不走了，他衝夢露吼問，“喂，你這個妖女。”
夢露沒有理他，他也不敢再往前走。
眾人心說了，你往前去呀，去殺這個妖女呀，還磨嘰什麽？
如忍禪師感到眾人嘲諷的目光，隻有又慢慢的往前蹭，緊緊的握著刀，手指都捏發白了，眼睛一動不動的著著夢露，隨時準備轉身逃跑。
夢露仍然沒有出手，隻是捂著心口，額頭大粒汗珠往下掉。
如忍禪師突然想到了什麽，大喊：“放箭，發飛鏢，用暗器打死她！” 他心說我怎麽把這個忘了，這妖女現在不能動，就是一個活靶。
如忍禪師一激動，疏忽了對夢露的警惕，夢露的蝴蝶索飛了過來，銀鏢瞬間來到眼前。
如忍禪師大驚失色，就這麽眨了一下眼，就被這妖女偷襲，趕緊舉刀格擋。
如果是在平時，夢露的飛鏢會轉彎改打別處，這是蝴蝶索最難以防備的地方。但這時夢露又是一陣劇烈心絞痛，手不住發抖，無法操控蝴蝶索，飛鏢居然沒有拐彎，被如忍禪師打落。
如忍禪師沒有料到這麽輕鬆就打落了蝴蝶索，他心中一喜，蝴蝶索不過如此嘛！這一下他來勁了，提刀又上，這次是主動進攻。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跟著出手，箭矢飛鏢暗器一起飛向夢露。
夢露不得不反擊，她忍著巨痛，咬破舌尖，揮起大刀格擋打向她的箭鏢暗器，同時揮舞蝴蝶索撲向眾人。
眾人見夢露反撲，似乎又活過來了，嚇得撒腿就跑，四散而逃，個個跑得賊快。
最後隻剩如忍禪師一人，如忍禪師輕蔑的哼了一聲，一幫膽小鬼，看我的！他提刀又衝了上去，他知道夢露中毒已深，功力大減，這正是殺她的好幾會，自己也可以大大出個風頭。
如忍禪師一刀砍下，夢露隻有舉刀格擋，被震得後退一步。
如忍禪師大喜，再來！又是一刀砍下，夢露又被震退一步。
砍死你！如忍禪師雙手舉刀，又是一刀砍下，夢露被震得連退兩步，吐了一口血。
這時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夢露中毒已深，快不行了，怪不得如忍禪師如此神勇，原來是想撿個便宜。
如忍禪師眼見夢露搖搖欲墜，要倒下了，他可不能讓夢露就這麽倒下了，他要眾人看著自己把這個名動武林的魔蝶仙子一刀劈了。
去死吧！他用盡全力又是一刀砍下，但夢露突然不見了。他一愣，隻覺得背後有風聲，嚇得他靈魂出竅，猛的往前撲倒。
隻聽哧的一聲，背上一陣刺痛，如忍禪師背上被割了一刀。
眾人都開見了，夢露在最後一刻腳下一滑溜，如鬼影一般繞到如忍禪師背後，在他背上從上到下劃了一條長口。
夢露等的就是如忍禪師靠近的那一刹那，她心絞痛提不上真氣，不能跟如忍禪師硬嗑。但她的武技仍在，仍能走出流雲步，見如忍禪師近身，一個鬥轉星移就繞到了如忍禪師的背後，然後一招分花拂柳，刀在如忍禪師背上往下一拉。如不是夢露的功力隻剩下一二成，如忍禪師的身子就要從背後開裂了。
眾人暗自心驚，魔蝶仙子這一招妙到毫巔，早就知道魔蝶仙子不會這麽就死了，如忍禪師太自以為是了。
如忍禪師頭都沒敢回，嚎叫著往前狂奔，我死了！我死了！亂跑一通。
“如忍！如忍！” 少林方丈追了過去。
眾人看得直搖頭，看來太門西說得不錯，這個如忍禪師就是一個混吃混喝睡寡婦的花和尚，隻因師兄是方丈才當了知客堂首座。
這邊如忍禪師亂跑，那邊夢露再也支撐不住了，腿一軟跪到了地上。
她咬緊牙關想撐起來，她要去找夫君，隻想死前再見上一麵。
如忍禪師又突然跑回來，呲牙裂嘴，眼中噴火，“我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把你這個妖女給劈了！”
夢露再也無力反抗，她放棄了，仰首望天，別了夫君，別了姐妹們，腦子裏閃過曆曆往事。
“夢露！” 她突然聽到了夫君大喊，就在如忍禪師那一刀劈到眼前時，她本能的往旁邊一滾，躲過了這一刀。
一騎從人群後衝出，太門西從馬上躍起，雙手舉劍砍向如忍禪師。
如忍禪師處於癲狂狀態，對於從天而降的太門西沒什麽反應，仍然咬牙切齒的追砍夢露。還是跟在他身後的少林方丈即時把他拉開，他這才幸免於死。
太門西落地後對如忍禪師一陣猛劈猛砍，都被少林方丈揮舞禪仗替如忍禪師擋了下來。
少林方丈要保護如忍禪師這個累贅，無心跟太門西廝殺，拉著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如忍禪師往後退，少林子弟也衝上來幫忙，把如忍禪師拉了下去。
太門西放下少林方丈等人，轉身奔向夢露。
“夢露！” 太門西看到夢露泛青的臉色，嚇了一跳。再一看夢露奄奄一息，半昏迷的樣子，當即慌了，“夢露，你怎麽了？”
半昏迷中的夢露見到太門西，眼淚一下子就流出，“夫君，真的是你媽？”
太門西跪下來扶住夢露，“夢露，真的是我，是夫君，我來了！”
夢露迷蒙的眼晴亮了一下，“夢露總算又見到夫君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腦子清醒一下，催促太門西說：“夫君你快走，他們要殺你。”
太門西急得抓住夢露雙肩，“夢露你到底怎麽了？”
夢露有氣無力的說：“我中了馬碧遠的毒針，夫君你快走！” 她又催太門西。
太門西一聽夢露中了毒，一下跳起來，“馬碧遠！馬碧遠呢？” 他急急的問，隻有馬碧遠才有解藥。
眾人也才想起馬碧遠，對了，馬碧遠人呢？但哪裏還有馬碧遠的身影。
原來馬碧遠藏到了牢洞裏。剛才夢露從屋裏衝出來時，有好幾人逃到了洞中。秦弱蘭是第一個，她一溜煙的跑進了牢洞，她也不是第一次鑽洞子了，在刀劈峰她就有一半時間藏在石縫中，鑽洞已經駕輕就熟，一有凶險她就本能的找洞子鑽。陸文雍不會武功，不參與打殺，也不想被誤傷，所以也躲進了洞中。跟陸文雍一起的還有形影不離保護他的姚娘子和陸青陸堅三人。不一會馬碧遠也爬進了洞中，他武功廢了，留在外麵太危險，一但被夢露發現他就死定了。但馬碧遠進洞後並沒有在洞口觀戰，而是直接鑽進了洞子深處。他腿受傷行動不便，怕夢露衝進來時沒時間躲，所以先到洞中深處藏起來了。這裏的機關暗道都是他設計的，洞中有一處密道隻有他一人知道。
太門西大喊了幾次沒人理他，別人也不知道馬碧遠在那裏，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太門西。
太門西這一喊反倒讓人注意上他了，這不正是我們要殺的那廝嗎？人就在眼前，在那裏大喊大叫呢。
當下就有人說：“殺！正好把這家夥一並殺了。”
對呀，太門西自己送上門來，老天有眼！馬碧遠真是神機妙算，把太門西和魔蝶仙子兩人都引來了，魔蝶仙子就要死了，現在輪到太門西了。
眾人一聲喊，撲向太門西。
太門西本來就悲憤交加，怒急攻心，隻想殺人，他見這幫人衝過來，一聲嚎叫，提起騎士劍就殺了上去。
他雙手握劍，一邊喊一邊殺，啊！哈！殺！
太門西眼睛發紅，凶猛無比，你們害了我老婆，害了我的夢露，我把你們全殺了，殺個精光！啊！殺！殺！殺！…
太門西像個瘋子，逞癲狂狀態，忘了生死，潛力爆發，眾人居然被他一通亂砍逼得節節後退。
一個少林羅漢舉棍擊向太門西，被太門西一劍砍斷棍子，連人一起劈了。就連華山掌門落塵子都被太門西砍得差點吐血，驚訝太門西競有如此霸道的內力。
有意思的是人們圍攻太門西，卻沒有人去殺夢露，雖然夢露跪在地上，勉強支撐著未倒。人們仍然怕她，不敢靠近，誰知道這女人會不會突然出手，如忍禪師就是教訓。
少林方丈簡單處理了一下如忍禪師的傷，看到太門西如此強悍，也提著禪杖加入打鬥。
少林方丈一上場，其他人都退到一旁，少林方丈打架用不著幫手，群毆有損少林方丈的麵子。
太門西才不管你是誰，他心裏想著夢露，心急如焚，連少林方丈是誰都沒認出來，對其就是一陣狂攻，疾風暴雨，形同拚命，少林方丈一時手忙腳亂。
但少林方丈畢竟功高一籌，挺過太門西的一陣狂攻後，開始反擊。
少林方丈有一甲子的功力，一套達摩杖法使得爐火純青，挑、打、掃、劈，又狠又猛又快，太門西漸漸不敵，險象環生。
少林方丈看準時機，揮杖隔開太門西砍來的一劍，隨即一招翻轉乾坤，這是他的絕殺，要將太門西一杖打死。
這時一個飛鏢向他臉上打來，他嚇了一跳，魔蝶仙子又出手了！他不敢格擋飛鏢，怕飛鏢轉彎，趕緊向後暴退，一連退後好幾丈。
夢露的飛鏢居然把少林方丈嚇成這樣。
但眾人並不驚訝，魔蝶仙子的蝴蝶索實在太詭異了，像長了眼睛的妖怪，可以隨時轉彎，任誰看見那飛鏢襲來，沒有不害怕的。
少林方丈驚魂不定，這個魔蝶仙子看起來氣息奄奄，神情恍惚，以為她不行了，誰知道她仍然關注著太門西，關鍵時刻出手救了他。
眾人暗忖，我們就知道，千萬別以為這魔女要死了就放鬆警惕，隻有她真正死了才能放心，於是又有人向夢露打出飛鏢。
夢露聽見飛鏢破空之聲，舉刀格擋，但她實在沒力氣，覺得刀那麽重，刀舉了一下就舉不動了。
太門西向夢露撲過去，反轉身子用背擋著夢露，替夢露接下了這一飛鏢。
飛鏢打在太門西背上，太門西沒有去管它，抱起夢露就往牆角跑。
想逃？哪裏逃！各種暗器一起向太門西打過去，劈劈啪啪，噗哧噗哧打在太門西身上，有些打在背上，有些打在腿上和肩上。太門西咬牙撐著，衝到牆角把夢露放下，這樣他們就不會腹背受敵。
太門西見暗器還不斷飛來，他大吼一聲，提起重劍就返撲回去。那些發射喑器的人轉身就跑，他們大多都是一些小門派的人，少林華山等名門大派還不至於從背後用暗器傷人，至少不會在廣庭大眾這麽做。
太門西也沒有再追，罵了一聲：“媽的，沒種的東西，有種別跑，跟我麵對麵戰一場。”
他退到夢露身邊，擋在她身前，把重劍往地上一插，威風凜凜，來吧！
“夫君，你受傷了。” 夢露聲音微弱的說。
“沒事，我穿了護身甲胄。” 太門西說。
太門西背對著夢露，腿上和肩上的傷一目了然，有幾處飛鏢還插在肉裏，夢露急了，“夫君你趕快離開，夢露掩護你。” 她掙紮著要站起來。
“別動，坐下！” 太門西轉身去阻止夢露。
夢露說：“夫君，夢露在臨死前還能見上夫君一麵，夢露知足了。我現在還有力氣掩護夫君，夫君再不走就晚了！”
太門西說：“我不走，我絕對不會丟下你自己離去，想都不要想。你運起真氣逼毒，隻要把毒逼住就沒事了，我就在這裏為你護法。” 太門西一廂情願，毒已擴散，逼毒是不可能了。
夢露哭了，“夫君，夢露中毒已深，命在旦夕，夢露心裏清楚，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夫君活下去，否則我死不瞑目。”
“不行就是不行。” 太門西堅決的說，“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就是死也要抱著你，不再離開你，夢露你別再說了。”
躲在洞中姚娘子聽到太門西這話，心想這人還算有良心，對得起這個忠心耿耿的娘子。當年在莫幹山，這次在刀劈峰，太門西這娘子為他付出太多了，太門西能在生死關頭守在她娘子身邊，也算是有情有義。魔蝶仙子也可以心慰了，畢竟世上有幾個男人寧願陪著自己的女人去死？
姚娘子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男人大多想占她的便宜，沒有幾個是真心的，對此感受甚深。
秦弱蘭更是心說太門西雖然是個惡人混蛋，但對自己老婆是沒得說。她了解太門西，太門西對夢露不棄不離，這個她一點都不吃驚。
夢露見太門西如此固執，便說：“夫君，夢露被百花書生侵犯了，已不配做夫君的夫人，對不起。” 這種事情難以啟齒，夢露說出來希望太門西對她死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