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01章：破天大斬(3)
大法師對紅葉說：“我們三人守護了蚩尤斬一輩子，蚩尤斬到哪裏我們就跟到那裏，哪一個寨子贏了擂台賽我們就跟著蚩尤斬到那個塞子，從來沒有離開過蚩尤斬。今天紅寨主要取走蚩尤斬，也必須從我們手上取走。如果紅寨主能在我們三人手下取走蚩尤斬，那是我們無能，無話可說。如果我們僥幸勝了一招半式，我們也不為難紅寨主，就當我們今天的比武打了一個平手，一切約定都取消。”
紅葉正要說話，大法師伸手阻止：“我們武陵山沒人是紅寨主的對手，沒有資格占有你祖傳的老祖血刀，更沒人配得上娶你。我們武陵山苗人無意，也沒有那個本事讓苗嶺三十六洞，七十二寨俯首聽命，我們隻想保住我們的蚩尤斬。”
紅葉說：“法師，我赤鳳不是失信的人，我發過誓，我要是輸了，就一定信守承諾。法師出手吧。”
既然今天必有一戰，多說也無用。三位法師各自取了一把苗刀，成三角圍住了紅葉。
這次紅葉感到了壓力，這三個法師古井不波，氣息悠長，顯然是內功高深，她握著短劍，深吸一口氣。
三位法師悠然而進，三柄苗刀同時刺向紅葉。
紅葉舉起短劍，迎了上去，啪啪啪，與三人各自對了一劍，雙方同時後退。
三位法師被震得退了好幾步，使了好大的勁才打住，才沒有出醜。法師們心想，這女子是妖怪不成，年紀輕輕的怎麽如此高的功力？
紅葉也不好過，隻覺得氣血翻滾，差點緩不過氣來，她知道今天遇到對手了，沒想到武陵山居然有這等高手。
更令她吃驚的是這三位法師的刀法有點像古碑天書上的《七殺訣》，她好奇的問：“法師這是什麽神功，好厲害，我見過不少武林高手，沒幾個人有法師這等修為，我還真是小看我們苗疆了。”
大法師道：“這是蚩尤老袓的《破天神功》，是跟蚩尤斬一起傳下來的。老袓當年大戰黃炎二帝，敗後怒擲大斬，劃破天庭，所以老袓的神功被稱為破天神功。你自稱蚩尤傳人，難道不知道此神功？”
紅葉很是吃驚，“我知道先祖擲斧破天的傳奇，但從來沒聽說過先祖還留下一套神功。我就奇怪了，我剛才與寨主們交鋒，怎麽沒有感到他們有神功呢？否則他們也不至於一招敗北。”
老寨主等人也眼巴巴的看著法師，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破天神功。
大法師說：“這神功由我們護斬人代代相傳，不傳外人。”
“為什麽？” 紅葉問。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大法師的回答很牽強。
紅葉笑道：“是怕人家學會了來搶蚩尤斬吧？”
大法師說：“破天神功太高深，我們也隻是入門，功力尚淺，哪有本事傳授別人。”
破天神功不外傳自有其原因，紅葉不想再追問，於是話題一轉：“大法師識得九黎族的古文字吧？”
大法師一愣，沒想到紅葉連這個都知道，他看了紅葉一會兒，搖搖頭說：“不識，那個文字早就失傳了，但是秘訣卻傳了下來。”
眾人不知紅葉和法師在說什麽，但他們二人心照不宣，說的是蚩尤斬上刻的文字。那文字與古碑天書上的字一樣，都是苗人祖先九黎族的古文字，應該就是破天神功的秘訣，紅葉已經猜到了。
紅葉點了點頭說：“這就對了，隻可惜法師手上的秘訣不全，缺了最關鍵的一部分，使用不了先祖的大斧。” 她明白了，先祖把破天神功和使用大斧的七殺訣分離，隻有天命之人才能將二者合一。
聽紅葉如是說，大法師疑惑的看著紅葉。紅葉不再多說，隻是問：“法師，我能借用蚩尤斬嗎？”
“借蚩尤斬？嗯...” 法師猶豫了一下，“行，蚩尤斬與老祖血刀一樣，是認主的，自從老祖以後就沒人能使用它，如果你有本事駕馭，就盡管用好了。”
紅葉心說，你不能使用蚩尤斬是因為你不知道七殺訣。她走向香案，取下蚩尤斬，把老祖血刀放到架子上，回到擂台中間。
蚩尤斬的斧頭很大，比人的兩個腦袋還大，紅葉提起大板斧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她這麽一個嬌小的女子舞著這麽一個大漢用的開山大斧，看起來特別不協調，顯得張牙舞爪，很是滑稽。
眾人覺得不可思議，搞不懂這女娃兒為何非要選這個又大又笨重的斧頭當兵器。
紅葉卻豪氣滿懷，手持大板斧，豪邁的說：“法師，看我蚩尤大斬。” 說罷衝向三位法師。
三位法師看紅葉來勢洶洶，不與她硬碰，躲開紅葉的這一斧，然後持刀攻向紅葉。
蚩尤斬太大，太笨重，紅葉使不圓轉，一招劈空，來不及轉身，法師們的刀就砍到。紅葉隻有往後一躍，但人剛落地，三位法師的刀又砍到，她被迫再次後跳。
法師們如蛆附身，緊追不放，紅葉連連後退，已退到擂台最後，無處再退。
法師們又殺上來，紅葉隻有往上一躍，一個滾翻從三位法師頭上越過，落在法師身後。
法師們轉過身又殺了過去，不給紅葉喘息之機。
台下的人看到紅葉吃癟，被法師追著打，都歡呼起來。
紅葉被激起了性子，幹脆不躲了，見三個法師又衝上來，她雙手執斧，一招 「開天辟地」猛的砍向當先那人。
那個法師的刀己快刺到紅葉的胸膛，卻見紅葉不躲，反而迎了上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把法師嚇了一跳，這一刀下去肯定是兩敗俱傷，不得已隻有舉刀上迎，擋住紅葉這一斧。
隻聽嘎喇一聲，法師腳下的木板裂開，差點摔了下去。另外二位法師及時攻向紅葉，紅葉身子一轉，一招「橫掃千軍」擋開了二位法師的刀，隨著又是一招「龍吸長河」，然後 「刺破天穹」，「銀蛇出洞」，「橫行霸道」，一招接一招。紅葉由守轉攻，使出太門西的太門十三式刀法，猛砍猛打，隻攻不守。
三位法師被紅葉這野蠻霸道的打法搞得手忙腳亂。
一個妖豔的女子揮舞著斧頭追打三個老頭，這場麵太玄幻，台下人的覺得在做夢。他們怎麽也無法把一個妙齡女子和一柄擎天大斧放在一起，而且這斧頭這麽大，看起來到是大斧在揮舞著一個女人。
擂台是木頭搭建的，哪裏經得起四人如此折騰，紅葉每一斧子砍下，都在木台上砸個大洞，木屑飛濺。眼看擂台要垮了，紅葉和三位法師幹脆跳下擂台接著打。
擂台下的人跑得遠遠的，留出中間一大快平地。
紅葉越打越順，也漫漫習慣了蚩尤大斬，法師們被紅葉砍急了，難不成就這樣一直被這娃娃追著打？一急之下，不顧一切回攻紅葉。
這次雙方都是拚命的打法，賭氣似的對攻，硬碰硬，互不退讓，紅葉的大斧舞得呼呼帶風，法師們的刀也砍得嗤嗤有聲，刀斧相交，火花四綻，四人一場混戰，打得飛沙走石，昏天黑地。
這就是所謂的神仙打架吧？那些參加擂台賽的各寨高手，包括那位剛醒過來的擂王，看到這一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廝殺，個個臉色煞白。擂王本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連對護斬法師也不是太敬重，這才知道自己那三腳貓的架式，連個狗屁都不是。
一陣猛打後，四人都有些氣喘，這時三位法師開始與紅葉遊鬥，不再一起進攻，而是一個一個的輪番上陣，不讓紅葉有喘息的機會，存心消耗紅葉的體力。
這下紅葉就吃虧了，這斧又大又重，又一人對三人，漫漫就有些體力不支，到後來紅葉覺得內力耗盡，斧子都快舉不起來了。
三位法師見此，向後躍開，大法師道：“紅寨主，再打下去，累也要把你累死，不如我們就此停手如何？”
法師們是想給紅葉一個台階下，但紅葉心高氣傲，怎能服輸。就算法師們不計較，以後自己還怎能服眾？還怎能一統苗疆？今天這一趟就白來了。
紅葉這些年打打殺殺數不清，少遇對手，這次她隻身來武陵山，信心滿滿，誌在必得，沒想到卻遇到這個硬茬。這三個老法師的功力之高，遠遠超出她的想象，先祖的破天神功厲害呀！
怎麽辦呢？她想到了七殺訣，蚩尤斬現在就隻是一個笨重的大斧頭，七殺訣能喚起蚩尤斬的神力。她第一次觸摸老祖的大斧時無意中念出七殺訣，大斧就有感應。但她沒有把握，不知道喚醒蚩尤斬會有什麽後果，不會也像老祖血刀那麽妖孽吧？控製不住怎麽辦？她不想傷害族人。
但她走投無路，別無選擇，現在她蚩尤斬在手，又知道操控神斧的咒語，難道這是天意？是老祖宗在逼她喚醒蚩尤斬嗎？
紅葉柱著蚩尤斬喘息，大法師們等著她，沒有再進攻。
紅葉緩過一口氣，然後漫漫地把蚩尤斬高舉過頂。
這是要作最後決斷了，法師們輕輕一歎，知道再說無用，從三麵圍住紅葉，深吸一口氣，把餘下的內力聚於刀上，準備最後一擊。
紅葉內力枯竭，人近虛脫，舉著大斧的手微微發抖，她嘴裏念念有詞，念起了《七殺訣》咒語，她要喚醒蚩尤斬。
老祖宗，你的神靈在哪裏？保佑我！
突然晴空一道閃電，直擊蚩尤斬，紅色雙目暴鼓，頭發一下豎起來，在頭頂展開。
哇！鬼呀！周圍的人被這魔幻般的變化驚呆了，這人大晴天被雷擊了。
三位法師也是驚駭無比，這是在偷天之力呀！他們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就沒機會了。於是三人同時發力，單腿往地上一蹬，身子前傾飛出，刀尖直指紅葉。
這一擊，三人用盡了最後功力，勝負成敗，在比一舉。
紅葉感到一股神力通過蚩尤斬進入體內，身子要炸裂了，她腳用力一蹬，拔地而起，躍向空中，身子在空中翻個轉，頭下腳上，蚩尤斬帶著呼嘯聲猛的砸下。
三位法師一刀刺空，三把刀交疊在一起，正好被由天而降的蚩尤斬砸上。
隻聽一聲暴響，三把刀碎裂，三位法師飛了出去。
蚩尤斬餘威不減，又砸在地麵，砸得地動山搖。
紅葉雙腿一軟，跪到地上，雙手扶著斧柄，吐出一口血，隻覺天昏地轉，雙眼一黑，昏厥過去。
紅葉醒過來，看見老寨主扶著自己。“醒過來了，沒事吧？” 老寨主問道。
紅葉向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三位法師，問道：“法師呢，他們怎麽樣了？”
“法師沒事，也都醒過來了，正在運功療傷，紅寨主不要說話，先調息一下吧。”
紅葉隻覺四肢無力，身心具駭，於是閉目運氣，真氣漫漫的從丹田升起，穿過三十六大穴，繞周身一圈，幾個周天後，紅葉感覺好多了。
當紅葉再睜開眼，見三位法師盤腿坐在自己前麵，蚩尤斬放在大法師身前。
大法師見紅葉睜開眼，便雙手拿起蚩尤斬，高舉過頂，恭敬的說：“恭喜紅寨主喚醒蚩尤斬！紅寨主你勝了，蚩尤斬是你的了，武陵山也是你的了。”
紅葉搖搖頭，“不是我勝了你們，是先袓神物助我一臂之力，我本已油燈枯竭，蚩尤斬突發神威，借天雷之力，才破了你們的致命一擊。”
大法師道：“勝就是勝，敗就是敗，縱然是先袓神物相助，哪也是因為紅寨主能駕馭此神物，若換成他人，則萬萬不行。這是天意，是先袓顯靈，紅寨主是蚩尤斬當之無愧的主人，紅寨主請受蚩尤斬。”
紅葉問道：“法師們有何打算？”
大法師說：“蚩尤斬已物歸正主，我等使命己盡，當尋我們的歸屬去了。” 言語中露出一絲悲涼。
紅葉猜到大法師說的歸屬是什麽，沒有了蚩尤斬，他們的存在已無意義。她接過蚩尤斬又放回大法師麵前，“大法師，你們那裏也別去，我還需要你們替我保管蚩尤斬。”
大法師愕然：“紅寨主？”
紅葉問：“大法師想知道我為何可以喚醒蚩尤斬嗎？”
這正是大法師心中一直在想的問題，這個女子哪兒來的魔法？
紅葉說：“蚩尤斬必須由秘咒啟動，這個秘咒叫七殺訣，苗嶺祖廟的古碑天書就是七殺訣。幾千年來這個秘密隻有祖廟的大祭司知道，直到我出現後，大祭司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現在也可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們了。”
原來如此，大法師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怪不得我們世代守護蚩尤斬，卻始終無法啟動此神物，原來這都是老祖宗的安排。
紅葉繼續說：“蚩尤斬是毀天滅地的大殺器，威力無窮，我剛才隻使了七殺中的一殺，就驚動天雷。而我卻身受重創，魂魄差點出竅。蚩尤斬是天上的神物，不是凡人能隨意動用的，亂用要遭天譴，要折壽的，我今後也很少會再使用。這寶貝還是請三位法師保管起來，請無再推辭。”
紅葉然後對眾人道：“蚩尤斬留在武陵山，還是由三位護斬法師監管，苗鄉英雄節每年還是照樣舉行。本人並非貪圖先袓聖物，隻是希望苗疆統一，幾千年來我們苗人分離混亂，對外被人欺負，對內互相爭鬥，貧窮落後。如果我們能夠團結一致，同心協力，我族必能振興。你們如果讚同我的想法，就跟我一起為我們苗人而戰，如不讚同，我也決不為難。”
大法師道：“紅寨主有此誌向，是我們苗人之福，我們要是再推辭，那是對老祖不敬，從今往後我們就跟隨紅寨主了。” 說完三人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向紅葉鞠了一躬。
老寨主也帶著眾人向紅葉行禮，“武陵山眾苗寨願追隨紅寨主，奉紅寨主為我苗疆盟主，聽從紅寨主之號令。”
至此紅葉收歸了武陵山區各苗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