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93章：金刀令公(1)
太門西率軍來到盂州（今山西盂縣），這裏是北漢屬地，但盂州現在隻是一座孤城，城外各處均已被宋軍占據，宋將郭進的軍隊就駐紮在盂州石嶺關，準備在此阻擊遼國援軍。
太門西的鐵甲軍沒有駐進郭進的軍營，而是在軍營外單獨紮營。鐵甲軍的裝備太紮眼，太門西不想引人注目。同時太門西也不想把自己的區區五百人淹入大軍之中，鐵甲軍單獨在外更便於調動和應變。
太門西隻身來到郭進的大營報到，進見主帥郭進和監軍田欽祚。
郭進和田欽祚當然聽說過太門西，特別是太門西被封為公爵後，大家議論紛紛，當然大多都是譏笑這個《一等榮譽逍遙公》可笑的爵位。
郭進和田欽祚聽說太門西來報到，很是好奇，想見見此人是何方神聖。這家夥似乎與皇上的關係很特殊，否則皇上也不會如此隨便的賜封一個逍遙公，雖然是著弄這家夥，但咱們想讓皇上著弄還沒那榮幸呢。
兩人一見到太門西，萬萬沒想到太門西這麽年輕，頓時內心有些不平衡了，畢竟逍遙公也是公爵呀，榮譽一等公也是一等公，雖然沒有俸祿和待遇，但頭銜在哪兒，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太門西沒有軍職，隻有樞密使曹彬簽發的調令，就是一句話，調遣太門西率其五百騎兵到郭進軍中效勞。
一紙尋常調令，沒有再做任何其他交代。郭進和田欽祚兩人納悶，派這小子來幹什麽？這區區五百人有何用？
郭進也沒有把太門西太當回事，敷衍幾句，太門西見話不投機，就告辭出來。
田欽祚從頭到尾幾乎沒說話。
對郭進和田欽祚的冷淡，太門西也不在乎，他不是來交朋友的，他不想當官，無須結交爾虞我詐的朝廷官員，如果這兩人把自己給忘記了，那才最好不過。
…
遼國大將耶律沙率領增援北漢的遼軍日夜兼程進至盂州，在白馬嶺與郭進阻援部隊相遇，兩軍隔著一條河澗對峙。
遼軍內部在發起進攻的時間上產生了爭執，部分將領認為應等後續部隊到齊後再戰。但率領先鋒部隊的冀王耶律敵烈、監軍耶林抹等人認為兵貴神速，應該立即發起進攻。雙方爭執不下，遼軍主帥耶律沙拿不定主意。
耶律敵烈看不起宋軍，也不等耶律沙同意便率部渡河進攻宋軍，他以為僅憑自己所率部隊的實力就能擊潰宋軍。
郭進是個能打仗的戰將，早已做好打仗的準備，布置好了兵力，等的就是遼軍來攻。他見遼軍發起進攻，心說來得正好，他按兵不動，靜待遼軍渡河，直到遼軍到了河中央，才一聲令下，宋軍萬箭齊發。
遼軍慘了，人在河中，河水雖然不深，隻及腰胸，但行動受阻。麵對滿天的箭雨，既不能躲閃，又不能格擋，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飛箭射身，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遼軍當即崩潰，喊叫著往回跑，河麵上留下一片屍體。
一陣箭雨暴射之後，宋軍發起了衝鋒，上萬人呐喊著衝向遼軍。
郭進一馬當先，主將帶頭衝鋒，宋軍士氣高漲，一路砍殺。
由於耶律敵烈輕敵，擅自行動，沒有通知遼軍主帥，遼軍大營完全沒有準備，沒有統一指揮，也沒有安排接應和後援，至使宋軍直驅而入，過河沒有受到任何阻擊。
耶律敵烈部隊的崩潰導致遼軍門戶洞開，當遼軍大隊反應過來，還沒有來得及組織反攻，宋軍就已殺入遼軍大營。
遼軍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全軍潰敗，倉皇逃走。
郭進率軍在後猛追猛打，一口氣追了十多裏地，殲敵萬餘人，斬殺遼軍五員大將，包括冀王耶律敵烈和其子耶律蛙哥，主帥耶律沙之子耶律德裏也在混戰中被殺。
太門西沒有參與這場戰鬥，看來郭進和田欽祚真的把他忘了。雖然鐵甲軍沒有參加戰鬥，但還是整裝待發，隨時準備作戰，戰場的情況千變萬化，必須做好應對突發情況的準備。
太門西帶著鐵甲軍在河邊土丘上觀戰，看見郭進一路在前衝殺，極其彪悍勇猛，所向披靡，心想這人到是一員猛將。
此戰宋軍大勝，遼軍全軍覆沒，主帥耶律沙一人逃脫。據說遼景宗耶律賢知道後大怒，要殺了耶律沙，還是蕭皇後說情，耶律沙才得以免死。
太門西後來才知道這個耶律沙就是小說《楊家將》中被楊七郎一槍挑死的那個遼軍主帥。
郭進決定乘勝追擊，擴大戰果，把遼軍趕出北漢，他親自帶軍去追殺潰敗四散的遼軍殘餘，令田欽祚帶領其餘的宋軍隨後跟進。
遼國增援北漢的軍隊分兩部分，由耶律沙率領的前軍兩萬人和由北院大王耶律斜軫率領的後軍三萬人。
郭進出發不久就遭遇了耶律斜軫的大軍。
耶律斜軫已經得到了耶律沙失敗的消息，率軍快馬加鞭趕來營救，正好撞上追擊的宋軍。
遼軍發起反擊，遼軍是宋軍的好幾倍，郭進隻有匆促後撤，耶律斜軫下令追擊。
風水輪轉，這次輪到宋軍挨打了。
郭進退回到白馬嶺河澗，就是他大敗耶律沙的地方，這裏現在是他的大本營。他出發追擊遼軍時，宋軍主力均已過河，占據耶律沙的大營，近兩萬宋軍駐紮在此。
孰進以為安全了，但卻發現營房是空的，宋軍主力已經撤回河對岸，田欽祚並沒有按照約定出兵接應，甚至還把宋軍撤了回去，留下孰進孤軍作戰。
郭進氣得大罵，隻有帶著殘兵邊打邊退，被遼軍逼到河邊。
郭進不敢渡河，知道到了河中間將會被遼軍亂箭射殺，全軍覆沒，這是死路一條。
但現在幾萬遼軍逼上來，他們退無可退，後退是死，不退也是死，非常絕望。
河對岸的宋軍將士見主帥被困，都十分著急，要想過河營救，但被田欽祚喊住，他說這個時候過河完全是送死。
眼見郭進無處可逃，狼狽敗逃的耶律沙又出現了，他要報仇，之前一戰他不但全軍覆滅，兒子也被殺了。他向耶律斜軫借兵出戰，要親手殺了郭進。
“殺！” 耶律沙一聲高喊，領軍殺向被逼到河邊的宋軍。
郭進和幾千宋軍拚死抵抗，無奈遼軍人太多，耶律沙又是含恨出手，勢同拚命，宋軍逐漸抵擋不住，眼看就要被宰盡屠光。
絕望的宋軍紛紛跳河逃亡，但都被亂箭射殺。
太慘烈了，隔江觀望的宋軍目眥盡裂、肝膽俱裂，無奈監軍田欽祚不下令援救，隻有眼睜睜的看著宋軍被屠。
郭進是個狠人，雖然渾身是血，也不知受了多少處傷，仍然揮著大刀狂劈瘋砍，口中大喊，“殺！殺！我殺！我殺田欽祚！” 對了，他喊殺的不是遼軍，而是田欽祚，可見他心中之恨，人已近癲狂。
眼看郭進及屬下將被屠殺殆盡，這時一隊身披紅色披風的騎兵從河對岸衝殺過來。
太門西的鐵甲軍出動了，太門西不能見死不救。
遼軍統帥耶律斜軫指揮全局，看見宋軍居然敢渡河救援，心說來得正好，他早已有準備，當即下令預備隊放箭，要把宋軍射殺在河中。
密密麻麻的亂箭射向渡河的鐵甲軍，但鐵甲軍人人鐵盔鐵甲，手舉鐵盾，就連戰馬都披著盔甲，馬兒下半身又泡在河水中，人和馬對飛來的箭矢渾然不懼，箭射到身上鐺的一聲響，隨之脫落，完全無用。
這隊渡河的宋軍居然不怕弓箭！耶律斜軫看傻了眼，宋軍還有這樣的鐵騎？再看看這些人的裝扮，身披紅披風，頭頂紅馬鬃，鐵盔蓋著臉，隻能看見眼和嘴，這是什麽妖兵？
說時遲那時快，鐵甲軍逼近河岸，最快的已經登岸。
鐵甲軍人不多，耶律斜軫沒有驚慌，他調動二千騎兵去阻擊，務必要在這支宋軍站穩腳跟前將之消滅。
騎兵對騎兵，耶律斜軫有信心，遼國大多為契丹人，契丹本是遊牧民族，來自草原大漠，善射騎，馬上作戰比以農耕為主的漢人有優勢。
鐵甲軍登岸後並沒有馬上加入廝殺，而是在岸邊豎起盾牌，背水圍起一個半圓陣地，等待全體到齊。
遼國騎兵衝殺了幾次，都沒有衝破鐵甲軍陣地。鐵甲軍登岸的人越來越多，鐵甲陣越來越強，部分人把鐵盾舉起來架在頭頂，形成堡壘。任憑遼軍怎麽砍劈，傷不了鐵甲軍分毫。
鐵甲軍到齊後，太門西一聲令下，鐵甲軍擺出三角戰車陣，盾牌掛在外側，盾牌上的刀片對外展開。
又是一聲令下，鐵甲車陣開始衝鋒。
這一下鐵甲車陣的威力展現出來了。鐵甲車直接闖進遼軍陣營中，頓時撞飛一大群人。更恐怖的是被撞上的人還被刀片割得皮開肉綻，甚至開腸破肚，極其殘忍。遼軍驚恐躲閃，別說阻擊了，隻怕躲得慢了點就被絞割。
鐵甲車橫衝直闖，在遼軍大軍中來回衝刺，如入無人之境。遼軍縱然有數萬之眾，也隻有避其鋒芒，放棄對郭進的進攻，向後退卻。
郭進看呆了，他開始還沒有搞清是怎麽回事。直到鐵甲車在他眼前停下來，太門西從陣中走出來，他才知道是太門西和他的五百騎兵，就是自己看不上眼的那五百人。
我的天！這支騎兵怎麽這麽厲害？郭進聽說過太門西的《血火戰車》，但隻有親眼目睹才真正知道這怪獸有多恐怖。
太門西對郭進說：“郭將軍快撤，我來掩護。”
說完後轉身對鐵甲軍下令：“一字長蛇陣，鐵盾長城。”
鐵甲軍迅速散開，在河岸邊築起一條鐵盾人牆，虎視眈眈麵對遼軍，準備抵擋遼軍進攻，掩護宋軍撤退。
“郭將軍，事不宜遲！” 太門西見郭進還在發愣，催促一聲。
郭進這才回到現實，對太門西一抱拳，“太門西，沒想到冒死相救的竟然是你，郭某慚愧，多謝了！” 他畢竟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知道戰場上分秒必爭，戰機瞬間即逝，於是不再猶豫，當即率領殘軍撤退。
遼軍居然沒有追擊，也沒有放箭射擊。遼軍被宋軍的鐵甲戰車嚇怕了，不敢招惹，怕這鋼鐵怪獸再次衝殺過來。
遼軍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宋軍渡河，然後是太門西的鐵甲軍從容不迫的撤離。
郭進過河後，提著刀就去找田欽祚。
田欽祚遠遠的看見郭進提刀從河邊匆匆而來，就知道不好，轉身躲入營帳之中。
郭進衝進營帳後，見田欽祚站在案台後，身邊是他的兩個貼身護衛。
“田欽祚，拿命來！” 衝上去就是一刀劈下。
“啊！” 田欽祚嚇得急往後退，腳下一絆，向後摔倒。
郭進一刀砍在案台上，案台被劈得粉碎。
田欽祚的兩個護衛驚呆了，居然沒敢出手阻止。
郭進又是一刀砍下，田欽祚驚恐萬狀，大叫：“別殺！郭進你聽我說。”
郭進氣昏了頭，哪裏會聽田欽祚狡辯，非殺了這個狗賊不可。
這時兩個將軍衝上拉住了郭進，兩人緊緊的抱住郭進的雙臂，“使不得！使不得呀郭將軍！”
太門西剛上岸就聽見大帥營帳傳來吵叫聲，人們圍在外麵探頭探腦，像是裏麵出了大事，便快步趕過去。
太門西衝進營帳，郭進正指著田欽祚大罵，“田欽祚，你這個小人！你這個奸人！你這直娘賊！你與我有個人恩怨，但為何要出賣宋軍？你膽敢背叛朝廷，我今天就把你碎屍萬段。” 說完又要衝上去殺田欽祚，但被手下的將領死死拉住。
太門西看著，也不幹涉，田欽祚這種人就該殺，郭進也不是自己的朋友，用不著勸解。
田欽祚躲在兩個護衛身後，他見郭進一時半會兒殺不了自己，同時也被郭進一口一個奸賊罵急了，便壯著膽指著郭進喊：“郭進，你休得狂妄，本官是朝庭派來的監軍，就是來監督你的。你不聽本官阻勸，擅自冒進，致使宋軍嚴重受損，死傷慘重，前功盡棄。你不但不知錯，還威脅本官，真是無法無天，我要告你，彈劾你！”
“什麽？你說我威脅你？我不是威脅你，我是要殺了你！” 郭進對拉著他的將領說，“放開，我今天要殺了這個賊子為死去的大宋將士報仇。媽的，我是主帥，打仗聽我的，這個狗屁監軍膽敢違反軍令，私自撤軍，陷我上萬宋軍於重圍，孤軍血戰，我要行使軍法，殺國賊於帳前。”
他使勁掙脫，但拉著他的人就是不鬆手，他們知道郭進性格暴躁，容易衝動，一鬆手就可能釀成大禍，殺監軍形同造反，那可是砍頭的彌天大罪。
田欽祚膽氣壯了起來，心想郭進他不敢殺我，便哼了一聲說：“你殺我？我是監軍，隻能我殺你！我還可以停你的職，削奪你的兵權，這是朝廷賦予監軍的權利，你殺我皇帝會滅你九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