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67章:雁蕩公子(2)
眾人再次傻了眼,新郎倌不從大門進來,而從屋頂跳下來,什麽時候見過這個?這是哪個地方的結婚習俗?
“我的天,你終於來了!” 李開山手捂著胸,馬碧遠你搞什麽搞?我心髒受不了。
胡進思也覺得不可思議,好在馬碧遠還是來了,心想馬碧遠終究不敢不來,否則他自知後果嚴重。
胡進思還沒有見過馬碧遠,他上下打量馬碧遠,這就是那個所謂的“雁蕩公子”?
胡進思琢磨,原來馬碧遠是個翩翩公子,一表人才呀!完全不像一個殺人犯,與李雨桐俊男美女,挺般配的嘛!搞不懂李開泰為何要阻撓他們成婚,以至於馬碧遠動了殺心。不過從馬碧遠今天的行事來看,這是個頗有心機、做事不擇手段的人。
東亭府的人看見馬碧遠,呼啦就衝了過去。李開山兄弟趕緊上前阻攔,胡進思也不顧身份,拉扯著嗓門喝斥阻止,胡進思的隨從也上去阻擋。
李開山幾兄弟擋不住東亭府人多,這幫東亭府子弟剛從戰場回來,殺人殺紅了眼,一旦動起手來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個個都凶神惡殺一般。
東亭府子弟看在李開山是東亭軍副帥的身份上,沒有與他動手。但胡進思的隨從算什麽東西?也敢來管東亭府的私事,當時就拳腳相加,打翻在地。
胡進思的隨從也都是有武功的侍衛,但在這幫兵痞子的麵前不堪一擊,被打的嗷嗷慘叫。
胡進思目瞪口呆,東亭府這幫家夥居然把他的護衛給打了,這還了得!他剛要吼斥,兵痞子們惡狠狠的眼光瞪過來,他嚇了一跳,好凶呀!他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真怕這幫瘋狂的家夥把他也揍一頓。
亂了,怎麽會成這樣?胡進思眼見情況失控,這件事又要搞砸了。他本來信心滿滿,以為人家都要賣他的賬,不敢在他麵前動手殺人。誰知道人家根本不把他當回事,惹急了連他一塊打,管你是誰,全都瘋了!
最後還是大小姐喊住了眾人,她要殺馬碧遠,但她不想連累自己的族人,不願東亭府子弟在胡進思麵前殺人,這些都是跟隨她哥出生入死的東亭府子弟,碩果僅存,她不能害他們。
李雨桐說:“都下去吧,這事我自己會處理。”
東亭府的子弟退下,李開山和天葵門弟子也讓開,順便把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胡進思的隨從拉走,到一邊給他們包傷上藥。
馬碧遠整理了一下情緒,拉正了胸前的大紅花,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似的,肉麻的說:“雨桐,我的新娘子,夫君接你來了,咱們回家!”
這個人臉皮之厚,這話連胡進思聽了都起雞皮疙瘩。
李雨桐淡定的說:“馬碧遠,新郎官應該騎著大馬,帶著花轎來接新娘,沒聽說過從屋頂上滾落下來的,剛才新郎官已經來了,但不是你,我的紅蓋頭都掀了,你來晚了,不能再嫁給你了。” 完了還加一句,“哦!對了,我很好奇,你為何到我家屋頂上去?有門你不走,非要幹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你是個賊嗎?”
馬碧遠被罵得嘴抽了抽,雖然他能說會道,卻也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來。人家問得有理,你幹嘛不能光明正大的迎親,非要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屋頂?這不是賊是什麽?
馬碧遠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他知道東亭府要殺他,如果他騎著高頭大馬,大搖大擺的來迎親,隨時都有可能被截殺,他不想冒這個險,所以找了個人冒名頂替。他的打算是在最後一刻與冒牌貨換回來,所以一早就潛伏在屋頂上。
馬碧遠見東亭府冷冷清清,根本就沒有做迎親的準備,更篤定東亭府有詐,布下局等他自投羅網。他猶豫了,不知該不該現身。他趴在屋頂看到李開山來了,胡進思也來了,甚至迎親隊伍也到了,他還在猶豫。這一猶豫把事情給耽擱了,直到李雨桐宣布他們的婚約作廢,他才急了,這才現身,但是晚了。
李開山見馬碧遠啞口無言,半天擠不出一個屁來,想幫他一下,便對大小姐說:“雨桐…”
但話剛出口就被李雨桐噎回去,“二叔,這裏不是天葵門,是東亭府,你還沒有當東亭府的門主,還沒資格替我做主。”
李開山氣急敗壞,“你你你…”
眾人互相看一眼,大小姐的強硬有些出乎意料,李開山恐怕要氣得吐血吧!
胡進思看不下去了,他指著李雨桐說:“你這個丫頭怎麽說話的?他是你長輩。”
李雨桐看了一眼胡進思,裝作不認識的問:“你是誰?我邀請你了嗎?也來插手我家的事。”
這話一出,把所有的人都嚇住了,我的天,大小姐發飆把相國大人給訓斥了。
東亭府眾人雖然吃驚,但心裏卻暗讚,你還別說,看著胡進思那吃鱉的傻樣,真爽快呀!
胡進思的臉漲得通紅,他年紀大了,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昏過去。
“雨桐,這是相國大人,你發瘋了嗎?” 李開山吼道。
李雨桐當然知道胡進思是誰,但這人逼死了她哥,逼東亭子弟去送死,現在又來助紂為虐,她就是要氣死這老賊。
李雨桐不搭理胡進思,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開山你怕他,我可不怕。
她對馬碧遠說:“馬碧遠你害死了我爹,你真的以為我會嫁給你嗎?你以為我還是過去那個少不更事的大小姐,可以任你擺布嗎?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打算嫁給你,但不是跟你過日子,而是找機會毒死你,為我爹報仇,然後我就去死,去找我爹我娘和我哥。”
李雨桐說得決絕,在場的人都肅然,看來大小姐為報父仇,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李開山和胡進思眼見李雨桐鐵了心要殺馬碧遠,心想爭奪門主這件事又要砸了。今天諸事這麽不順,一波三折,這個大小姐遠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好對付,明擺著豁出去了,隨時準備拚命。人到這個份上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這如何是好?
但馬碧遠卻沒有被這話嚇到,他嘴角一歪,陰森一笑:李雨桐,隻要你落到我手上,還怕收拾不了你?不管你多凶狠,照樣把你治得服服帖帖,隻需一根毒針,就會讓你發抖,任憑我擺布,又不是沒有試過。
馬碧遠走向李雨桐,“雨桐,你誤解我了,我沒有傷害伯父,一切都是小翠幹的,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怎麽會傷害我的嶽丈。雨桐,我對你是真心的,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
李雨桐一聽馬碧遠說這些,頓時血衝腦門,這個無恥之徒,厚顏無恥到了這個程度,居然又來這一套,她當即打斷馬碧遠,“馬碧遠,別徒勞了,不管你說什麽都沒用,我等了這麽長時間,就是為了今天,今天你來了就休想再離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了,馬碧遠知道今天難以善了,他有些後悔來這一趟,但他也不是沒有準備後路。
馬碧遠問李雨桐:“雨桐,難道你真要殺我?咱們倆可是有婚約,你當著相國大人的麵謀殺親夫,難道不怕給東亭府招來災禍?”
馬碧遠說完看向胡進思。
馬碧遠把胡進思搬了出來,胡進思不得不表個態,否則這件事就黃了。但是他剛被大小姐嗆嗆了一頓,麵對這個要打要殺的女人,相國大人有居然些發怵,他還從來沒有被人凶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李開山也有同感,硬是不敢說話,都被大小姐給鎮住了。
李雨桐說:“馬碧遠,你高估自己了,相國大人才不關心你的死活,殺了你就殺了,不會為你出頭。再說了,你作惡多端,要殺你的人多著呢!根本不用我出手。”
此話把人聽糊塗了,胡進思心說你怎麽知道我不管馬碧遠的死活?胡編亂猜!
馬碧遠心說如果胡進思不管我的死活,他來幹什麽?
李開山卻在想,是誰要殺馬碧遠?他忍不住問:“雨桐,還有誰要殺馬碧遠?”
李雨桐說:“二叔,馬碧遠是你的,沒有人與你爭,是時候了,出手吧!”
嗯?什麽意思?馬碧遠是我的?我要馬碧遠幹什麽?誰要與我爭馬碧遠?聽不明白!李開山呆呆的看著李雨桐。
別說是李開山,在場的所在人腦子都轉不過彎來,大小姐這是在說什麽?
李雨桐催促說:“二叔,咱們不是說好了的的嗎?你殺了馬碧遠我就把東亭府門主讓給你,我在祖廟發過誓,決不食言,你還等什麽?”
哇!眾人一陣喧嘩,全場驚暴,這太出人意料了!原來大小姐與李開山聯手演了一出戲,他們早就策劃好了如何對付馬碧遠,好計謀!
所有人都看向李開山,李開山目瞪口呆,腦子一片空白。
李雨桐見李開山發呆,便問:“怎麽了二叔?害怕了?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個孩子,這就過繼到我哥名下,如果不為東亭府前門主報仇,你憑什麽接任門主這個位子?這是東亭府對你的考驗,所有的人都看著呢,別讓大家失望。” 李雨桐直接挑明。
李開山似乎有些明白了,眾人也看出來了,原來大小姐下了一個套,逼著李開山入套。李開山你不是想當門主嗎?這就是當門主的條件,這是你重回東亭府的投名狀。
李開山看向胡進思,想看相國大人的態度。
李雨桐說:“二叔,你我之間的交易相國大人是知道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說過,相國大人不關心馬碧遠的死活,隻關心你能否得當上東亭府門主。馬碧遠是個禍害,人人想殺,他死了對誰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此人留下來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來,殺了幹淨,永絕後患。” 李雨桐果斷的揮了一下手,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原來相國大人也參與了這件事,眾人更是吃驚,想不到呀!
李開山更是糊塗了,他看看胡進思,又看看李雨桐,再看看臉色悠變的馬碧遠,這倒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李雨桐與相國大人暗通曲款,我一直被蒙在鼓裏?
其實胡進思根本就不知道此事,李雨桐硬把他拉上賊船,胡進思有口難辯,他何曾吃過這種啞巴虧。但李雨桐說得對,他隻關心東亭府的門主之位,馬碧遠不是一隻好鳥,死了更好,你還別說,這還真是一個好辦法,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除此之外李雨桐是絕不會把主門讓給李開山的。
胡進思評估利弊,果斷的作出決定,對李開山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馬碧遠看見了,他一直緊張的盯著胡進思。胡進思是關鍵,李開山不過是個傀儡,胡進思不點頭李開山屁都不敢放一個。馬碧遠多精明的一個人,自從李雨桐一發難,他就看出此事是李雨桐一人之為,李開山和胡進思兩人被挾持了,李雨桐用東亭府門主之位做交易,逼他們就範。還真是小看了這個賤貨,她什麽時候也學會玩陰謀詭計了?自己大意失算了。
馬碧遠知道大勢已去,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他轉身就跑,場麵話都不說一句,此時是爭分奪秒,晚一刻就有生命之憂。
但還是晚了,東亭府子弟早已悄悄的堵住了各個方位,李雨桐太了解馬碧遠的行事風格,知道他會突發行動,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馬碧遠被這麽一堵,李開山四兄弟圍了上來,東亭府子弟退後,把馬碧遠交給李開山處置。
李開山指著馬碧遠罵道:“馬碧遠,你毒害了東亭府門主,殺了我大哥,我今天要殺了你,為大哥報仇,為東亭府討個公道。”
馬碧遠看著李開山,滿眼都是鄙夷,你這個反複無常的牆頭草,先是出賣東亭府,現在又出賣我,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他冷笑說:“李開山,你還好意思說,東亭府出兵攻打南唐還不是你給胡進思出的主意,胡大人就在這裏,要不要對個質?”
李開山一聽急了,“馬碧遠你胡說八道,東亭府出兵南唐是你的主意,竟然賴在我頭上,你這個奸賊。” 說完他一揮手,上!四兄弟攻向馬碧遠,不讓他再胡說下去。
“李開山,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還有…” 馬碧遠話還沒有說完,李開山兄弟已攻上來。
馬碧遠自知不敵,他一人絕對不是李開山兄弟四人的對手,可能一人都對付不了。但他有他的殺手鐧,有他保命的秘密殺器,在著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他果斷出手。
隻見他雙手一揚,人原地轉了一圈,灑出一把銀針,閃閃光點向四麵飛出。
李雨桐在台階上觀戰,她見馬碧遠一揚手,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糟糕!她急忙大喊:“毒針!小心!”
李開山兄弟個個都是武功高手,聽到大小姐的警告,本能的往後退閃,隻是李開江離得太近,躲閃不及被銀針射中,其他人都躲開了。
“哎喲!” 李開江呼了一聲。
“開江,你怎麽了?”
“我中了暗器!”
李開山兄弟這一分神,馬碧遠趁機躍上圍牆,往圍牆外跳出。他從牆頭跳離時還回頭看了一眼李雨桐,臉上還有一絲陰笑。
如果馬碧遠這麽輕易就被抓住,那他就不是馬碧遠了,他這麽小心謹慎、詭計多端的一個人怎麽可能不安排好退路就冒險前來。他早就做了安排,隻要他能跑出東亭府,就有把握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