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74章：巴山蜀水(1)
事後天星並沒有阻止峨眉派出山，天星的本意是峨眉派就不要行走江湖了，並不是想阻止峨眉派出門辦事，他也不可能在出山的路口堵截。防君子不防小人，峨眉派出不出山全憑自覺。
這件事對峨眉派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堂堂武林八大派的峨眉派居然被一個少年堵在路口，要下山必須憑武功硬闖，而峨眉派還就無人有這個本事，丟人呀！
峨眉老輩唉聲歎息，峨眉派打不過天星。難道今後峨眉派要行走江湖，就隻能像做賊一樣，趁天星熟睡時掂著腳尖悄悄溜出去嗎？天呀！峨眉派還不至於這麽沒出息吧？但若不如此，峨眉派就可能永久禁封在山上，從此消聲匿跡。
峨眉年青弟子則抱頭痛哭，她們加入峨眉派本來很驕傲，想成為被人仰慕的女俠客。這下女俠客當不成了，連門都出不了，還當什麽俠客？隻能師姐妹之間互稱一聲女俠過過癮。這算怎麽回事呀？今後自己就是一個尼姑，木魚青燈伴一生，早知如此就不上山了。
峨眉派要名正言順的下山，隻有擊敗天星，現在峨眉派唯一的指望就是十年之期的掌門決鬥，但靜心師太有多大的勝算呢？
靜心師太壓力山大，能否打敗天星她自己都沒有信心，她不會佛光劍法，怎能破解「金光萬丈」？她心力憔悴，愁得一夜白了頭發。
諷刺呀！峨眉派的絕學佛光劍法居然成了峨眉派的詛咒。靜心師太仰天問祖師婆婆：“老祖宗呀！您怎麽不把佛光劍傳授給本門弟子，而要傳給外人？” 她自己沒本事，怪起祖宗來了。
她又詛咒花蓮禪師，“花蓮和尚，幾百年了，你一直陰魂不散，像塊石頭壓在峨眉派心頭，你怎麽不魂飛魄散呢？”
還有天星，靜心師太恨得牙齒癢癢，當初沒有把這小和尚殺死，現在成了峨眉派的噩夢。
峨眉弟子中隻有一人暗中高興，那就是歆蝶。峨眉派隻有她一人專心於佛光劍法，大家都嘲笑她。現在怎麽樣了？天星那小賊說隻有學會佛光劍法才有可能擊敗他，你們的峨眉劍法再好又有何用？也隻能在山上比劃給自己看。峨眉派要想揚眉吐氣就隻有靠佛光劍法，就要看她的了，歆蝶下決心不管吃多少苦，都要學會佛光劍法。
…
太門西知道天星的經曆後，心想這個天星真是了不得，說不定是花蓮禪師轉世，居然單槍匹馬、不傷一人就封禁了峨眉派，峨眉派的滅絕師太們不會氣得跳金頂吧？
這時有人來報鐵甲軍與峨眉派打起來了，太門西大吃一驚，匆匆趕去查問。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峨眉派弟子下山辦事，在路口被鐵甲軍截住盤查，雙方發生爭執。峨眉弟子氣不過，這裏是峨眉派的地盤，居然有人欺負到家裏來了，當時就要動手。
鐵甲軍可不是好惹的，這些人都是死人堆裏滾打出來的狠角色，見峨眉派要動手，當時就毛了。媽的！峨眉派是什麽東西，敢跟爺們動手？武林八大派又怎麽樣？難道比宋軍的幾萬大軍還厲害嗎？鐵甲軍這些個爺們還真沒有把峨眉派這些個娘們放在眼裏。
峨眉弟子自以為有武功，口氣強硬，但他們沒想到鐵甲軍這幫人也有武功，功力還不差。鐵甲軍學過逆天大法的基本功，有些悟性高的功力已達逆天大法第一層，就是放到江湖上也是一頂一的硬茬。
雙方一動手，鐵甲軍一湧而上，峨眉派的幾個丫頭哪裏擋得住這些凶神惡狼般的惡漢，當場被繳械，被奚落一番趕回山上。好在太門西軍紀嚴，不準調戲婦女，否則這幾個丫頭就要光著身子回山了。
峨眉弟子回到山上，說起此事峨眉派當時就氣炸了，特別是靜心師太，本來就心情極糟，天星攔截峨眉派，一幫兵匪也敢攔截峨眉派，真把我峨眉派當成軟豆腐了。
靜心師太氣勢洶洶的帶著峨眉派眾人下山打架，峨眉弟子個個摩拳擦掌，峨眉派雖打不過天星和尚，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幫兵匪嗎？她們憋了很久了，早就是一肚子火，今天要出一口惡氣，看誰還敢小看峨眉派！
到了山下，峨眉派眾人也不打話，直接就撲向鐵甲軍。鐵甲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靜心師太上來就傷了幾個人。
鐵甲軍畢竟有五百之眾，又久經沙場，訓練有素，一旦回過神來，迅速的從四麵八方圍上來，用鐵盾把峨眉派圍了一圈。
元世龍是鐵甲軍的統領，他沒有急著進攻，而是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峨眉派圍起來，等鐵甲軍所有人都穿上盔甲，全副武裝，一切準備就緒，這才下令向內擠壓。
靜心師太本來以為這隻是一隊遊兵散勇，沒想到一旦行動起來，簡直就是神兵天將。每人鐵盔鐵甲，紅披風紅頭纓，手執鐵盾重劍，殺氣騰騰。還有鐵盔後那一對對冷酷的眼，那是殺人的眼，眼中閃著隻有久經殺場的人才有的凶光。
那一圈圍著峨眉派的盾牌又高又大，上麵橫著一排排刀片，鋒利無比，碰著就是皮開肉綻，峨眉弟子根本就不敢阻擋，隻有往後退，包圍圈越來越緊。
峨眉派緊張了，靜心師太覺得這樣往後退不是回事，必須衝破包圍。她猛的衝出，向空中一躍，想跳到包圍圈外，從後麵攻擊。
靜心師太剛跳出圈外，人還在空中就看到下麵的人舉起盾牌橫擋在頭頂，盾牌上也是一排排刀片，落上去腳就毀了，嚇得她一個後空翻又落回圈內。
這下麻煩了，峨眉派既衝不出去，又無退路，甚至不敢抵擋，隻有眼睜睜的看著鐵盾和刀片擠壓過來，一點辦法都沒有，靜心師太也束手無策。
鐵甲軍也不急著攻擊，龍叔不緊不慢的下令，他喊一聲：“嗨！”
鐵甲軍齊聲高喊：“哈！”
同時推著鐵盾往前走一步。
再喊一聲，再逼近一步…
這種一步一步的擠壓，給人一種危險慢慢逼近的恐怖，那種心裏壓力讓峨眉弟子喘不過氣來，緊張得讓人崩潰。
最後峨眉派全部擠在一起，退無可退，膽小的人躲縮在人堆裏，外麵的人隻有用劍猛砍盾牌。但劍砍在盾牌的鐵皮上一點用都沒有，五百鐵甲軍層層相扣，像鐵箍一樣緊緊的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大鐵桶，峨眉派根本不可能衝出去。
鐵甲軍又是一聲暴喊，再次逼近一步。這下鐵盾己經頂到峨眉弟子身上了，有些峨眉弟子被盾牌上的刀片所傷，鮮血淋漓，嚇得尖叫起來。
完了！完了！峨眉派這下要被千刀萬剮，割成肉條了。最恐怖的是眼看著刀片往身上割來，卻無法躲避，隻能親眼目睹自己被漫漫的切割，被開腸破肚。
天呀！峨眉弟子絕望了，年輕的弟子竟然哭了起來。畢竟是女孩子，又沒有見過大陣仗，死到臨頭也顧不得女俠的尊嚴了。
靜心師太心中慘然，峨眉派居然落得這麽個悲慘結局，這次是真的完了，沒想到會毀在一幫兵匪手裏。
正在這絕望之際，太門西趕到了，及時喊住了鐵甲軍，峨眉派弟子舒了口氣，腿都軟了。
但太門西並沒有撤回鐵甲軍，仍然讓鐵甲軍緊緊擠壓著峨眉派，就這麽虎視眈眈，惡狠狠的瞪著峨眉眾人，要峨眉派繼續發一會抖，繼續尿一會褲子，太門西壞著呢。
峨眉派現在就是待宰的羊羔，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連動都不敢動，動一下就撞上刀片，就是一道血口子。她們隻有緊張的看著包圍她們的這幫凶神惡煞的紅衣鐵麵魔鬼，哆哆嗦嗦的不敢吱聲，生怕這些凶神突然變卦，再次發起攻擊。
太門西就這樣看著峨眉派的狼狽樣子，過了一陣子才叫鐵甲陣讓開一個口子，走了進去。
靜心師太看見太門西，她睜大了眼，原來是這小子！這是怎麽回事？
太門西說：“靜心師太，久違了！上次見麵還是在天道大會上，天下武林聯手圍剿太門山莊，峨眉派首當其衝。天道輪回，這下輪到峨眉派被圍剿了。”
靜心師太緊張的問：“你想幹什麽？”
太門西擺出官兵的架子說：“本將軍奉旨入蜀平叛，聽聞峨眉山近來匪盜頻出，便順道來峨眉山剿匪，沒想到峨眉派竟然襲擊官軍，傷我將士。峨眉派膽子不小呀，大宋官軍也敢襲擊。”
這小子什麽時候又成將軍了？靜心師太很是吃驚，“你們什麽官軍？平白無故的封了峨眉派的進出之路。”
太門西說：“官兵是在執行公務，搜查匪盜，峨眉派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開殺，公然襲擊官兵。這是叛亂，是滅門殺頭之罪，本將軍要剿滅峨眉叛匪，你還有何話說？”
峨眉派眾人明白了，太門西要借剿匪之名滅了峨眉派，報天道大會一箭之仇。
靜心師太還要爭辯，太門西伸手攔住，“師太不要再說了，峨眉派敢說沒有襲擊官軍嗎？本將軍也是照章辦事，你不要怪我無情。”
峨眉弟子又哭了起來，靜心師太也無言以對，峨眉派確實先襲擊官兵，出手在先，她也是一時衝動，沒有搞清情況就動手，這事怪不得人。
太門西舉起手，就要下令進攻，靜心師太臉色煞白，峨眉弟子哭聲一片。
這時一個和尚從太門西身後走出來，“阿彌陀佛！”
峨眉派眾人一看，這不是神龍堂的天星和尚嗎？他也來了，又是一個仇家，完了！
天星對太門西說：“將軍可聽小僧一言？”
太門西說：“方丈有話請講。”
天星說：“峨眉派殺戮成性，有違天理，人神共憤，將軍要為民除害、替天行道原是無可非議，但我佛有好生之德，小僧不忍峨眉派被趕盡殺絕，特鬥膽相求，將軍可否把峨眉派交由小僧處置？”
太門西問：“方丈打算如何處置峨眉派？本將軍擔心放了峨眉派，她們又到江湖上興風作浪，為非作歹。”
天星說：“這個將軍放心，小僧將把峨眉派拘禁於峨眉山，使之不能再危害江湖，直到峨眉派改過自新。”
太門西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點頭說：“既然方丈為峨眉派求情，看在大師的麵子上，就把峨眉派交給方丈處置了。不過方丈要小心，峨眉派沒一個好東西，謹防他們背後暗算。”
“小僧理會得，多謝將軍，小僧也替峨眉派謝過將軍不殺之恩，阿彌陀佛！”
天星和太門西一唱一和，把個峨眉派羞辱得無地自容。天星居然也會擠兌人，看來這個小和尚也不是那麽單純嘛。其實這也難怪，任何人隻要與太門西走得太近，多少都會被他那玩世不恭的秉性影響，所謂近朱者赤，太門西把天星都帶“壞”了。
峨眉派何曾受過這等羞辱，太門西大大咧咧的把峨眉派交由天星處置，天星居然要拘禁峨眉派，真把峨眉派當成囚犯了。
但現在峨眉派的情形確實如此，就跟囚犯差不多。峨眉派不服氣又怎麽樣？敢反抗嗎？太門西和他那幫兵痞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峨眉派膽敢放個響屁，就把峨眉派給屠了！
峨眉派隻有忍氣吞聲，真的屁都不敢放，連大氣都不敢出。
靜心師太內心在流血，卻硬是忍住沒有出聲，任憑太門西羞辱，咬碎牙和血吞。靜心師太也是一派之主，她有尊嚴，不甘受辱，但也不能不顧及峨眉弟子的生死，看看這幫沒出息的弟子哭哭啼啼，丟人現眼，她心煩意亂。這哪裏還像武林門派？峨眉派落到如此地步，靜心師太歎息一聲，放棄了抗爭。
太門西高聲宣布：“峨眉派聽好了，本將軍原本要剿滅峨眉匪徒，但看在神龍堂方丈天星大師出麵求情的份上，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要知道感恩，回山閉門思過，如果再萌生邪念，膽敢暗算天星大師，我帶兵回來踏平峨眉派，殺光峨眉派上上下下。”
太門西氣勢洶洶，說完一揮手，撤去了包圍。
峨眉派在鐵甲軍眾目睽睽之下，灰溜溜的輕手輕腳的退走，一句場麵話都不沒說，那些膽小的弟子們連眼睛都不敢抬，真的個窩囊。
既然天星安全無恙，太門西就放心了，他和丹妃姐妹告別天星，對天星絮絮叨叨的囑咐半天，然後帶著鐵甲軍離開峨眉山，趕往成都投奔大將軍曹彬。
聽說從此以後峨眉派再也沒有行走江湖，至少在靜心師太有生之年沒人見過峨眉派的蹤影，峨眉派漸漸的被武林遺忘。
…
太門西來到成都，把部隊安營紮寨在城外，自己與丹妃姐妹來見曹彬。
來到曹彬的帥部，太門西呈上晉王趙光義的信函，門衛進去通報，不久就來人傳他們進見。
曹彬看見太門西笑了，“原來真是你，還賣茶葉不？”
曹彬居然也會開玩笑，太門西當年在開封遇到曹彬時隻是個茶葉販子，送了曹彬一把武士刀，曹彬居然還記得。
太門西也笑了，他本來還有些緊張，他印象中曹彬板著個臉，一身大將軍的霸氣，太門西有點怕他。原來曹彬還很平易的。
太門西抱拳行禮，“多謝大將軍當年出手相助，在下銘刻於心、感激不盡。”
他叫過丹妃姐妹來見過曹彬，當年她們被趙匡胤強行納入宮，是曹彬幫太門西拉上了宰相趙普的關係，這才救出了她們姐妹。
丹妃姐妹向曹彬行禮致謝，曹彬心想怪不得皇上要強行納她們入宮，這幾個女子個個美貌如花，這可是個麻煩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