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70章：背後一刀(2)
當務之急是讓手下的軍兵進城，太門西對劉澄說：“劉將軍，你把城門開了，讓南唐兵進去，我的事我自會到朝廷去領罪。”
劉澄說：“我怎會知道城門一開，你不會借機占領揚子城？”
太門西強壓怒氣相求：“那麽我可以離開，隻要你承諾放他們進城，我馬上離開。”
劉澄又說：“那我又怎知他們不是你的同夥，你訓練了他們幾個月，己是一路人了。”
太門西沒轍了，詩冬對太門西說：“夫君，他們不會開城門的，否則也不會按兵不動、不去增援我們。”
紅葉說：“對，他們早就放棄我們了，希望我們都死了，最後就栽贓我們叛亂，宣稱進攻北宋與南唐朝廷無關，都是我們這些叛軍所為。”
這事連紅葉都看得很透，但太門西還是不放棄，還抱著一絲希望，他問劉澄：“你要怎樣才開城門？”
這時宋軍已經追到，後麵的唐軍與宋軍前鋒已經短兵相接，太門西急得不得了。
“我要你的命！” 劉澄一箭射出，正對太門西。
夢露躍起，伸手截住，張弓搭箭，把箭射回，然後回落馬鞍，這一切都是在空中完成，一氣嗬成。
劉澄見箭飛回來，嚇得把頭一低，箭從頭頂飛過。
他指著太門西吼斥：“你個逆賊，背叛朝廷，帶兵投敵，本將奉命滅賊。” 他手一舉，城牆上的唐軍張弓搭箭，對著城下的唐軍。
媽拉個逼！太門西破口大罵：“劉澄，你膽敢下令唐軍自相殘殺！” 他指著擠在城下的唐兵說：“這些都是南唐子民，你竟然下得了手，你是個什麽樣的狼心狗肺的雜種。”
城外的南唐兵們也瘋了，哭叫喊罵，他們好不容易逃到這裏，卻被自己人關在城外，用箭逼著。他們瘋狂的撞門，用刀砍門，開門，開門呀！
北宋大軍趕到，包括從陸路趕到的宋軍援軍，聲勢浩大，喊殺聲震天，趙光義親自指揮，向南唐兵撲了過去。
南唐軍被潮水般的宋軍擠壓到城牆下，城上又一聲令下，箭如急雨般射下，不是射向宋軍，而是射向自己的同胞。
揚子城外成了屠宰場，幾萬宋軍和城樓上的唐軍同時攻擊太門西手下的南唐殘軍。殘軍被堵在城牆下，前有宋軍，後無退路，城上滾石原木砸下，箭矢紛飛，無處可藏、無處可躲。
這些南唐兵萬萬沒想到他們為國征戰，出生入死，到頭來卻被自己人背後一刀。老天爺呀，你不長眼！南唐兵們哭喊嚎叫，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有些兵實在太絕望了，幹脆放棄了抵抗，麵向江南故國，跪地等死。
太門西咬牙切齒，眼睛發紅，皇甫繼勳這個王八蛋，為了個人恩怨，競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令人發指之事。還有劉澄，你給我等著，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就連宋軍將士都震驚無比，守城的南唐軍怎麽攻擊起自己人來了？出手還這麽狠，這是有什麽血海深仇，要對自己的同胞和戰友趕盡殺絕。
紅葉大喊：“夫君，必須馬上突圍，否則都要死在這裏。”
這個情況太門西當然知道，但往哪裏突圍？他們在北宋境內，北麵是揚州，後麵是滾滾長江，往西深入宋境，往東是瓜洲鎮。丹妃敗了，瓜洲鎮十有八九也落入宋軍手中了，他們無處可去呀！就是突圍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居然落入這麽絕望的境地，太門西一時手腳無錯，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大大小小打了無數場仗，這是太門西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真的有點慌了。
他們處在槍林彈火之中，眼睜睜的看著南唐將士被屠戮，太門西越是猶豫，越是拖延，死亡的人就越多。
紅葉急了，“夫君，不管往那個方向突圍，總比在這裏等死強，別再猶豫了。”
詩冬也說：“往西走，那邊方圓百裏沒有大城鎮，沒有大量駐軍，我們先衝出去再說。”
太門西也回過神來，一拍腦門，我這是怎麽了？當斷不斷，必有大難，於是不再多想，當即下令：“鐵甲軍開路，向西突圍！”
五百鐵騎一直跟隨在太門西左右，聽到太門西的命令，馬上組成突擊陣形，準備突圍。
這時一騎從宋軍中殺出來，衝向鐵甲陣，後麵一騎緊追不舍。
前麵那一騎邊跑邊喊：“向東突圍！瓜洲鎮還在南唐軍手中。”
是丹妃！丹妃來了，不知為何她改變了主意，又回來了。
“丹妃！” 太門西驚喜，迎了上去。
這時追在丹妃身後的那騎閃出來，這人正是林忠。丹妃單槍匹馬闖入宋軍，宋軍士卒抵擋不住，林忠才追了過來。
林忠一看見太門西，就是一槍刺出，雖然他離太門西還有幾丈距離。
太門西見林忠遠遠的一槍刺過來，根本就夠不著，心說這人在幹什麽？
夢露跟在太門西身後，她揮出蝴蝶索去套林忠的長槍。
丹妃一見心說要遭，她人在二丈開外，無法揮刀阻擋，情急之下把關山刀往地下一點，人從馬上躍起，像撐杆跳一樣飛了過去。
奇怪的事發生了，太門西和夢露都覺得眼睛一花，林忠的長槍不見了，還沒有反應過來，長槍槍尖突然出現在太門西身前，似乎中間那幾丈距離收縮了，夢露嚇得一聲驚叫，太門西下意識的舉槍就轟。
“別！” 丹妃突然出現在太門西和林忠兩人之間。
太門西驚得把槍往上一舉，轟的一聲打到空中，差點打到丹妃。
林忠長槍刺到，丹妃的突然出現也把他嚇了一跳。
夢露的飛索及時纏住林忠的槍杆，用力一拉，但沒有拉動，長槍直接紮進丹妃肚中。
“丹妃！”
“大姐！”
太門西和夢露驚叫。
林忠也愣住了，沒想到這女子替那家夥擋了一搶，不過正因為如此，自己才沒有挨那一火筒子，看那股濃煙，想必威力不小。
林忠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丹妃，沒有再攻擊，拉轉馬頭走了。
太門西跳下馬，解開丹妃的盔甲，看到右腹上一個洞，鮮血直流。林忠的力道大，居然刺穿了盔甲，如果不是夢露用飛索拉了一下，這就一槍有可能穿腹而過。
詩冬和紅葉也趕了過來，詩冬喊聲：“鐵甲堡壘！” 指揮鐵甲陣把丹妃圍在中間。
鐵甲陣往裏收縮，盾牌層疊，把頭頂和四周都遮蓋起來，形成一個鐵甲堡壘，刀槍不入。
太門西撕開丹妃的衣服，紅葉見夢露在一旁驚慌失措，她上去點了丹妃的幾處穴道，太門西用布條在丹妃腰上纏了幾圈，死死壓住傷口，幾人就這樣在刀淋箭雨、敵軍圍攻中給丹妃緊急處治。
太門西問丹妃能不能騎馬，丹妃點點頭，太門西就把丹妃抱上馬，用布條捆住，自己也翻身騎上自己的馬，拉著丹妃的馬韁，說聲：“走！去瓜洲。”
五百鐵騎展開，形成一個三角尖錐，詩冬和紅葉在最前麵開路，夢露在後麵照應，太門西和丹妃被圍在陣中。
鐵甲戰車起動，向前奔馳，殺出一條血路，幾千唐軍殘兵緊跟於後，突圍開始了。
鐵甲軍緊密的靠在一起，外麵是一層盾牌，這些盾牌有些特殊，盾牌外麵是一片片利刃，平時豎立緊貼盾牌，看不出來，看見的隻是一片光亮。這時拉開鎖扣，刀片倒下來，刀刃橫向朝外，撞到血肉之軀就象割肉刀，刀刃劃過、皮開肉綻、開腸破肚、十分殘忍，宋軍嚇得四處躲閃，就連林忠也不敢迎戰阻止這個狂飆的鐵甲巨獸。
這時已近傍晚，夕陽西下，滿天紅霞，五百鐵騎紅衣飛舞，在霞光中飛馳，刀甲鐵盔反射著刺目紅光，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勢不可擋。
宋軍不敢再阻擋，隻有讓開放行。
宋軍默默的目送著馳去的鐵甲軍，耳中隻有鐵甲軍馬蹄震動大地的轟鳴聲 。眼中全是紅色：紅霞、紅衣、紅光、紅血，紅陽，像是天地在燃燒，十分震撼。晚風吹來，帶著一股血腥，鐵甲軍逐漸遠去，消失在地平線後。
此戰以後，太門西的這個鐵甲陣又有了個《血火戰車》的稱號。
太門西趕到瓜洲鎮已是大黑夜了，揚子城到瓜洲鎮有幾十裏地，宋軍也追不動了，停止了追擊。
丹妃不行了，她身受重傷，又幾十裏地顛簸，早己支不住昏了過去。
太門西直接把丹妃背到瓜洲鎮最好的郎中鋪，把郎中從睡夢中拉起來。
郎中查看了丹妃的傷勢，搖頭說：“不行了，腸子斷了，神仙也救不了。”
夢露當時就哭了，詩冬和紅葉也慌了，當時沒有外科手術，腸子斷了根本就沒有辦法醫治，隻有等死。
太門西也是手腳發麻，急得直抓頭發，要是在現代社會這種傷完全可以醫治，直接把腸子接上就行了，但是現在沒有這個技術，這如何是好？
但除了動手術外別無選擇，太門西沒有時間多想，他自己不會做手術，但是詩冬會，上次她就給夢露縫過喉管，這丫頭手巧，什麽事一學就會。
太門西問了郎中幾句，讓他去找一把割膿皰的鋒利小刀，還有針、線、高度燒酒、幹淨的布、一個火盆、燒些開水，再準備些碗碟瓷盆，這些東西郎中輔子裏都有。他又讓人把他的行李包拿來。
詩冬姐妹見太門西匆匆的安排各種事情，知道夫君有了主意，心中燃起了希望，都期盼的看著他，暗中禱告，把太門西當成了神靈，崇拜由然而生。
太門西把詩冬叫到一邊，把手術的過程說了一遍，他也隻是從影視裏看了一些，也隻有如此了。
準備就緒後，他讓郎中在門外等著，不要走開、隨叫隨到。又讓紅葉守住房門，不準任何人打擾。
手術由詩冬主刀，他給詩冬打下手，夢露打雜，聽候使喚。
丹妃赤裸的躺在“手術台”上，太門西先用熱水給她清洗傷口，又用燒酒擦拭。然後倒了一碗燒酒、點上火，把小尖刀在酒裏泡一下，在火上燒了燒，遞給詩冬。
詩冬接過刀，看了太門西一眼，太門西點點頭。
詩冬深吸一口氣，在傷口上下拉了一條四寸長的口子，刀口整齊均勻，不深不淺，正好把肚子劃開又沒有傷到內部，力度掌握得不比一個有經驗的外科大夫差。
肚子劃開，大量出血，太門西拿起燒紅的匕首往割開的創口上貼，創口發出吱吱聲，冒出一股股青煙和焦味，夢露看見差點昏過去。
血止住了，詩冬把斷腸取出，清洗消毒，開始縫合。她手不顫、針不抖、又穩又準，按照太門西所說，縫一針打一個結。
太門西拿著一把剪刀，幫詩冬剪線頭，詩冬打一個結，太門西就貼著結頭剪斷線，順手用布沾幹流出的血。
夢露也沒有閑著，清洗肚子裏的血和髒物，用了大量燒酒和紗布。
詩冬覺得光線不足，紅葉就過來舉著蠟燭給他們照明，幾人配合默契，全神貫注。
手術出奇的順利，不多久詩冬就縫合了腸子，夢露洗幹淨了腸腔，腸子放回歸位。
太門西讓夢露從他的行李包中取出急救盒，這是他野外旅行時必備的，如今他隨身攜帶，打打殺殺太多了，隨時都可能需要。
太門西從急救盒中取出消炎藥膏，這藥膏的主要成分是青黴素，他擠出些藥膏抹在腸子縫合處和傷口，然後讓詩冬把切口縫上。
詩冬對縫合外傷已經有經驗了，她雙手並用，纖細的手指張彈，穿針引線打結，幹淨利索，一氣嗬成。太門西暗歎詩冬這雙手巧奪天工，不當外科醫生可借了。
縫合完成後太門西又在傷口和開刀的地方抹上青黴素藥膏，然後用紗布纏上，他不敢用中醫的鐵打損傷藥，怕傷口感染。
手術結束，一切順利，他們該做的都做了，下麵就看丹妃的反應了。
直到天快亮了，丹妃終於醒過來，大家舒了一口氣，夢露喜極而泣，謝天謝地謝夫君！
這時探子來報，宋軍拔寨起程，正在趕往瓜洲鎮的途中。
…
昨晚宋軍追擊太門西直到天黑，實在追不動了，就地安營紮寨，準備第二繼續攻打唐軍。
天一亮趙光義就起兵趕往瓜洲鎮。
李處耘提議先奪取揚子城，再打瓜洲鎮。昨天揚子城守軍的反常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守城的南唐兵居然攻擊自己人，有可能是想投靠宋國，不如先回去把揚子城搞定再說。
但趙光義昨天在揚州被太門西撞得滾下城牆，差點死於非命，他一肚子怒火，非要先滅了太門西這支南唐軍，決定先打爪洲鎮。
不過這次李處耘想錯了，揚子城的南唐守軍並沒有打算降宋，但趙光義的決定卻給了揚子城南唐軍安全撤離的機會。
…
回到一天前，一大早林仁肇帶著二萬南唐軍正要從揚子城出發去參加揚州攻城戰，劉澄帶著國主的聖旨到了，命令林仁肇馬上撤兵。
林仁肇當時就傻了，前線的三萬唐軍怎麽辦？
劉澄不管這麽多，他是來傳聖旨的。
劉澄是國主的親信侍衛，管拜都虞候，相當於禁軍副統領，除了聖旨他還帶了國主特賜的上方寶劍和五千神衛軍，誰敢抗旨，格殺勿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