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62章：匪剿官兵(3)
爆炸聲停了，是反攻的時候了，太門西問夢露：“準備好了？”
夢露點頭說：“準備好了！”
太門西見手下兄第都已上馬，整裝待發，他和夢露翻身上馬，拔出騎士劍向前一指，“兄弟們，衝呀！”
衝呀！戰鼓聲起，太門西帶著二百騎士向山下衝去。
他們人不多，但聲勢浩大，從陡峭的的山坡往下衝，快如急風，雨點般的馬蹄震得地都在抖，聲如雷鳴。
戰場上濃煙滾滾，太門西二百號騎士從煙霧中殺出來，鐵盔鐵甲騎士劍，像是天兵從天而降，威風淩淩，摧古拉朽，正在逃竄的官兵被砍得人仰馬翻。
二百騎士呼嘯著從層層官兵中穿過，有如二百支射出的利箭，殺出二百道口子，直接衝向皇甫繼勳所在的中軍，勢如破竹。
太門西衝在最前麵，夢露緊隨其後，她張弓搭箭，掩護太門西，隻要有人威脅到太門西，她就一箭穿心，箭不虛發。
太門西沒有了後顧之憂，揮劍橫砍堅劈，殺個淋漓盡致。
來到山下平緩地帶，退下來的官兵向中軍靠攏，皇甫繼勳手下的將領收集殘兵，組織攔截。他們畢竟是訓練有素的京畿守備軍、南唐的精銳部隊，在初始的混亂之後回過神來，開始反擊。
一個將領揮舞大刀迎上來，一聲暴吼，揮刀砍向太門西。太門西舉劍相迎，刀劍相交，綻出火花，好大的力道！
此人甚是勇猛，呼啦啦連砍三刀，硬是把太門西逼退。其他官兵見機一湧而上，把太門西的二百鐵騎圍住，總算擋住了他們的攻勢。
太門西沒想到還有如此彪悍的官兵，此人馬上功夫了得，大刀掄得飛轉，一身凜然殺氣，想必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
太門西被纏住了，官兵圍了上來，一個兵卒從後麵襲擊太門西，被夢露一箭射死，馬上又有兩個官兵撲向太門西。
好個夢露，張弓搭上三支箭，三箭齊發，不但射到兩個兵卒，還有一支射向正與太門西惡戰的將領，這等箭法世上無雙。
這位將領見一支冷箭射來，揮刀格擋，這一分神，被太門西一劍砍落馬下。戰場就是這樣，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由不得半點差錯，太門西心中歎息，這人是個勇士，可惜了。
這時一個皇甫繼勳的親兵馳馬奔殺過來，奔馳中他張弓搭箭，一箭射向太門西。
太門西還沒有回過神來，箭就射到眼前，這時夢露也一箭射到，兩箭相撞，救了太門西。
夢露又是一箭，把皇甫繼勳的親兵射倒，夢露射出的箭沒人能躲過。
好厲害的女子！皇甫繼勳已經醒過來，這個親兵就是他差遣來的，這是他軍中的高手，但也擋不住這女子一箭。
官兵們又在皇甫繼勳的吼令下撲殺過來，有主帥督陣，官兵們蜂湧而至，太門西舞劍亂砍，手忙腳亂。
夢露不停的放箭射殺攻擊太門西的官兵，每次都是三箭齊發。
夢露既要保護太門西，還要應付向她撲來的官兵，她手上又沒有兵器，就隻能用弓格擋，以箭當劍，往往是從箭囊抓出一支箭，把箭刺向近身的敵人，同時用弓擋開砍來的刀，隨後張弓搭箭營救太門西，幾件事一氣嗬成，難為她了。
夢露帶了三壺箭，很快就用完了，她伸手往箭壺裏一抓，抓了個空，她身上背的箭囊和掛在馬背上的兩壺箭都用完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離太門西有二三丈，這一耽擱距離就更遠了。
太門西吃緊，他拔出火銃嘭嘭就幾槍，打退官兵。
夢露從馬鞍上躍起，踩著人頭奔向太門西，同時解下蝴蝶索，人還在空中就打殺了兩個圍攻太門西的官兵。
在離太門西還有一丈左右，夢露躍向太門西，同時招呼了一聲：“夫君！”
太門西聞言也沒有回頭，隻是把身子往前挪一挪，馬鞍後留出一個空隙，夢露正好落下坐到他身後，兩人背對背。
“夢露，發信號！” 太門西說。
官兵畢竟來了五千人，雖然傷亡慘重，但還剩幾千人，太門西隻有二百人，他們衝進官兵群中廝殺到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撐不下去了，所以太門西下令給丹妃她們發信號。
夢露舉起一個衝天炮，一拉引線，炮仗吱的一聲衝上天，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嘭的炸開，火花四散，空中留下一團黑煙。
眾人都停了一下，往天上看去，隻見左右兩邊樹林中也射出兩個衝天炮，緊接著是無數飛箭，這些箭與太門西他們剛才發射的箭一樣，每支箭都捆著火藥，在空中和人群中炸裂，空中都是濃煙。
濃濃的煙霧中響起轟隆隆的馬蹄聲，似有千軍萬馬殺出。
丹妃從左邊，詩冬從右邊，各自帶領一百騎兵衝殺出來。由於濃煙，沒人知道到底有多少兵馬殺入，隻聽喊殺聲，隻見刀劍揮舞，血光滿天。
丹妃騎著一匹高大的黃膘馬，手持關山刀，衝入人群中，大刀橫掃，官兵一片片倒下，真的是殺人如切瓜，砍頭如割麥。
官兵騎兵迎上去，丹妃也不講究，幹脆輪起大刀連人帶馬一起砍，不是人頭馬頭一起砍下，就是人腰馬腰一起斬斷，太野蠻了，看得人惡心嘔吐。
詩冬騎著一匹大白馬，手執銀槍，銀槍挑刺撥打，急如閃電，密如雨點，不是把人挑飛，就是捅成羊肉串，所過之處殺出一條血胡同。
一個領頭官兵見詩冬衝來，勢不可擋，他不敢迎上去，而是拉起一張大弓，一箭射向詩冬麵門。
詩冬把銀槍一橫，把箭磕開，就勢把銀槍擲向那個軍官，銀槍如梭鏢，隻見白光一閃，噗嗤一聲穿透那軍官的胸膛。
眾人見詩冬丟棄了兵器，機會難得，一起撲上去。詩冬縱馬前衝，借著衝力，身子猛然躍向中槍的那軍官，在空中拔出插在軍官胸上的銀槍，就勢把銀槍往地上一點，借力一個翻身，人又躍回，落在馬背上，來去就一瞬間。
丹妃和詩冬殺入重圍，衝向太門西。
太門西與夢露正在危急之際，被官軍重圍。他們二人背靠背同乘一馬，看起來有些怪異。太門西一手扙劍，一手拿著火銃。夢露一手揮舞著蝴蝶索，一手拿著黑鐵尺，她的目的隻有一個，不惜一切保護太門西。
太門西和夢露見丹妃和詩冬衝進來，頓時鬆了一口氣，丹妃和詩冬見太門西和夢露無恙，也舒了一口氣。
夢露召回自己的馬騎上去，他們四人排成一排，麵對皇甫繼勳。
太門西把劍往前一指，四人四馬並駕齊驅，向皇甫繼勳衝去，身後跟隨著數百鐵甲騎士，馬蹄聲震，氣勢如虹。
這是要中軍奪帥，擒殺皇甫繼勳！
官兵紛紛趕過來護帥，太門西他們衝過一層官兵，從後麵又湧上來一層官兵，如波浪一般，前赴後繼。到後來幾乎所有的官兵都聚集過來，拚死阻擋太門西的衝鋒。
這時又一個衝天炮在空中炸響，官兵身後響起戰鼓聲和轟轟馬蹄聲，紅葉領兵從後麵殺上來了。
紅葉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一百鐵騎緊隨其後，分列兩翼，形成一個三角形雁行陣。
紅葉不穿戎裝，不帶盔甲，還是一身紅衣，遠遠看去就是一團火。而跟隨她的一百騎兵則人人一件黑色披風，看起來就像幽靈騎兵。
官兵都到前麵去阻擋太門西去了，後方空虛，沒想到衝出來這樣一隊騎兵，看起來就令人生畏，像是從地獄裏冒出來的。
皇甫繼勳身邊隻有幾十親兵，硬著頭皮迎上去。
紅葉揮舞妖姬刀，一刀一個，這些官兵哪裏夠她砍？紅葉很快靠近皇甫繼勳。
在前麵阻擋太門西的官兵趕來救援，紅葉嫌在馬上殺人太慢，左一刀右一刀不過癮，她幹脆跳下馬，衝入人群中，妖姬刀飛轉，舞成一個藍色的光輪，向前滾動，一路絞殺。
紅葉的來到減輕了太門西這邊的壓力，他們又快速向皇甫繼勳逼進。
皇甫繼勳的親兵頭領見勢不妙，便對皇甫繼勳說：“將軍，我們掩護你撤退。”
皇甫繼勳眼睛一瞪：“不準撤退！”
“將軍，他們已經逼近了，再不撤退可能就來不及了。”
“胡說！他們就這麽些人，我們隻要挺過這一陣子就會反敗為勝。” 皇甫繼勳不想放棄，一撤退就徹底敗了，他皇甫繼勳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親兵頭領力爭：“軍心已經動搖，開始有人逃跑了，如果官軍一哄而散，誰來保護將軍？”
皇甫繼勳一聽這個，心中一咯噔，什麽意思？你們自己逃命，不管我了嗎？
他身受重傷，好像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斷了，呼吸都痛。如果把他丟下不管，他就死定了，不是被殺死就是喂野狗。
但是難道就這麽認輸了？敗給太門西那賊子？皇甫繼勳有些猶豫，他實在是不甘心呀！
親兵頭領見皇甫繼勳沒說話，他也不等了，對手下說：“把將軍扶上馬，我們掩護將軍衝出去。” 他的職責是將軍的安全，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管。
親兵們一聽，不由分說把皇甫繼勳捆上馬，他們不想在這裏陪他送死。
親兵頭領指揮突圍，帶領眾官兵往外衝。
紅葉堵住退路，不讓官兵衝出去，但官兵人太多，她隻有百來號人，不管她和她的手下有多勇猛，也漸漸的擋不住了。
太門西見官軍開始撤退，又讓夢露放了一個衝天炮，這個衝天炮是紅色，不是下令進攻，而是要紅葉讓道放走官兵。此戰的目的是把敵人擊潰，官兵人多，把他們逼急了會拚命反撲。
紅葉縱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這是明智之舉，她指揮手下退到一邊，放開一個口子。
官兵洶湧而出，像開閘的水庫，洪水傾泄而下，一發不可收拾，官兵崩潰了！
官兵大敗，潰不成軍，太門西等人在後追趕，紅葉也加入追趕的隊伍。
官兵隻顧著逃命，急徹中也分不清方向，有些爬到山上，有些滾到山下，有些掉到河裏，有些落到溝裏，四處亂竄。
太門西追趕的目的不是要對官兵趕盡殺絕，而是把官軍驅散，使之四分五裂，再也不能集結。
他們分頭追趕，就像趕羊，追出去很遠才罷休。
官兵四散，有些向南，有些向北，相距可能有幾十裏地，不可能再聚集了，估計大多數也不會歸隊了。他們都知道皇甫繼勳是個什麽人，打了敗仗，回去也是替皇甫繼勳背黑鍋，不如各自回家找老婆孩子，皇甫繼勳的這五千兵馬算是丟光光了。
這一仗從早上打到下午，太門西收兵回到青牛寨時己是黃昏，各路人馬都已回來。
這一仗打得漂亮，沒有想到五百人擊敗了五千官兵，雖然是冒險一賭，但是賭贏了，人人都很興奮，就連近來一直情緒低落的紅葉也振奮起來。這一通放手廝殺太痛快了，讓她徹底發泄一通，把積壓在心裏的抑鬱和怨憤釋放出來，心情輕鬆了許多。
對太門西和丹妃姐妹來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仗，過去與人交鋒隻是幾十人，天道大會也隻有幾百人，這次卻是與幾千官兵作戰。這些官兵不同於江湖幫派，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整體素質明顯不同，軍紀嚴明，進退有方，將士用命。
大軍作戰還有一股驚天動地的氣勢， 有一種千軍萬馬的震撼，隻有人在其中才能感受到。即便是一個膽小鬼，一旦進入戰場就會被殺氣感染，完全忘了生死，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殺殺殺，瘋狂的殺人！
這一仗給太門西和丹妃姐妹一種新的體驗，讓他們升華到另一個境界，跳出了江湖的局限，這對要做大事的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曆練。
太門西和丹妃姐妹站在山頂，靜靜的望著遠處，長空雁叫，西風凜冽，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太門西心潮起伏，豪情滿懷，不由吟詩一首《西江月·青牛山》：
山下旌旗在望，
山頭鼓角相聞。
敵軍圍困萬千重，
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
更加眾誌成城。
青牛山上炮聲隆，
報道敵軍宵遁。
丹妃姐妹沒有說話，她們知道夫君每到這個時候都喜歡飆詩一首，十有八九是抄襲別人的，不過倒是有點應景。
此情此景此詩，紅葉心有所觸，她徹底明確了自己將來的目標。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夫君一直在磨練她，給她製造機會。今天一戰她收益良多，才知道什麽是打仗。太門西說過她還需要再曆練幾年才能獨擋一麵，她過去還不信，自以為是，才在雷山吃了大虧，現在想起來自己太不成熟了。
紅葉一陣衝動，不由雙手抱住太門西的腰，頭側靠在他胸上，太門西也伸手摟住她的肩膀，紅葉眼中有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