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57章：八萬贖金(3)
土匪把捆綁秦弱蘭的繩索解開，遞上紙筆。
魏山魈說：“就這樣寫：火速送上五萬兩銀子贖金，否則把你大卸八塊送回去。”
秦弱蘭嚇得趕快寫，但寫到五萬兩銀子時不由停下來，抬頭問魏山魈：“魏爺，不是說好三萬兩嗎？怎麽又是五萬兩了？”
魏山魈被秦弱蘭問得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女人剛才都嚇傻了，怎麽突然正常了？一點都不害怕了！他有些傻氣的說：“死的兄弟多，三萬兩可能不夠。”
秦弱蘭扳起指頭算：“你說過死的賠一千兩，受傷五百兩，你們死傷大約三十多人，就算三十多號人全死了，也要不了五萬兩銀子呀！”
說起錢秦弱蘭頓時就變了個人，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居然跟魏山魈講價還價，思路清晰，一副精明的生意人樣子。
魏山魈回過神來，氣得大喊：“我他媽的是綁票，五萬兩是贖金！死傷的兄弟另算。現在你既然提起此事，那就兩項一起算，八萬兩銀子。”
魏山魈心裏說，怪不得風千裏說這個女人要錢不要命，看來真是如此。今天要不給她來點厲害的，她不知道老子是土匪，還以為是在跟嫖客講價還價，氣煞我老魏也。
魏山魈跳起來衝過去，一把抓住秦弱蘭的頭發就往外拖。
“魏爺，魏爺，有話好說！我給，我給錢，魏爺饒命…” 秦弱蘭一邊掙紮，一邊求情。
晚了！魏山魈不再跟她廢話，把她拉到隔壁房間，哐當一聲關上門。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魏山魈開門出來，見嘍囉們擠在門口聽屋裏的動靜，他罵了一聲：“一群餓鬼，沒見過女人嗎？去吧，別把人弄死了，還要靠她收贖金呢。”
土匪們一陣歡叫，爭先恐後的往屋裏擠。
秦弱蘭被綁架的第二天，蘭香樓亂作一團，他們到了早上才發現人丟了，趕緊報官，同時通知大老板皇甫繼勳。
皇甫繼勳氣急敗壞，他現在還真離不開秦弱蘭，這麽多的生意誰來打理？一時半會兒哪裏去找替代的人，青樓和商會可不是什麽人都幹得下來的。
但更讓皇甫繼勳憤怒的是有人居然敢到他的樓子裏綁架他的總管。他可是鎮守京畿的大將軍，結果連自己的總管都保護不了，這不是讓人恥笑嗎？
刑獄衙門也不敢怠慢，來了不少衙役巡捕，把個蘭香樓搜個底朝天，昨晚所有的人都抓來查問，也沒問出個結果。人們所知道的就是昨夜似乎聽到有人落水，起來查看什麽都沒看見。巡捕甚至懷疑秦弱蘭是不是落水淹死了，還派人沿河查看。
後來有人提及幾天前曾有幾個漢子來蘭香摟，與樓主爭吵起來，人走後秦弱蘭還私下罵了幾句，好像是罵瞎了狗眼的土匪膽敢敲詐勒索皇甫大將軍什麽的。
看來秦弱蘭是被土匪綁票了，皇甫繼勳一聽更是火大，這是直接挑戰他的權威，看來這幫土根本沒有把他這個大將軍放在眼裏呀！
皇甫繼勳當下就嚷嚷著要帶兵去剿匪，但這些土匪是誰？在什麽地方？他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去剿匪？他怒氣衝衝的罵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衙役們都不說話，但心裏都在想，這個驕橫跋扈的將軍除了罵人以外還能幹什麽？就他媽的一個草包！
眾人無計可施，束手無策，這時有人送來一封信，打開一看，是土匪來要贖金。信裏有三條：
一，贖金五萬兩，用銀票，必須一個時辰內備好。
二，一個時辰後，會有人來驗收銀票。
三，如不照辦，如果假銀票，如果報官，或者派人跟蹤，馬上撕票。
眾人又興奮又緊張，興奮是因為終於有了線索，隻要土匪敢來收贖金，就可以順藤摸瓜追查下去；緊張是因為這事搞不好秦弱蘭性命難保。所以必須小心謹慎，想個萬全之策。
最後決定先不動聲色，一切照辦，然後暗中跟隨，找到匪窩，一網打盡。
不過五萬兩贖金是個難題，蘭香樓的人找遍秦弱蘭的房間，也隻找到些金銀首飾，不知道她的銀票藏在何處。
如今隻有皇甫繼勳出得起五萬兩銀子，皇甫繼勳聽說後那個氣喲，大罵一通，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他隻有咬牙應承下來，叫人取來一張五萬兩銀票。他心裏發誓，你們最好給我抓到這幫土匪，把銀票取回來，否則…
一個時辰後，一個小孩送來一個紙條，小孩說有人給了他幾個錢，要他把這個紙條送來。
紙條上說把銀票送到《秦淮錢莊》驗證。
眾人傻了，人家根本不來人，隻在最後一刻要他們把錢送到指定地方，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做埋伏和準備。
這錢是皇甫繼勳出的，眾人看向他，要他拿主意。
事到如今皇甫繼勳也沒有別的選擇，隻有硬著頭皮玩下去。
蘭香樓派了個小廝去送銀票，皇甫繼勳對他的兩個跟班說：“你們悄悄跟在後麵，不要暴露了。”
他又對一幫衙役說：“你們這身衣服，一看就是衙門差役，劫匪看見你們就跑了，你們現在別跟過去，晚點再去。”
衙役們樂得袖手旁觀，你的錢、你的人，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小廝來到秦淮錢莊，什麽也不說，直接把銀票遞給掌櫃。
掌櫃一看是張五萬兩的銀票，就舉到眼前仔細的觀察起來，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的看了半天，這才點點頭，把銀票還給小廝，對小廝說了些什麽，還指了指方向。
小廝轉身離去，出門後按照掌櫃所指來到秦淮河邊的一棵大樹下。樹下河裏有一條小船，有一人在船上，頭戴鬥笠，看不清麵目。
小廝來到船邊，與船上的人對了一句話，就把銀票遞給這人。
船夫一撐船，船離岸而去。
遠遠跟在小廝後麵的兩個人見小廝把銀票給了船上的人，心想糟了，銀票沒了，人也跟丟了，這如何向將軍交代？
兩人也不顧隱藏了，衝到河邊。但這裏很僻靜，沒有其它的船，隻有眼睜睜的看著小船離去。
衙役們隨後趕來，他們把錢莊的掌櫃抓起來問了半天。掌櫃說昨天有人來找他，說今天有人送來一張五萬兩的銀票，請他驗證一下，並交代如果銀票是真的，就告訴那人把銀票轉交給一個船夫；如果銀票是假的，就扣住那人，等衙役們來了就把那人交給衙役。
原來人家什麽都想到了，連衙役會趕過來都猜到了，皇甫繼勳這五萬兩銀子是白瞎了！衙役們暗自慶幸，不是他們把人跟丟的，幸虧皇甫繼勳不讓他們插手。
皇甫繼勳氣瘋了，把兩個跟班打得半死，把一幫衙役罵得狗血噴頭，差點把蘭香樓砸了。
更讓人焦慮的是秦弱蘭沒有放回來，三天過去了，一點音訊都沒有，不會是被撕票了吧？你還別說，真有這個可能，不是警告過不準報官和跟蹤嗎？皇甫繼勳派人跟蹤，肯定被發現了，秦弱蘭凶多吉少。
直到第四天清早，蘭香樓門柱上被人用匕首插了一封信。大家還以為是土匪放人的通知，結果又是一封要贖金的威脅信，還是那一套，不給錢就把秦弱蘭大卸八塊，不同的是這次贖金是八萬兩。皇甫繼勳一看，嗷的一聲大叫，一拳擊向門板，把蘭香樓的大門擊個洞。
皇甫繼勳氣瘋了，我殺！我殺！我殺殺殺！我殺你祖宗十八代！媽的，這幫土匪要錢還要上癮了，上次五萬，這次八萬，當我是好欺負的土老財嗎？我是可是官兵呀！是殺你們這幫土匪的官兵！知道嗎？氣殺我也！
皇甫繼勳發誓這次一定要把這幫土匪滅了，他惡狠狠的說：“給，銀子我給！土匪要多少我給多少。”
土匪這次要現銀，八萬兩銀子裝了滿滿幾大車，皇甫繼勳親自押運，半夜送達指定地點。
…
裝銀子的大車來到金陵城外的一處荒郊野嶺，皇甫一行按照土匪的要求，留下大車自己返回。
直到皇甫繼勳等人消失不見，樹林裏才鑽出來一個人，來到大車邊查看。看來土匪非常小心謹慎，四處有人暗中監視皇甫繼勳一行。
這個人到各輛大車查看一遍，果然每輛車裏都是一箱箱的銀子。他打了個呼哨，一幫人從樹林裏跑出來，往大車裏一看，頓時歡呼雀要，跳上大車一揮鞭，駕車而去。
土匪提前做了準備，安排了暗樁。皇甫繼勳也提前做了準備，他對地形進行了仔細研究，在附近埋伏了一隊官兵，不是太靠近，以免被土匪發現。
幾輛大車裝滿了銀子，車子很重，速度不是很快，走出三五裏地來到一處平坦開闊之地。這時前麵第一輛大車下麵突然鑽出一個人，翻身躍起，揮刀哢嚓兩下，把兩個趕車的土匪砍翻，然後一拉馬韁，馬車停了下來。
後麵的馬車也停下來，每一輛車下麵 也鑽出一個人，揮刀就砍。押車的土匪不多，也就每車兩人，大黑夜的也看不清楚，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砍翻一人，另一個也很快就被製住，刀架在脖子上，聲都不敢出。
原來馬車經過改裝，馬車下麵加了一塊板子，一個人就躺在上麵，從馬車上麵看不見。這幾人都是皇甫繼勳手下的軍官，一等一的狠角色，打起仗來五六個人近不了身，殺幾個土匪輕易而舉。他們剛才在交接銀兩時沒有動手，猜到樹林裏有土匪的暗樁和埋伏，一動手就會被發現，直到走到這片空曠地才出手。
這幾個官兵出手極快，瞬間就解決了駕車的土匪，無聲無息就奪回了銀車，其他土匪完全不知道。
控製住馬車後，一個官兵騎馬飛馳去向埋伏的官兵報信。
沒多久官兵快馬趕來，隻有二十多人。官兵卸下車上的銀箱，留下幾人看守，其他人鑽進馬車，押著幾個土匪奔向土匪山頭。
皇甫繼勳率領人馬也隨後趕到，這時就算土匪的探子發現官軍，也來不及通風報信了，官軍已經靠近土匪山頭。
大車隊來到土匪寨山下，一個土匪被官兵用刀抵著背心，向黑暗中吆喝了一聲。
黑暗之處跳出來幾個土匪，雙方說了幾句接頭的黑話，土匪奔向大車，他們是特意在這裏接應的。
這些個土匪剛接近大車，藏在大車裏的二十多個官兵從大車裏跳出來，手起刀落，土匪來不及反抗就被殺了。
官兵們悄悄摸上山，被俘的土匪在前麵帶路，迅速的靠近土匪寨。
以前多次剿匪失敗不是官兵無能，而是土匪聽到風聲，提前逃之夭夭了，所以官兵才無功而返。今天來的官兵全是皇甫繼勳身邊的親兵，沒人會去給土匪通風報信。
官兵來到寨子大門，被押著的土匪叫開大門，官兵一湧而進，進門就殺。
這些官兵訓練有素，全副武裝，身穿盔甲，出手狠辣，土匪根本不是對手。
土匪被攻了個錯手不及，好多土匪還在睡夢中就被砍了頭，有些衣服都來不及穿，光著屁股亂跑，毫無還手之力，被官兵追著屠宰。
這個土匪寨子隻有幾十人，不一會就被官兵殺得七零八落。有些人往山下跑，結果正好被剛趕到的皇甫繼勳截住。
皇甫繼勳帶來的百十號人一聲呐喊，一起往山上衝，人人爭先恐後，見人就殺。
皇甫繼勳本人也親自加入屠殺，他惱怒之極，不殺幾人不解心中之氣。
這下土匪們慘了，頃刻被誅殺殆盡，幾乎無人幸免。
魏山魈今晚沒有睡覺，他在等待接收贖金的人回來，雖然已是寅時，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其他的土匪已經撐不住，回去睡覺了，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魏山魈心中不安，這些去取贖金的人怎麽還不回來，連報信的也沒一個，莫非出了什麽事？
這時他聽到外麵的動靜，多年土匪經曆讓他特別警覺，不用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沒有冒失的衝出去，而是從門縫往外一看，看見外麵彪悍的官兵，知道大難臨頭，寨子讓人揣了，已無法挽回，一切都完了。
一個土匪能活多久全看其逃命的本事，魏山魈能活到今天，而且當了匪首，那也是九死一生闖過來的，逃命的本事超強。求生的本能讓他當機立斷，越窗而逃，頭都不回。既然大勢已去，出去也是送死，那些結義兄弟他也顧不得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官兵拿下寨子後四處搜索，在土匪們住的大通房裏找到奄奄一息，一絲不掛的秦弱蘭，她裹著一條肮髒的破被子，卷曲在房子一角。
皇甫繼勳看見秦弱蘭的樣子，皺了皺眉頭，讓人抬下去。現在他關心的是他那張五萬兩銀票到那裏去了。
從幾個活著的土匪口中知道匪首魏山魈不見了，官兵找遍了寨子和附近山坡，一無所獲，肯定是跑了。
皇甫繼勳氣得把幾個活捉的土匪也砍了，大罵真他娘的倒了邪黴，所有的土匪都殺了，唯獨最重要的一個人跑了，而且帶走了那五萬兩銀票。這一趟是白來了，如此興師動眾隻救回一個被土匪玩過的爛貨。秦弱蘭是他的女人，但現在看到這個髒女人，他就感到一陣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