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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太門西》連載118:第40章:蘭香樓主(1)

(2024-04-05 18:30:51) 下一個

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40章:蘭香樓主(1)

太門西聽了汪全福的述說,怒火中燒,他本來就不待見峨嵋派,現在更是對峨眉派極度厭惡憎恨。但現在救人要緊,天星從石壁上爬下來已用盡最後力氣,又一路顛簸,要不是汪全福用一盒普濟堂的《歸元丹》吊住天星的命,天星也撐不到今天。

丹妃姐妹全力施救,輪流給天星輸入真氣,救治內傷。太門西請來金陵最好的大夫,又去普濟堂買了一堆《歸元丹》,總算把天星的內傷穩定下來,命算是保住了。

汪全福舒了口氣,放下提著的心,這一趟沒白跑。他是個忙碌的人,還有生意要照應,如今有太門西和丹妃姐妹照料天星,他一百個放心,於是向太門西告辭。

太門西拿出五百兩銀子答謝汪全福,太門西知道汪全福這一趟專程送天星花費不少,也耽擱了不少生意。但汪全福堅決不收,他說救天星是他的本份,自從天星被山月和尚收養,他就看著天星一年一年長高,天星是他見過的最清純的孩子,一塵不染,不應該這麽早就死於非命。

太門西再三相謝,他對江全福說:“汪老板,今後有事隻管來找我,太門西盡當全力相助。”

太門西和丹妃姐妹送走汪全福後把所有精力用來救治天星,天星身體逐漸恢複,但他總是那麽神情黯淡,沉默寡言,怎麽安慰勸導都不能使他振作起來。天星不僅僅是身體受傷,他內心也受了極深的傷害。身體上的傷可以救治,但心靈的傷害不是藥物和真氣所能醫治的,太門西深感無助。

詩冬建議送天星送到寺院靜養,天星在寺廟長大,寺廟的讓他感到熟悉,有歸屬感。這孩子失去了一切,就像個斷線風箏,住在寺廟或許能讓他感到踏實和平靜。

太門西覺得詩冬說得對,秦淮河畔燈紅酒綠,夜夜笙歌,不是出家人清修的地方。天星佛緣深厚,如有一位得道高僧為他說佛解惑,每天聽著梵唱佛經,或許能化解他的心結。

如要給天星找個寺院,一定要一個條件好的,不能讓天星受委屈,夢露平時很少發表看法,這時也說:“天星是去養傷靜休,千萬不能讓人把他當成使喚的小和尚,呼過去喚過來。”

最後大家商量選定棲霞寺。棲霞寺的主持明空大師是韓熙載的好友,是位飽學之士。明空大師出家前曾多年在朝為官,看盡官場爾虞我詐,曆經人間世態炎涼,洞悉人性善惡。出家後潛心修佛,佛法高深,是一位出世入世的高人,天星能到明空大師門下修行那是再好不過了。

太門西向天星解釋秦淮河太嘈雜,要送他去棲霞寺靜養,他們會定期去看他,如果住不慣就回來。太門西是怕天星多心,其實這沒必要,天星對太門西有一種本能的信賴,他第一次見到太門西就覺得熟悉親近,他知道太門西一切是為了他好,再說他也真不太習慣住在這紅塵繁雜之地。

這幾天丹妃姐妹為天星出門做準備,她們把《婆羅門圖》和《佛光劍法》又與天星仔細過了一遍,但凡有疑難的地方就一起推敲,天星過去許多不明白的地方都霍然開通。

天星體內已積累不少逆天大法真氣,都是丹妃姐妹給他療傷時輸入的。她們再三囑咐天星不能同時修練逆天大法和婆羅門圖內功,兩者相克,水火不容。在修練婆羅門圖內功時一定要把逆天大法真氣壓在丹田裏。

一切準備停當,太門西和丹妃姐妹帶著天星來到棲霞寺。太門西說要見方丈,但被告知方丈正在閉關。

棲霞寺是大寺廟,香火鼎盛,南唐的達官貴人常來此燒香拜佛,就連皇帝也不時來此與明空禪師喝茶說說話,棲霞寺的方丈豈能是任何人想見就見的?所以太門西的要求當場就被知客僧給擋回去了。

太門西準備了五百兩紋銀作為香火捐贈,他把銀子交給知客僧,問能不能通融一下。知客僧不為所動,說方丈閉關,實在不方便見客。

五百兩銀子不是小數,但卻不能使方丈出麵相見,看來棲霞寺不缺錢,方丈自視甚高,不會為幾個錢就放下身段。

太門西為難了,見方丈一麵都這麽難,還怎能把天星安置在棲霞寺?本來以為花幾百兩銀子就能搞定,但棲霞寺相當於皇家寺院,方丈又身份特殊,地位崇高,與人交往向來是認人不認錢。太門西自以為是,把事情想簡單了,沒有計劃好就來了,現在如何是好?

這時詩冬取出玉簫吹了起來。太門西不知詩冬為何此時吹起簫來,但他知道詩冬必有原由。

詩冬吹奏的不知什麽曲子,她以前沒有吹過此曲。太門西感到這曲子聽起來有點像朝鮮的《阿裏郎》,中國領導人每次訪問朝鮮,朝方都安排觀看大型歌舞《阿裏郎》,成百上千人一起表演,恢弘宏大,太門西從電視上看過片斷,所以有些印象。

詩冬吹奏了一會兒,知客僧匆匆走過來,說方丈有請這位吹簫的姑娘進去一敘。人家隻邀請了詩冬,並沒有邀請其他人,詩冬看向太門西,太門西點點頭,詩冬隨知客僧進去。

過了約一盞茶時間詩冬才回來,臉上似乎有淚痕,太門西很吃驚,他從來沒見詩冬哭過,但他已猜到這可能與她的身事有關。丹妃幾人也都知道那柄古怪的玉簫有關詩冬的身事,明空大師可能告訴了她什麽,激起了她深藏於內心的東西,不過大家都不便於過問。

詩冬說明空大師請他們過去,他們一行來到明空的齋室。明空年約六十,身體清瘦。讓太門西吃驚的是,明空看起來不像一個終日吃齋念經的老和尚,而是滿臉蒼桑,像是經曆過人生羈迭,大起大落。聯想到明空大師與玉簫和詩冬的牽連,太門西覺得這個和尚背景不簡單,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不知為什麽,太門西突然想起奉天玉和尚,也就是那個兵敗後隱姓埋名的闖王李自成,這個明空大師也跟奉天玉和尚一樣,身後肯定有大故事。

明空從太門西一行進來就一直在看天星,天星徑直走到明空麵前,不卑不亢的打個詢:“峨眉山神龍堂主持天星見過方丈,打擾了。”

聽天星這麽自我介紹,太門西幾人都頗為吃驚,沒想到天星這個小和尚頗有大家風範,在明空這種國師級的大神麵前不露怯,人小氣勢卻不小,居然與明空大師平輩論交,口氣儼然一派掌門。

常言店大欺客,剛才知客僧阻擋太門西一行,態度傲慢。天星外表纖弱,但骨子裏卻硬氣,他也是一派掌門,雖然神龍堂現在勢弱,但祖師爺當年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他不能墜了祖師的威名。

明空也對天星的態度也頗為吃驚,覺得這個小和尚與眾不同,小小年紀卻老神在在,古井無波,不被權勢地位所左右。

明空不動聲色的問天星:“天星掌門來本寺是修行還是養傷?”

“大師,對天星來說,養傷就是修行。” 小和尚居然語帶禪機。

明空盯著天星,目光炯炯:“你有心結,心中有恨?”

天星搖頭:“天星無恨,隻有不解。”

明空問:“何事不解?”

天星說:“我師傅一生向佛,卻不得善終,為害之人卻不受懲罰,我佛何在?”

明空問:“何為佛?”

天星說:“四大皆空,萬事皆無!”

明空看著天星的眼睛問:“明白了嗎?”

明白什麽?在一旁的太門西聽得糊裏糊塗,這老和尚在玩什麽玄虛?

天星停頓稍許,像在思索,然後說:“如果佛是虛無,那就讓天星自己來解決!” 天星的語氣堅定起來。

明空點點頭:“留下吧!”

什麽?什麽?太門西覺得有點不對勁。這老和尚不像是在勸解天星,反而是在鼓勵天星去報仇。

天星留在了棲霞寺,明空告訴太門西以後少來打擾天星,天星需要閉關靜修。

離開棲霞寺後太門西一直在想剛才的事,紅葉見太門西沉默不語,便問:“公子你在想什麽?”

太門西說:“你說剛才明空大師問天星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覺得不對勁。”

紅葉說:“還能有什麽意思?他是在暗示天星,那些神呀,佛呀,報應呀,統統都是空空如也的東西,別指望那個,要報仇就要靠自己。”

沒想到紅葉的悟性還挻高,太門西說:“我也覺得他是這個意思,但出家人不是應該慈悲為懷,勸人忘卻仇恨嗎?明空怎麽反其道而行之?他這是要幹什麽?”

紅葉說:“這個老和尚是個實在人,不打誆言,實話實說。世上哪裏有什麽神仙鬼怪和因果報應?如果有的話,世上就沒有懷人了,我從來都不信這個。”

太門西說:“我也是個無神論者,不信鬼神,與明空的想法一樣。我是怕他把天星教壞了,把天星變成一個心中隻有仇恨的人。我們把天星送到棲霞寺是不是錯了?”

這時詩冬說話了:“不會的,明空大師隻是幫天星解出心中淤結,天星的路要自己走。他慧根深種,一身仙氣,是天生的大神,不會被人左右。” 詩冬居然也用上了“大神”這種太門西常用的詞。

丹妃笑道:“天星成了大神,峨眉派日子就不好過了。”

太門西歎息一聲:“但願如此吧!” 太門西雖然恨峨眉派,但不想天星卷入江湖仇殺和門派恩怨,隻希望這孩子能潛心修佛,平安一生。但太門西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天星這一生注定要曆經磨難,但願他最後還能保住我佛慈悲之心。

秦淮漁夫死了以後,他的財產成了眾人爭奪的對象。秦淮河繁華地段是流金之地,青樓、賭場、酒家、畫舫、錢莊、當鋪,生意鼎盛,日進鬥金,讓人眼紅。

秦淮漁夫有個不爭氣的兒子,整天就是吃喝嫖賭,惹事生非。原配夫人是個鄉下黃臉婆,沒什麽主意。幾個小老婆都是風塵出生,除了爭風吃醋,拚命撈錢外,沒人真正關心這個家。

常言樹倒猢猻散,秦淮漁夫的喪事還沒辦完,家人就為爭財產打成一團。幾個小老婆拉扯著大娘,嚷嚷著要分財產。秦淮漁夫的兒子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從大堂追到靈堂,從家裏打到街上,雞飛狗跳,差點把靈堂給掀了。

秦淮漁夫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想分一杯粥,找上門來。甚至有人自稱是秦淮漁夫的私生子,也要分財產。

秦淮漁夫家裏亂成一鍋粥,有人就趁火打劫,青樓店鋪的進項明顯少了,有些青樓生意火紅,但居然報賠,不但不上交銀子,還伸手向府裏要錢,還說如果不補貼,生意經營就不下去了。這明顯是下麵的人把銀子沒了,特別是各處的掌櫃和鴇母,趁機狠撈一把。

府裏的管家跟隨了秦淮漁夫多年,現在府裏全靠他在維持。管家見這樣下去不行,就給夫人提議幹脆把各項產業清理一下賣了,否則早晚會被別人爪分了。財產變買以後的錢可供夫人和公子一輩子衣食無憂,他們娘倆拿了錢後到鄉下居住,也免了許多煩惱。

夫人同意,但秦淮漁夫的兒子不願意,他花天酒地慣了,平時在自家的青樓酒家吃喝玩樂不花一個錢,人們還把他侍候得像大爺似的,他可舍不得丟下這一切。

秦淮漁夫家財產爭奪越來越烈,各處青樓酒家都由掌櫃和鴇母把持著,當成了他們自己的產業,也不讓秦淮漁夫那個敗家子兒子白吃白喝了。這敗家子每次去消費,人家銀子照收,一兩不少,賺的錢也不上交到府裏,氣得他大罵,幾次與人發生衝突,直到有天早上發現他淹死在秦淮河裏。與他老子一樣,這是個無頭案,沒有任何線索。

秦淮漁夫的夫人經不住這個打擊,服毒自殺了。但是她臨死前做了兩件事:第一,她把秦淮漁夫的幾個小老婆給賣了,管家帶著家丁一夜之間把幾個小老婆捆了,強行抬走,賣給了青樓,你們那裏來回那裏去。第二,她把秦淮漁夫的所有產權交給了朝廷,手上的現金捐給了寺廟。你們合夥害死我兒子,我把東西全燒了也不留給你們。

所有人都傻了眼,誰也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毫無主見的黃臉婆居然幹出這麽狠絕的事,而且決伐果斷,想阻攔都來不及。他們的一切算計全白瞎了,秦淮漁夫的產業現在全成了官家的,有本事你訛官家去。

金陵府衙門得到這一筆飛來橫財,樂開了花,現在衙門正缺錢,有些衙役們的銀餉還欠呢。

但朝廷總不能開賭場妓院吧?所以決定把這筆財產拍賣,賣的錢可以用來補貼衙門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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