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29章：蚩尤後裔(2)
石彩撲在麻婆身上號啕大哭。太門西等人也神情黯然，這麻婆雖是個聞名喪膽的毒婆，但對主子忠心耿耿，守護蚩尤血脈，為紅葉一家嘔心瀝血，蠟燭成灰。
紅葉給仙逝的麻婆磕了三個頭，算是感激婆婆對她一家三代的忠心和奉獻。
石彩哭得昏天黑地，沒完沒了。太門西皺著眉頭，心想石彩這麽哭嚎，等在外麵的仡寨主隻怕是已知道麻婆沒了，還不打進來？石彩不是故意的吧？
石彩確實很傷心。一是師傅走了，師傅養育她這麽多年，就是她的娘親；二是她覺得命苦，以後就剩下她自己了，沒有人護著寵著她了；三是覺得老天不公，她跟隨師傅這麽多年，還不如師傅對赤鳳親，師傅看赤鳳的眼神是那麽的關愛。她現在才明白，師傅收養自己是因為自己與鳳兒有幾分相似，鳳兒才是師傅的心頭肉；四是她心中不服，赤鳳這個女人自己過去從未見過，憑什麽一見麵就成了自己的主子？還要給她下跪磕頭，任其差遣。這幾個原由加起來，石彩是越哭越傷心，至於她是不是故意在向仡寨主透露麻婆的死迅，那隻有天知道了。
太門西想，看來這個女人是指望不上了，還是自己走吧。他把紅葉扶上馬，問她還要不要等石彩。紅葉說：“不等了，咱們走。婆婆說得對，一切都是天意，該來的躲不了，如是命不該絕，任誰也拿不去。”
太門西對丹妃幾人點點頭，便策馬往穀外走去。
“站住！” 石彩站起來，抹一把眼淚，翻身上馬，朝山邊的一條小路馳去。石彩沒有說話，太門西他們默默的跟在後麵。
他們在密林和山壁上穿行了一陣，進入一個高大的溶洞。穿出溶洞後石彩指著前方說：“那裏就是官道了，我要回去安葬師傅，不能讓師傅暴屍荒野，恕不遠送。”
石彩要去安葬師傅是情裏中的事，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不跟隨紅葉走了。
太門西他們無話可說，石彩看了太門西一眼，轉身離去。太門西避開了她的目光。
“石彩！” 紅葉叫住了石彩。
石彩心裏一緊，慢慢回頭，心說她不會是要我跟她走吧？
紅葉對石彩說：“我知道你不願意追隨我，我也不勉強你，強扭的瓜不甜。說實話，你若非真心對我，我也不放心。你剛才跪拜我，那是婆婆逼的，並非心甘情願，我現在就解除你的承諾，咱們互不相欠，恩怨一筆勾銷。但我要告訴你，我會回來的，要為家父報仇，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自己就能夠辦到。” 說完拉轉馬身走了。
石彩怔怔的看著太門西和紅葉離去，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太門西一行剛上官道就被仡寨主截住了。當石彩在桃花穀大哭時，仡寨主就知道麻婆沒了，但他沒有帶人衝進去，那樣對麻婆太不敬，即便麻婆死了，這毒婆子仍然讓他害怕，說不定她在桃花穀設有陷阱和毒物，最好還是別太靠近。再說那樣做也沒有必要，他早料到太門西幾人會從小路溜走。他是本地人，當然也知道桃花穀中的這條小路，知道這條小路的出口在何處，但要趕到出口攔截必須繞山一大圈，好在石彩那一通大哭延誤了時間，讓他得以及時趕到。
丹妃和詩冬見仡寨主攔截，便各自取出大刀長槍，以她們現在的實力這幫人還攔不住她們。但她倆沒有動，在等待紅葉表態，這些都是紅葉的族人，她們不能上來就殺。
仡寨主指著紅葉說：“你不是赤果的女兒，赤果的女兒早死了。但我不在乎你是誰，隻要你留下老祖的血刀我就放過你們。”
太門西心說就算把血刀給了仡寨主，這家夥也不會放過我們，姓仡的要滅絕赤姓後人，要除掉紅葉這個蚩尤的唯一嫡脈傳人，也要殺了我們滅口。這種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這樣。
紅葉倒是很鎮靜，她對仡寨主說：“仡寨主你也太小看婆婆了，她早料到你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在路上攔截我們，所以已經給你們下了毒。不信你們可以深吸一口氣憋住，看是不是頭昏腦脹？”
仡寨主等一幹人不敢大意，深知麻婆用毒如神，當下就憋住氣試了試，果真頭腦發暈，頓時大驚失色。
紅葉說：“解藥在石彩身上，你們現在快馬加鞭趕回去，或許能保得一命，否則就晚了，到時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們。”
仡寨主臉色鐵青。他的一幫手下更是慌了神，沒人敢懷疑麻婆的手段，平時提起麻婆就頭皮發麻。這婆子可以讓人不知不覺中毒，而且還死得慘不忍睹。現在他們已經中了麻婆的毒，嚇得六神無主。
仡寨主看了紅葉半天，將信將疑，但他看到自己的兒子也是滿臉恐慌。他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不能拿自己兒子的生命冒險，隻有強壓惱怒，指了指紅葉，拉轉馬頭，帶著一幫人急馳而去，跑得比他們來時還快。
太門西幾人齊齊的看向紅葉，麻婆什麽時候下的毒？太門西也深吸一口氣憋住，“哎喲，我也有些頭暈。”
紅葉毫無生氣的臉上第一次有了一絲表情，“那是中了輕微瘴氣，我們在桃花穀邊上，多少都吸入一些瘴氣，當你深吸一口氣憋在胸口，就把瘴毒逼得上頭，當然會感到頭暈，過一會就會好的。這是我扶婆婆從桃花穀出來時她告訴我的，婆婆知道會發生什麽，為我想好了退路。”
太門西等人都暗自吃驚，這個麻婆厲害，什麽都料到了，可笑的是仡寨主那幫人，麻婆都死了，其魂也能把他們鎮住。還有就是那個石彩，紅葉把仡寨主這幫人推給她，等仡寨主找到石彩以後，夠石彩喝一壺的，紅葉也算小小的報複一回。麻婆的彩兒和鳳兒這兩個冤家對頭鬥智，鳳兒還是勝出一籌。
太門西一行走出苗嶺山區後就放漫行程。這次折騰太大，像傷了元氣一樣疲憊不堪。所以他們不急著趕路，慢悠悠的行走，到了一處喜歡的地方，就住下休息調養幾天。
紅葉身上的蛇毒已經徹底消除，雖然身子還很弱，但已無大礙。但經曆這次變故後紅葉一路沉默寡歡，心事重重，就像變了一個人。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父親被人謀害，也知道婆婆對她的期望，預感到她無憂無慮的日子不多了。
這天太門西見紅葉又在發楞，就問她是不是又在想苗嶺的事，紅葉靠到太門西懷裏，沒有說話。
“紅葉，你怎麽哭了？” 太門西發現紅葉在默默流淚。
“公子，你說我該怎麽辦？”
太門西摸了摸紅葉的頭說：“紅葉，你是個有主見的人，根本不需要問我。”
“可是…” 紅葉想說什麽，但被太門西打斷，“紅葉，我知道你很糾結，但是你是蚩尤傳人，身負使命，你要去幹大事業，我會支持你的。”
“但是我舍不得你和姐姐們，跟你在一起我無拘無束，天天都在笑，日子過得好舒心！” 紅葉心裏真的很糾結。
“紅葉，瞧你說的，好像馬上就要和我們分別似的。現在還不是你離開的時候，你還沒有準備好，逆天大法剛學了一個開頭，人生閱曆太淺，在苗疆也沒有任何根基，你現在去單打獨鬥肯定會碰得頭破血流，搞不好把小命丟了。放心吧，我現在還不會放你走，你還要再跟著我闖蕩幾年，還有的是時間讓你放肆，你用不著擺出這麽深沉的樣子。” 太門西還不忘了開句玩笑。
紅葉噗嗤一笑，這是紅葉這麽多天來第一次笑，太門西的開導化解了她的心結。太門西理解她，支持她，關心她，這是她這時候最需要的，讓她心底踏實。而且太門西說她需要再磨練幾年，這又給了她留在公子身邊的借口，她頓時心情舒暢多了，以後的事情到時候再說，現在瞎操什麽心？先享受眼前的一切。
太門西他們一路遊山玩水，反正當下也沒有什麽事，就當散心了。就憑丹妃姐妹現在的本事，他們也不怕被人追殺了。君山一戰，他們殺了鐵膽武館滿門，在江湖上也算闖下小名聲，一般宵小隻怕不敢來招惹他們。而那些想殺他們的仇人中，真正對他們緊追不舍、陰魂不散的隻有金刀寨主，不過金刀寨主現在也不一定是丹妃姐妹的對手。
他們的另一仇家是水龍幫，不過水龍幫還不至於天涯海角追殺他們，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大的深仇大恨。其實就算水龍幫真的追來了，太門西也不怕，那幫船民漁夫中還真沒有幾個了不起的武功高手。
至於東亭府，雖與太門西有過節，但顧及江湖名聲，不敢公開對太門西出手，畢竟是東亭府強占了太門西的《天下百貨》，這事說出去不光彩，所以隻敢在後麵耍些陰人的技倆。
真正讓太門西不敢掉以輕心的是馬碧遠，這個人雖然武功一般，但心機深不可測，為人險惡，現在又攀附上了東亭府，是個心腹大患。對此人不得不防，最好找個機會一刀把他哢嚓了，永絕後患。
這天太門西一行來到江州，也就是現在的江西九江，這裏是廬山腳下，太門西想順道上廬山看看。
紅葉問太門西廬山有什麽好？苗嶺和武陵山區這麽多大山，還沒有看夠嗎？太門西心說這不一樣，如果隻是看崇山峻嶺，去西南邊陲山區好了，但中原和江南發達地區的名山有許多人文景觀，這是人煙稀少的深山老林所沒有的，他對紅葉說：“你說的那些山，綿延數百裏大同小異，除了豺狼虎豹和密林幾乎罕見人跡。這廬山就不同了，名氣可大了，眾多曆史名人在此留下墨跡，陶淵明、白居易、李白、蘇東坡、蔣介石、毛澤東等等。”
太門西提及的名人丹妃姐妹都聽說過一些，但蘇東坡、蔣介石、毛澤東是誰？詩冬在絞盡腦子的想，太門西知道說溜了嘴，趕緊轉換話題：“李白曾有一首詩，‘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寫的就是廬山，怎麽樣？”
他指著聳立在大江邊的廬山說：“廬山有瀑布，在含鄱口還可以俯視鄱陽湖。另外廬山還有一個仙人洞，八仙之一的呂洞賓和道教鼻祖老子都在那裏修煉成仙，咱們也去試試，看能不能變成神仙。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 太門西突然冒出一句毛澤東寫給江青的詩，這首詩全中國老百姓無人不知。
聽太門西這麽一說，大家都來了興致，那就在這裏遊玩幾天吧。他們先找家客棧住下來，然後逛街吃飯。
江州城規模不算小，城裏還算熱鬧，太門西幾人在街上走走看看，沒想到一人突然從路旁店鋪飛出來，差點砸到太門西。
這人摔倒地上，哼哼哈哈、唉喲唉喲，半天爬不起來。太門西低頭一看，“咦，這不是汪老板嗎？”
那人抬頭，認出太門西，也是十分吃驚，“是旱生娃吧？你怎麽在這裏？哎喲。” 汪老板被摔得著實不輕，太門西趕緊把他扶起來。
這人就是峨眉山藥商汪全福，太門西的第一位指路人，當年太門西剛穿越時暫住峨眉山神龍堂，汪全福來神龍堂采購名貴藥材石斛，與太門西相識。太門西攀上石壁幫江全褔采集石斛，汪全褔給他講了許多外麵的事，兩人甚是投緣。太門西出門的盤纏也是汪全福給的買藥錢。
太門西問汪全福這是怎麽回事，汪全福說了個大概。原來汪全福給江州的一個老主顧送來一批藥材，大約值二百兩銀子，價錢都是先說好的。誰知到了江州後才發現老主顧的藥房被本地一個大財主強行“買”下了。藥房的新老板對汪全福販來的藥材照收不誤，但隻付五十兩銀子，說這些藥材值不了這麽多錢，原來訂好的價錢不作數。汪全福當然不幹，這批藥的成本就有一百多兩銀子，他忍氣吞聲，幾次來店鋪求情，最後說隻要一百兩銀子的本錢就行了。但這藥店的新老板就是不答應，汪全福終於急了，大聲爭吵起來，結果被人家從店鋪裏給扔了出來，這下連那五十兩銀子也要不到了。
汪全福心急如火，也顧不得多說，又要進店去論理。太門西攔住汪全福說：“汪老板，你別急，這錢我幫你要回來，保證一兩不少。”
聽太門西這麽一說，汪全福這才仔細打量太門西。太門西一身富家子弟的行頭，身邊跟了四個天仙般的美女，不再是當年那個飯都沒得吃的後生仔了。
汪全福是個生意人，最會察言觀色，太門西這個排場，這麽大的口氣，想必是有什麽不同尋常的際遇，成了公子哥了，或許真能幫助自己。他當下抱拳道謝：“如此太好了，老哥先謝謝公子了！” 對太門西的稱呼也變了。
汪全福又走進藥鋪，藥鋪新東家是個大胖子，人稱齊胖子。齊胖子見汪全福又來了，心想這人還真是沒完沒了，媽的不見棺材不掉淚，我要不給他點厲害看看，他還真不知道我齊某是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