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33章：風雷九刀(1)
馬碧遠被一耳光打懵了，眾人也都傻眼了。原來這女子對馬碧遠擠眉弄眼是為了打他一耳光。什麽憐香惜玉呀，勾勾小手呀，都是迷惑馬碧遠的小把戲。沒想到這麽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卻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麵狐。馬碧遠這個傻蛋居然當著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和老丈人的麵就要與這女子勾手，這讓東亭府的臉往那哪裏擱？更可笑的是小手沒勾成卻挨了一大耳括子，這回臉丟大了，回去還不知道怎樣被大小姐收拾。
紅葉拍手說：“好聽，真好聽！馬公子你這張馬臉特別適合打耳光。”
馬碧遠一手捂著臉，眼光陰毒，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
紅葉回頭洋洋得意的對太門西說：“公子，我說過馬碧遠色迷迷的，我一個媚眼就會讓她跪在我的石榴裙下，怎麽樣？沒說錯吧？” 她還記得上次說到馬碧遠時誇下的海口。
“小心！” 詩冬驚呼。
馬碧遠一劍劃向紅葉腰間，這劍來得無聲無息，漫漫的靠近，直到接近紅葉身體時才突然加速。
馬碧遠也夠陰的，眾人看得毛骨悚然。
幸虧詩冬眼尖，馬碧遠一出手她就猜到了其心機，這才及時警告紅葉。
紅葉急退，劍尖緊貼著她腰身劃過。
紅葉朝自己腰上看了一眼，好險！幸虧三姐提醒，否則就要被攔腰一劍，開腸破肚了。
紅葉大怒，好呀，你個馬屁眼敢暗算我？她忘了是她先暗算人家。
紅葉雖然心中怒氣衝衝，表麵還是笑嘻嘻的，故作驚訝的說：“哎喲，馬公子，你不是答應要憐香惜玉嗎？出手怎麽這麽狠？暗中使壞，你壞死了！你也是這麽對大小姐嗎？”
圍觀的眾人都心想，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誰也別說誰。
紅葉這話是說給李雨桐和東亭府聽的，故意挑撥。奇怪的是大小姐無動於衷，東亭府那邊也沒有什麽反應。
馬碧遠不說話，與紅葉鬥嘴隻會越抹越黑，他悶不出聲又是一劍刺向紅葉。紅葉閃過，馬碧遠又是一劍，兩人決鬥正式開始。
馬碧遠一劍又一劍攻向紅葉，紅葉沒有還手，隻是左閃右躲，跳躍騰挪，似一團紅雲圍著馬碧遠四周轉，煞是好看。
馬碧遠劍劍撲空，連紅葉的衣角都沒碰到，眾人看得直搖頭，東亭府怎麽讓這麽一個草包來應戰？
人們都在想，還以為東亭府眼高於頂，要找個什怎麽了不起的女婿，卻找了個這麽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一些曾經追過大小姐的人更是憤憤不平。
馬碧遠心中驚駭，自己曾在太門西四個丫鬟聯手圍攻下逃脫，現在怎麽連這麽一個丫鬟都對付不了？
太門西火燒金刀寨，血戰君山的事馬碧遠也聽說過，但其慘烈的詳情幾個月後人們才搞清楚。那時馬碧遠已經被禁閉在東亭府裏，幾乎與外界隔絕，隻偶爾聽人提起過片言隻語，並不是太清楚。他印象中太門西還是當初那個被李雨桐天涯追殺的茶葉販子，不知道太門西的這四個丫鬟已是今非昔比，否則他也不會這樣冒然上場。
但因此就認為馬碧遠是個草包那就大錯特錯，馬碧遠冷靜下來，馬上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心思縝密，看出紅葉愛顯擺，刀始終未出鞘，想以此顯示她的能耐。這正是他需要的，他心說這女人想戲弄我，玩貓戲老鼠的遊戲，我就讓你顯擺好了，隻要不拔刀傷人就行。
馬碧遠看似非常狼狽，紅葉越來越大意，馬碧遠暗中觀察，逐漸經模清了紅葉的路數。他在等待機會，隻等紅葉得意忘形，出現疏漏，就反戈一擊，一擊必殺。
紅葉又笑嘻嘻的站到馬碧遠麵前，挑釁的對他勾勾手指。馬碧遠一劍刺向紅葉，紅葉一閃跳到他背後，居然還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機會來了，馬碧遠也不轉身回頭，刺出的劍往下一輪，反轉劍頭從自己腰下往後回刺，快如閃電。
紅葉離馬碧遠太近，猛然間一劍從馬碧遠腰旁冒出，她來不及躲閃，眾人都想紅葉要遭。
紅葉急中生智，她拍在馬碧遠肩上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便就勢用力一按，借力向上躍起，同時雙腿大張，劍從她胯下穿過，把她的褲襠戳出一個洞。雖然有些不雅觀，但還是躲過一劫。
馬碧遠好像知道紅葉會躲過這一劍，他己準備了後手。他轉身一劍，由下往上一劃，要把從空中下墜的紅葉從中切開，來個開腸破肚。
隻聽滋的一聲響，馬碧遠的劍尖從紅葉腹胸劃過，紅葉衣衫從中破開。眾人驚叫，也不知道紅葉是不是被開腸破肚了。
馬碧遠一招得手，更不遲疑，再加一擊，也不管紅葉是不是已受重傷，他不能停止攻擊，不能留有任何餘地，直到紅葉當場斃命。
紅葉驚惶失措，但不等她回過神來，馬碧遠又是一劍當頭劈來，紅葉下意識的舉起刀鞘格擋。馬碧遠劍在中途一轉，改刺紅葉胸膛。紅葉腳下一蹬，急速往後滑退。馬碧遠緊隨而上，劍尖一直指著紅葉胸口，距離不到半尺。
馬碧遠不給紅葉任何喘息的機會，這幾個殺招一氣嗬成，似乎是早已算計好的，預料到了紅葉的每一步。
紅葉向後退了一丈有餘，速度減慢，馬碧遠的劍尖就要刺到胸口，她不得已隻有再次向空中躍起，想從馬碧遠頭頂越過。
馬碧遠心中一喜，要的就是這個，他舉劍向空中一抖，撒出一片星光，這是李雨桐的絕殺「雨打梧桐」。
紅葉躍到頂點後開始下墜，但卻發現腳下一片劍光，落下去雙腿肯定被削。但此時人在空中，無處著力，無法停止下落，圍觀的眾人都不知她如何躲避。
急切中紅葉不及多想，她下意識的把刀插進劍光中，同時雙腿盤起，就像拄著一根棍子在空中打坐的印度僧侶，這是「婆羅門圖」中的一招。紅葉雙腿躲過了劍鋒，但妖姬刀的刀鞘卻被削得粉碎。
紅葉借著刀劍相交的碰撞力往外一撲，想跳離馬碧遠的攻擊。馬碧遠豈能讓紅葉逃脫，他一步躍上，暴吼一聲：“著！” 舉劍刺向紅葉肚子。
紅葉往下墜落，馬碧遠舉劍上刺，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躲不了了，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劍尖刺到紅葉肚子上。
太門西嚇得目眥盡裂，丹妃姐妹也驚恐驚恐萬狀，張大嘴發不出聲，圍觀眾人也發出驚歎。完了，沒想到這女子就這麽歿了，原來馬碧遠扮豬吃老虎，技高一籌，隻可惜了天仙般的一個大美人。
李開泰也心想，我還是低估了馬碧遠，他深藏不露，居然有這等身手，此人武功心智都不容小覷，將來必是大患。
就在眾人驚叫之際，隻見藍光一閃，馬碧遠高舉著的劍的上半截突然不見了，紅葉撲落在地，打個滾站了起來。
奇跡！奇跡發生了！圍觀眾人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太門西更是緊張的喊問：“紅葉，你沒傷著吧？”
紅葉隻覺胸腹涼颼颼的，她不敢看，隻是伸手摸了一下，一看手上沒有血，這才低頭一看。原來衣衫從中一分為二，露出了裏麵穿的小衣，但小衣也被劃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線胸腹，連肚臍眼都隱約可見。
紅葉見眾人直盯盯的看著她，頓時意識到嗅出大了，縱然她性子放蕩不羈，也不免臉紅發熱。她撕下外衫的兩條衣袖捆綁在胸腹。衣袖很寬大，總算遮住了醜，但卻露出了赤裸的雙膀。
那個時候沒有女子赤裸臂膀這種事，眾人都往她光溜溜的兩條臂膀上看，光潔細膩，健康結實，這女人看起來更加野性誘人。
馬碧遠看著手中的斷劍發呆，原來他的劍被紅葉的妖姬刀切斷了。也是紅葉命不該絕，馬碧遠砍碎了妖姬刀的刀鞘，紅葉才能在最後一刻砍斷馬碧遠的劍。馬碧遠功虧一簣，一切努力都白廢了！
紅葉對馬碧遠說：“馬碧遠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心機這麽深。但兵不厭詐，兩軍交戰智者勝，是我大意了，差點讓你得手，這點我沒得說，隻能怪自己。不過剛才一直是你追我躲，現在該輪到我出手了。”
紅葉把妖姬刀舉到眼前，伸手輕輕的拂拭了一下刀麵，一道藍光印在她險上，她臉上仍然帶著笑，但有些猙獰，眾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看刀！” 紅葉雙手握刀衝向馬碧遠。
馬碧遠隻有一把斷劍，還打個屁！但紅葉已經衝了過來，照著他脖子就是一刀，由不得他隻有伸出斷劍格擋。
紅葉一刀把馬碧遠的斷劍又砍斷一截，眾人這才知道這女子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關鍵時砍斷馬碧遠的劍，救了自己一命。
紅葉砍斷馬碧遠的劍後，刀的勢頭不斷，繼續揮向馬碧遠。馬碧遠頭一低，刀從他頭頂削過，把他的頭結連帶頭發貼著頭皮削去一塊，頭發向四周滑落。馬碧遠伸手往光光的頭皮一摸，嚇得靈魂出竅。
紅葉又是一刀砍出，馬碧遠沒有了刀，隻有撒腿就跑，紅葉追了上去。兩人一個拚命的逃，一個使勁的追，圍著場子轉。
大家看得直搖頭，這哪裏是比武？完全就是過年殺豬時的情景。
馬碧遠一邊跑一邊回頭，他頭頂中央一塊白皮，沒有頭發，但四周的頭發倒是濃黑滿滿的，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紅葉美若天仙，像一朵鮮豔的紅花，臉上帶著笑，卻凶狠的揮舞著一把刀，追著殺豬，這場麵實在是荒誕不經。
馬碧遠心中那個苦喲，他本來以為東亭府要出麵叫停，但人家熟視無睹，任由他被追殺。他算是明白了，李開泰這是借刀殺人，希望紅葉把他給劈了。
就連圍觀的人也看出了些端倪，東亭府像是故意不出手相救，你看他們家那位姑爺眼巴巴求救的眼神，就像一條狗，贅婿不好當呀！
馬碧遠心中發急，腳下一個踉蹌，摔了一跤，紅葉追上來劈頭就是一刀。馬碧遠大喊：“別殺，我認輸！”
照說人家認輸了，比武就該到此為止，但紅葉不管這些，照砍不誤。
馬碧遠大駭，心想完了，遇見一個不講武德的人，我死定了！
還是太門西喊住了紅葉，“紅葉，別殺了大小姐的夫君。” 紅葉這才住手。
紅葉用刀指著馬碧遠說：“你去換一把刀來，咱們再比過。”
馬碧遠說：“哪又有什麽用？你還不是一刀砍斷。”
紅葉說：“你放心，這次咱們公平決鬥，都不耍心計，我也不砍你的劍，咱倆憑真本事決勝負。”
馬碧遠是真不想打了，別的不說，自己頭頂被削平了，半禿不禿，成了一個平頂山，肯定非常滑稽可笑，這還不夠丟人嗎？他求助的看向李開泰，李開泰拉個死臉不說話，他又向李雨桐求救：“雨桐？”
李雨桐拔出劍扔給馬碧遠，“接住！”
馬碧遠心中那個恨，你們真是想逼死我呀！沒辦法他隻有跳起來去接劍。誰知他剛站起來，紅葉就一個箭步衝過來，飛起一腳踢到他襠下。
馬碧遠一聲慘叫飛了出去，他雙手捂著襠一陣筋攣，昏了過去。
眾人看傻了，這女子好陰狠，剛才還說公平決鬥，不耍心計，回頭就給你來一記陰的。
紅葉對李雨桐說：“大小姐，你救過我家公子的命，我也饒你男人一命，你和我家公子的恩怨已了，從此兩不相欠，你別再糾纏我家公子了。”
她又看了一眼昏過去的馬碧遠，“你男人成了廢物，我勸你最好還是把他休了。”
紅葉這話誰都聽明白了，馬碧遠被斷了根，成了太監，可憐的大小姐要守著這麽一個廢物過一輩子。
李開泰很是氣餒，太門西幹嘛要多事？讓這丫鬟一刀把馬碧遠殺了多好，兩下幹淨。這下好了，留下這麽個廢物讓我怎麽辦？他一擺手讓人把馬碧遠抬走。
眾人都看向李開泰，東亭府連輸兩場，下麵兩場隻能嬴不能輸。這個李開泰當然明白，他倍感壓力，看來今天自己要親自出場了，現在隻有他本人和雲兒能打嬴剩下的兩場。
李雲飄也知道該他出場了，他對李開泰說：“爹爹，讓雲兒出戰下一場。”
李開泰點點頭，隻有如此了，他囑咐說：“雲兒，小心應對。”
李雲飄大步走向場中，手執龍頭大刀，對太門西一抱拳說：“太門公子，你們連勝兩場，東亭府輸得口服心服，這場由我出戰，還望貴方光明正大，公平決鬥。”
李雲飄態度禮貌，語氣遵重，稱太門西為公子，而不是直呼其名，隻是對剛才紅葉使詐有些不滿。
紅葉剛才差點把命丟了，現在又說笑起來：“公子，你大舅哥是個正經人，與馬屁眼不一樣，我才不會陰他。”
太門西瞪了紅葉一眼，還沒有開口說話，丹妃就站了出來。
丹妃也很恭敬的對李雲飄行了個禮，“大公子光明磊落，讓人好生敬佩。公子請放心，小女子不敢對公子使詐，這一戰絕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