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28章：老祖血刀(3)
但是他們等了一天卻不見太門西一行蹤影，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太門西幾人與二姑娘發生了衝突，太門西的一個丫鬟中了毒，被抬到藥輔急救，所以他們沒有走成。
石蒙既失望又沮喪，白辛苦一天，都是他那個任性自負的妹子非要插手他的事。自從他這個妹子成了麻婆的弟子後，連他這個哥也瞧不起了，總愛顯擺她的能耐。
其實這次石彩還真不是有意尋事，與紅葉發生衝突完全是意外，而且她顧及哥哥的麵子，沒有對太門西幾人下手，隻懲治了紅葉一人。否則太門西幾人早就死了，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
石蒙回到苗寨後，有些生他妹子的氣，也沒有去尋問石彩的情況，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他妹子被人劫走了。
…
太門西幾人一夜急行，天亮時已經走出很遠。
太門西與紅葉共乘一騎，紅葉坐在他後麵，被他用布緊緊的包在背上。
石彩被捆在紅葉座騎的馬鞍上，撗扔在上麵，麵朝下，像個大麻袋，一路顛簸，受老罪了。
到了下午，馬兒實在走不動了，太門西這才叫大家停下來休息，給馬兒喝些水，喂些食，他們自己也吃點東西墊肚子。
這時來路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十多匹馬奔馳而來，太門西幾人扭頭望去，等稍近才看清騎在馬上的人都手持兵器。
石彩突然大喊：“哥，我在這裏！”
石蒙帶人追來了！
當石蒙聽說太門西掠走了石彩，他開始還不信，這不可能！但問過藥鋪大夫後，這事千真萬確，不信都不行。
石蒙又驚又怒，這裏是他的地盤，被他打劫的人反過來劫走了他的妹子，他能不怒嗎？但他更多的是擔心他妹子，妹子已經被劫走一夜了，要是這些個人對他妹子圖謀不軌，他不敢想象後果。
無論如何要把妹子救回來！石蒙發誓，如不能把妹子救回來，他就跳到沱江裏淹死。
石蒙挑選了十幾個寨子裏最強悍的漢子，騎上快馬，立刻出發。
他們對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雖然太門西提前出發了二三個時辰，但太門西走的是夜路，速度有限，抄小路或許能追上。
石蒙一幫人穿山越嶺過澗，快馬加鞭，一路狂追，終於在天黑前追上太門西一行。
石彩見她哥追來了，頓時得意忘形，居然大喊起來，看我哥不殺死你們！她忘了自己還在人家手上。詩冬冰冷的目光掃過來，嚇得她不敢再吱聲。
太門西和丹妃姐妹沒有慌張，君山一戰那麽多人圍攻他們都不怕，還怕這幾個苗匪不成？
丹妃對太門西說：“公子，讓我和二妹去打發他們。”
太門西說：“讓夢露跟你們一塊去吧！”
丹妃看了一眼石彩說：“公子無需擔心，我和二妹兩人就行了。”
她又對夢露說：“三妹，保護好公子，盯緊了這個女人。” 她也不放心石彩。
丹妃和詩冬取出大刀和長槍，把三段連接上，翻身上馬，向石蒙一幫人衝了過去。
丹妃和詩冬雖然是兩個女子，大刀長矛在手猶如飛將軍上陣殺敵，好不威風。
石彩很是吃驚，他們到底是什麽人？還隨身帶著這種打仗的重兵器。
雙方瞬間迎頭撞上，石蒙手持板斧劈頭砍來，“納命來，殺！”
丹妃揮舞關山刀相迎，刀斧相磕，一聲鏗鏘，石蒙的斧子披撞飛。
丹妃已進入逆天大法第二層，而石蒙隻是蠻力，沒有內功，與丹妃不是一個層次。
石蒙沒想到丹妃的力道這麽霸道，一交手自己的大板斧就被撞飛了，當時就手腳無措，亂了方寸，傻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空手，我的斧子呢？
丹妃順勢一記秋風掃落葉，攔腰一刀砍向石蒙，石蒙根本無法躲閃。
石彩見石蒙就要被齊腰砍成兩段，嚇得尖叫。
丹妃聽到石彩的叫喊，心念一動，手腕一擰，刀刃翻轉，在刀刃接觸石蒙身體那一刹那，從橫切變成了橫拍，沒有把石蒙砍成兩段，而是把他拍飛出去。
丹妃不想當著石彩的麵把她哥一分為二，怕她受刺激以至於做出瘋狂的事來。這就是丹妃的長處，辦事考慮周全，處處從大局著眼。現在的最重要的是救紅葉，殺了石彩的哥哥於事無補，隻會添亂。
丹妃雖然放過石蒙，但對他的手下一點不留情，掄起大刀片子就是一陣猛砍，哢嚓哢嚓，一刀一個砍菜爪。
詩冬也是銀槍飛舞，撲哧撲哧，一槍一個透心涼。
丹妃和詩冬的兵器長，占盡便宜，苗寨的人根本近不了身，無法還手，隻有被砍殺的份，不多久石蒙的手下就被殺個片甲不留。
石彩看得渾身哆嗦，臉色發白，這才明白她招惹了一幫惹不起的人。
石蒙趴在地上裝死，硬是不敢起身，他一輩子都生活在苗寨，一個井底之蛙，今天看到丹妃和詩冬殺人如切菜砍瓜，這才知道世上還有這等厲害之人，與人家相比自己連個屁都不是。
丹妃和詩冬每人牽了幾匹馬回來，丹妃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石彩，眼神明白無誤，我饒了你哥一命，一報一還，該你救我小妹性命了，不要再耍什麽花招。
多了這幾匹馬，太門西他們可以輪換坐騎，不停趕路。為了搶時間，太門西讓石彩騎一匹馬引路。他也不怕石彩跑了，夢露就在她身後，緊緊的盯著她。有幾次石彩動了逃跑的念頭，但還沒有行動就被夢露一馬鞭飛來把她脖子纏住，石彩沒轍，是徹底服了。
急行了十天，太門西一行終於趕到苗嶺雷公山山區。太門西看看四周，這裏的寨子看起來有點像千年後的網紅景點《西江千戶苗寨》，那個苗寨就位於貴州雷山縣。他暗自點頭，快到了！
再看紅葉，還未毒發，太門西暗中鬆了口氣。
在路過一個小鎮時，石彩突然一聲口哨。太門西怒斥：“幹什麽，通風報信嗎？”
石彩也不隱瞞，“對呀！我是在聯係我師傅，你不想找到我師傅嗎？”
太門西啞口無言，丹妃和詩冬都心想，這下可好，找師傅幫忙來了，我們這是自投羅網。
其實太門西也明白跟石彩來苗嶺風險很大，但他沒有選擇，縱然是個坑也要往裏跳。
他們出了鎮子後，聽到有人拉著嗓子在唱山歌。石彩聽了聽，也應對著唱起來。兩人一來一往對起了山歌，唱的都是苗語。太門西幾人也聽不懂，但都知道是在對話，心想石彩他們是在商量怎麽對付我們吧？
事已至此，太門西幾人隻有聽天由命了。
這時一直趴在太門西背上的紅葉醒了過未，夢露第一個發覺，不由驚喜叫起來：“小妹醒了！”
太門西幾人也是又驚又喜又緊張，紅葉體內的蛇毒這兩天有發作的跡象，怎麽會突然蘇醒過來了？難道是歌聲把她喚醒的？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太門西回頭呼喚：“紅葉，紅葉！”
紅葉艱難的伸手指著左側，有氣無力的說：“公子，那座石山後麵有一條溝，到那裏去。”
紅葉掙紮著說完這句話，又癱趴到太門西背上。
太門西還想問什麽，丹妃說：“公子，小妹身子太弱，她這麽說肯定有深意，咱們就照她的意思過去吧。”
太門西一拉馬，朝紅葉指的方向奔去。
紅葉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要他們進入山後溝穀，石彩睜大了眼看著紅葉，她怎麽知道這山穀？難道是冥冥中有天意在指引？
這溝穀裏有什麽？太門西和丹妃幾人都十分好奇，都急切的想知道，他們匆忙轉過山坳來到穀口。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大為震驚，這溝穀又深又長，開滿了桃花，但這裏的桃花與別處不一樣，特別紅豔，現在已經是四月，仍然開得滿山遍野。
他們隨之聞到一個腐敗味，由於四周都是大山密林，加之雨多潮濕和不透風，溝底複蓋著一層霧氣，終年聚集不散。
這就是桃花瘴，太門西幾人還沒有意識到，隻是隱隱覺得有些頭暈。
紅葉動了一下，“公子，放我下來。”
“紅葉？”
“公子，快，讓我下來。”
太門西解開包布，丹妃和詩冬把紅葉抱下馬來，大家都不知道紅葉要幹什麽。
紅葉跌跌撞撞的就開始往山穀裏走，嘴裏還念念有詞：
桃花穀，五彩洞，五彩洞裏有龍鳳。
赤火龍，黑羽鳳，龍飛鳳舞輪盤動。
輪盤動，撲麵風，曲膝下跪拜祖宗。
拜祖宗，九黎公，軒轅血浸虎魄中。
“喂，紅葉？” 太門西這就要去拉。
“放開她，讓她走！” 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說。
眾人一回頭，隻見一個老太婆，鶴發雞皮，一身麻衣，嚇人一跳。
“師傅！” 石彩一聲歡叫。
原來這就是石彩的師傅苗嶺麻婆，麻婆衝石彩擺擺手，沒有說話，兩眼一直看著紅葉。
太門西一楞神間紅葉已經走出一段，他顧不得多想，趕緊追上去。
“溝裏都是瘴氣，不怕中毒你就去吧！” 麻婆嘶啞的話音又響起。
“那她？” 太門西指著紅葉問。
“她中毒已深，毒入心脈，還在乎這點瘴氣？”
“那就肯求老前輩慈悲，救救我家姑娘，在下感激不盡，銘記於心，永世不忘。” 太門西這才想起來苗嶺的目的，不就是找麻婆解毒嗎？
“現在能救她的隻有她自己，一切要看她的造化了，你們都退開，不要添亂。” 麻婆說話時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紅葉。
太門西等人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紅葉走入霧瘴，太門西這才想起，這霧瘴就是所謂的桃花瘴吧？
不久紅葉又從霧瘴中穿出來，來到石壁上一個山洞前。
太門西等人看見一陣陣黑氣從洞口湧出，在四周桃花影襯下變成紅色、紫色、和籃色，環繞洞口，看起來色彩斑斕。
紅葉嘴裏重複著：“桃花穀，五彩洞，五彩洞裏有龍鳳。” 然後走進洞中。
麻婆取出一顆藥丸含到嘴裏，也走進霧瘴中。
紅葉進洞後邊走邊念叨：“赤火龍，黑羽鳳，龍飛鳳舞輪盤動。”
進洞後不遠處石壁上雕刻了一條龍和一隻鳳。龍是雞血石，鳳是墨玉，龍鳳纏繞成一輪盤，有點像太極圖。
紅葉看了輪盤一會兒，然後一手按著龍眼，一手扶著鳳冠，往左一轉，又往右一轉，再往左轉，隻聽轟隆一聲響，輪盤開始轉動。
隨著輪盤的轉動，龍鳳交接處裂開一條縫，一陣風從縫中擠出，撲麵而來。
“輪盤動，撲麵風，曲膝下跪拜祖宗。” 這是紅葉小時候爹爹教她的兒歌，這時候自然而然的念出來。她照著兒歌說的做，雙膝跪地，對著龍鳳磕頭。
這時一支箭從縫中射出，堪堪從紅葉頭頂飛過，要是她沒有下跪磕頭，恐怕會被一箭穿心。
這時麻婆正好走進洞來，這一箭正中她胸口，人被射飛出洞，摔倒在地。
“師傅！” 石彩聲嘶力竭的喊叫。
太門西等人也看得清清楚楚，心想完了，麻婆死了，紅葉沒得救了。
誰知道這時候麻婆又顛顛的站起來，胸上還插著那支箭，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十分焦急驚恐。石彩掛記著師傅的安危，太門西眾人更是備受煎熬，不知道紅葉進洞後怎樣了。
紅葉跪拜後站起來，輪盤己打開，隻見輪盤中間插著一把刀，隻露刀柄。
“拜祖宗，九黎公，軒轅血浸虎魄中。” 紅葉念著兒歌，伸手握住刀柄往裏一推，再往外一拔，刀被拔出。原來是一把一尺來長的短劍，劍身烏紫，薄如蟬翼。
紅葉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隻是神使鬼差的被兒歌帶到這裏，一切都是下意識行事，像是在夢遊。
紅葉從洞中出來，手上拿著一柄烏紫的短劍，陽光照在短劍上，沒有絲毫反光，好像光線被短劍吞食進去了，隻留下湛藍發黑的星空，非常詭異。
麻婆看到紅葉手上的短劍，激動得難以自禁，這就是先祖的血刀，上古神器軒轅血！
紅葉走到麻婆麵前，很自然親切的叫了一聲：“婆婆！” 似乎認識麻婆。
麻婆老淚縱橫，伸手撫摸紅葉的臉：“鳳兒，你終於回來了，先祖有傳人了。”
紅葉不認識麻婆，但對這張滿布皺紋蒼老的臉感到親切。麻婆呼她鳳兒，更喚起她藏於心靈深處的東西，雖然很模糊，但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
紅葉見麻婆胸上插了支箭，便伸手去拔，“婆婆，我把箭拔出來。”
麻婆阻止：“不，別拔箭，就這樣我還能撐一段時間，拔出來我就沒命了。鳳兒，這裏瘴氣重，咱們趕緊離開，我還有話對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