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27章:湘西邊城(3)
不用說,後一個跳起來搶繡球的紅衣女子就是紅葉。
紅葉好勝心強,又喜歡湊熱鬧,她看見繡球落下來,一時興起就躍了過去,但由於她離得比較遠,所以晚了一點。
照理說繡球已被別人抓著她就不該再搶,但紅葉是個任性又好麵子的丫頭,不願空手而歸,那樣太沒麵子了。結果兩人都抓住繡球不放手,當場就爭執起來。
這本來隻是一件湊熱鬧的事,圖個高興,沒人太當真,沒想到兩個姑娘為爭繡球吵起來了。
這兩個姑娘年歲差不多,一個一身彩衣,另一個一身紅衣,都是美人,大家覺得好養眼,紛紛圍過去看熱鬧。
太門西趕緊擠過去,心想紅葉這丫頭這種事也要爭,真是的!
太門西擠到近前,兩個姑娘正吵得不可開交,互不相讓。太門西感覺與紅葉爭繡球的女孩與紅葉有點相像,歲數相當,長得也漂亮,任性固執,嘴上不饒人。
紅葉吵得有點急了,上身做勢往前一撲,像是威脅對方,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誰知那女子也是同樣反應,躍躍欲試,兩人的頭都快頂在一起了,眼看就要動手打起來了。
圍觀的人一陣起哄,鼓噪她們動手。人們都喜歡看女人打架,更何況打架的是兩個大美女,最好是扯頭發撕衣服,抓臉打耳光,咬耳朵啃鼻子,那才精彩。
太門西趕緊伸手拉住紅葉,“紅葉,一個繡球也要爭,你喜歡給你買十個,你想要嫁人,回頭也用一頂花轎把你接進門。”
太門西會哄人,這話說到紅葉心裏去了,她正在氣勢洶洶的吵架,一聽太門西這麽說,臉上頓時堆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已經是我媳婦了,隻是還沒有正式過門而已,我到時候用八抬大轎抬你,搞得比這還風光,怎麽樣?”
紅葉媚了太門西一眼,還少見的臉紅了一下,沒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紅葉也會害羞。
紅葉把繡球一推,對跟她搶繡球的彩衣女子說:“我已有夫君了,這個你留著吧,我不需要了,還是你需要。”
搶繡球的彩衣女子得到了繡球,但是看見紅葉美滋滋的樣子,有些吃醋。這話什麽意思?是說我沒有男人要嗎?
其實紅葉還真沒有那個意思,她搶繡球是爭強好勝,她喜笑顏開也是真情流露,紅葉是個臉上藏不住事的人,並不是要給誰看。
這事本來就完了,紅葉已經讓步了,但那彩衣女子偏偏吃幹醋,得理不饒人,她哼了一聲:“還沒有過門呢,哪來的夫君了?是不是你的夫君還說不定呢。”
這還沒完,她對太門西擠擠眼,“哥哥呀,有空到妹子那裏坐一坐,讓妹子好好招待你。” 用手指了指江邊一幢單獨的房子。
太門西嚇了一跳,苗女都這麽開放嗎?他尷尬的笑了笑,要不是紅葉在場,他說不定要調笑兩句。
這下紅葉不高興了,這彩衣女子挖苦她倒也罷了,居然明目張膽要搶她的夫君,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太門西還對這妖女笑了。
紅葉突然伸手把繡球從彩衣女子手中奪過來,往地下一扔,還踩上一腳。
太門西等一眾人都看傻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就翻臉了?
彩衣女子臉上綠氣一冒,伸手給紅葉就是一耳光。
哇塞,終於打起來了!圍觀眾人一陣激動,有好戲看了。
打耳光是紅葉的長項,隻有她打別人,哪能被別人打的?她一把抓住彩衣女子的手,想順手一耳光打回去,但隻覺手掌一麻,下意識的把手收回來。
彩衣女子就勢往後一退,對太門西擺手一笑,“別忘了來找我呀,我等你。” 說完閃身離去。
紅葉楞在那裏,並沒有追上去糾纏,圍觀的人見架沒打成,都失望的散了。
“紅葉,紅葉!” 人都走遠了,紅葉還在發楞,太門西伸手一拉,紅葉往後便倒。
太門西慌忙扶住紅葉,隻見她臉色變綠,太門西慌了。丹妃幾人也都圍上來,驚恐的發現紅葉中毒了,這是典型的中毒症狀。下毒的肯定是剛才那個彩衣女子,怪不得她轉身就跑了。
太門西急得對詩冬說:“快,快追那女子,不能讓她跑了。” 又對丹妃說:“快去找郎中。”
夢露六神無主,也不管有用無用,伸指點了紅葉幾處穴道,用手抵住紅葉後背,想用內力保住紅葉心脈。
太門西早聽說過苗疆女子都會下毒種蠱,自己怎麽這麽糊塗,還以為那彩衣女子隻是個任性的丫頭,原來是個殺人於無形的冷血妖女。
不久丹妃回來,說前麵不遠有家藥輔,太門西扛起紅葉就跟著丹妃往前跑。
郎中看了一眼紅葉,又翻開她眼皮看了看說:“這是中了青蛇毒,青蛇在苗彊很常見,被青蛇蛟傷的人不會立即死亡,隻要打死青蛇,服下蛇膽就可解毒。但問題是必須服用咬人那條蛇的蛇膽才行,其他的青蛇膽不管用,你們抓住咬人的蛇了嗎?”
太門西一聽透心涼,哪裏有什麽青蛇?都是那個女子施的毒,隻有她才有蛇膽,隻有去問她要。
太門西問郎中紅葉還能撐多久,郎中說一般情況下可以撐二三個時辰,但如果不及時解毒,會全身發黑,死得很痛苦。
這時詩冬已經趕來,說那個女子去了江邊的獨屋,太門西讓詩冬帶他去找那女子,留下丹妃和夢露照顧紅葉。
太門西來到江邊那憧單獨的房子,還沒靠近,那彩衣女子就出來了,看見太門西眼睛一亮,“哎喲,你還真來了,你是來看我嗎?”
太門西心急如焚,哪有心思與她說這些,他雙手抱拳,誠懇說道:“姑娘,在下大門西,今天我家丫鬟得罪了姑娘,在下向你賠罪,還望姑娘高抬貴手,饒她一命,在下感恩戴德,必當厚報。”
彩衣女子故作吃驚的問:“你家丫鬟怎麽呢?我隻見過你家媳婦,並沒見過什麽丫鬟。”
她是在挖苦太門西,因為太門西當時說紅葉是他媳婦。太門西懇求:“姑娘,我家丫鬟快不行了,沒時間了,姑娘隻要救她一命,你有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彩衣女子說:“你家那個丫鬟欺人太甚,把繡球扔到地上,還踩上兩腳。要饒他一命也可以,隻要你把那繡球找回來獻給我,我就饒了她,這要求不過分吧?”
太門西看了一眼詩冬,詩冬說:“我這就去取繡球。”
彩衣女子說:“慢著,我要的是那個摔在地上的繡球,你可別弄個假的來騙我,我知道那個繡球是什麽樣子,什麽花色。”
太門西傻眼了,哪裏去找那個繡球?這麽長時間了,那繡球肯定被人撿走了,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太門西本來還覺得這女子通情達理,原來她是在刁難他。
太門西敢怒不敢言,隻有低聲下氣的求情:“姑娘,那個繡球已經被人撿走了,你看能不能用別的方法補償你,要不然你在我身上用毒,是死是活任憑處置,隻求你放過我家那個不懂事的丫鬟。” 太門西打定主意隻要能救紅葉,不管什麽要求他都答應。
彩衣女子有些奇怪的看著太門西,“你是主子,她隻是一個丫鬟,你真的願意為她做一切,甚至為她死嗎?”
太門西指天發誓,“隻要能救我家丫鬟,上刀山下火海,我可以做一切,你說吧,你要什麽?隻要我能做到的,萬死不辭。”
彩衣女子說:“是嗎?那你跪下求我。”
太門西一咬牙跪下,昂首看著彩衣女子,堂堂七尺漢給一個小女子下跪,他是被逼的實在是沒辦法,紅葉命在旦夕,而能救紅葉的隻有這個女子。
看見太門西為救紅葉不惜下脆,詩冬動容變色,內心一陣衝動,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彩衣女子笑道:“你還真下跪呀,隻可惜你那個所謂的媳婦看不見她的夫君跪在我麵前,嘻嘻。” 彩衣女子神色甚是得意。
太門西說:“你可以放過我家丫鬟了吧?”
彩衣女子說:“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放過她的?我隻是想要你下跪,並沒有說你跪了就饒她。”
“你?你!…” 太門西暴怒,媽的,老子給你下跪,你卻是在戲弄我。他這一輩子沒有被人這麽欺負過,差點就拔槍崩了彩衣女子。但他又不敢與這女子翻臉,紅葉的生死就在她一念之間。他緊咬牙關,強壓怒火,雙目圓睜大聲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此生沒有跪過天地,也沒有跪過父母,現在卻給你下跪,你還要怎麽樣?不就是一個彩球嗎?有什麽大仇,非要置人於死地。”
彩衣女子搖搖頭說:“如果你沒有下跪,我或許會饒了她。沒想到你居然不惜一切,毫不猶豫的為她下跪,甚至願意以命相換,這種狐迷主子的丫鬟就是個禍害,不能讓她活在世上。”
原來彩衣女子見但太門西死心塌地的對待一個丫鬟,醋勁發了,十分妒忌,女人心海底針,真讓人難以琢磨。
我怎麽對待我家丫鬟管你屁事,我對她們好也成了你殺人的理由?真是不可理喻!太門西實在忍無可忍,質問彩衣女子:“那麽你要怎樣才能放過她?”
彩衣女子眼睛一翻說:“找說過了,我就要那個繡球,她踩了我的繡球,我就要你把那個繡球找回來。你還有一個時辰,找不到繡球就給你那個丫鬟收屍吧。”
看來彩衣女子是鐵了心要置紅葉於死地,她這一輩子橫慣了,沒有人敢招惹她,她怎麽能容忍紅葉的當眾羞辱?
彩衣女子說完轉身回去,再不理太門西。太門西終於爆發,大喊一聲:“站住,我一忍再忍,好話說盡,下跪求情,你卻不依不饒,世上有這麽不近情理的人,我就不信了!”
太門西站拔出槍就衝向彩衣女子,彩衣女子冷笑一聲:“不怕死就隻管過來!”
詩冬急忙伸手拉住太門西:“公子不可!比地到處是毒。”
太門西急火攻心,指著彩衣女子大罵:“你給我聽好了,你如果不交出解藥,我家丫鬟要是死了,我發誓,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你。”
彩衣女子哈哈大笑:“什麽?你殺我?實話告訴你吧,要不是因為我答應過我哥不插手他的事,你們早就死了。”
詩冬一聽這話中有話,便問:“你說什麽?我們什麽時候又招惹你哥了?”
彩衣女子說:“告訴你也不防,反正你們死定了。你們昨天不是很厲害嗎?在河邊暴打我哥的手下,你們真的以為打了我哥的人就這麽算了?真的以為我們苗人這麽好欺負?你們別想活著走出這山區。哼,還敢說殺我,做夢吧!”
原來這彩衣女子就是苗寨二姑娘、毒水仙石彩。
沒想到這女子就是昨天那幫強盜頭子的妹妹,太門西意識到這事無法善了,他用槍指著彩衣女子,“你哥打劫我們,難道要我們束手就擒不成?怪不得你這麽不近人情,原來你和你哥一樣,就是個土匪流氓,幹的都是殺人越貨,強占良家婦女這種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你這種人根本就沒長心肺,壞得骨子裏流膿,我他媽的犯傻,枉自給你下跪求情。”
太門西說完就扣動扳機,一團火從槍口噴出。
彩衣女子隻聽耳邊一聲炸響,左耳火辣辣的,她驚嚇的大叫一聲跳起,雙手捂耳,雙腳亂跺,哎喲的叫了半天。
太門西這一槍打在她左邊的牆上,把屋子牆壁的木板打了個大洞。
彩衣女子鬆開捂耳朵的手,左手上有血,她指著太門西惡狠狠地說:“你敢傷我?好,有種就殺了我!我瞎了眼看錯了人,我本來還有點喜歡你,還想求我哥饒你一命,現在我要我哥活捉你,交結我去喂我的蟲蛇,要你嚐盡萬毒。”
太門西一直用槍指著彩衣女子:“現在是你的命在我手上,我剛才隻是個警告,你要是不交出解藥,我就一槍打死你,然後上山殺了你哥。”
“你要解藥是吧?好,給你解藥。” 彩衣女子說完手一抖,一條綠線從袖口飛出。
詩冬眼尖手快,一劍把綠線砍斷,原來是一條小青蛇,隻有一尺長,比小指頭還細。
彩衣女子身子一閃,趁機逃進屋裏。
太門西眼睛瞪著地上被砍成兩段的蛇,“詩冬,蛇膽!”
詩冬比較冷靜,歎息一聲:“公子,小妹不是被蛇咬的,手上沒有咬傷,這女子也不會這麽輕易的交出解藥。”
太門西顧不了這麽多了,死馬當作活馬醫,總比什麽都不做等死好,當下撕下一塊衣服,包著死蛇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