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9章:胭脂紅狐(2)
吳七拉住店小二,“不行,這銀子真是我的,被這婆娘訛了去。”
店小二真的生氣了,“吳七,你說什麽?你說這姑娘訛了你的銀子?這種瞎話你也編得出來,這世上還有人能訛你的錢?再說了,這姑娘從一進門就沒有離開這桌子,她怎麽訛你?是你走到人家桌前,我看是你想訛人家的銀子還差不多。”
吳七啞口無言,平時他給別人下套,今天是陰溝裏翻船,讓人家給套住了,真是百口莫辯。
但他舍不得銀子,不肯放店小二走。
店小二翻臉了,“吳七,你再攔住我,我可要告訴東家了。算了,你和樁子還是走吧,我看你們也不是來吃飯的,要幹什麽勾當到外麵去幹,別在店裏搗亂,影響我們的生意。”
店小二搬出了東家,吳七不敢再糾纏。這飯館是縣太爺的小舅子開的,吳七這個小混混哪裏惹得起。
店小二下了逐客令,吳七火大,一拉樁子賭氣說:“走,我們在門外守著,縣太爺家咱們惹不起,但這娘兒們也敢訛我吳七,我還真不信了!” 說完惡狠狠瞪了一眼紅葉,拉著樁子就往外走。
吳七氣糊塗了,滿桌的飯菜也不吃了。
樁子糊裏糊塗的被吳七拉走,他回頭看了一眼剛上桌的酒菜,咽了一口唾沫,他幹了一上午活,還沒有吃飯呢。
他倆剛出店門,店小二就追出來攔住兩人說:“二位結了賬再走,菜已經上桌,吃沒有吃都要付賬。”
吳七本來就惱怒,頓時發火,“結個屁帳,老子身無分文,銀子都被那妖女訛去了。” 說完雙手在身上一陣拍,表示沒有錢。
店小二和吳七兩人同時看向樁子,樁子嚇得跳了起來,這分明是要他買單,他指著吳七破口大罵,“吳七,我就知道跟你來沒好事,他媽的還要吃鴨蹼和胖頭魚,盡往貴的菜點,說是請客,到頭來還是我付賬。沒錢,不付,我X你媽!”
罵歸罵,帳還是要結的,不然脫不了身。樁子身上所有的銅板加起來勉強湊了個整數,店小二才放了他們一馬,嘴裏還叨叨的數落了半天。
外麵嚷成一團,紅葉卻悠哉悠哉的漫吃漫喝,一點不急,還要了一壺酒自飲自啜。酒足飯飽後,又要了一碟點心和一碟果子。
她嚐了一口點心,嗯,不錯,飯後來點甜點還真不錯,我家公子就喜歡這一套,說是什麽美國人的餐飲習慣。
吃完甜點後,她還沒有完,居然又要了一壺茶,一碟瓜子,慢慢嗑起來,純粹是在磨時間。
吳七和樁子在外麵等得都快瘋了,早已過了晌午,他兩從早到現在還沒有吃飯,饑腸轆轆,看著紅葉大魚大肉吃個沒完沒了,更是饑餓難忍。好不容易等到紅葉把飯吃完,她居然又品起茶來了,這可要等到何時?
樁子一直嘰嘰歪歪的罵個不停,他心痛他的銀子,這個月的米糧錢沒有了,隻有啃樹皮了。他還心痛那一桌酒菜,菜擺上桌隻吃了兩筷子,全白瞎了。要是付了銀子能夠大吃一頓也罷了,但吳七硬把他拉出來,眼巴巴的看那女子大吃大喝,自己連一口水都沒得喝。
吳七被罵得心煩意亂,但又無話可說,隻有捂住雙耳,垂頭喪氣。要是剛才不賭氣離開,至少現在也是個酒足飯飽,何至於在這裏看著人家吃喝。這婆娘也真他媽的刁,故意在那裏磨蹭,感情是在消遣咱哥們呢!
紅葉這頓飯吃了近一個時辰,吃午飯的客人都走光了,她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出來,嘴上還叼著一根牙簽。
紅葉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吳七和樁子兩人還等在那裏,便對兩人嫵媚一笑,迎麵走過去。
吳七見紅葉出店,呼出一口長氣,終於出來了,但沒想到她竟然朝自己走過來,麵帶桃花,一步一搖,步步生蓮。
吳七心想這女人怎麽這麽妖豔?剛才在飯店裏光線昏暗,看不清楚,沒想到在天光下競是如此光彩照人。
而樁子看見紅葉那嫵媚一笑,競然呆了,兩眼直勾勾的看看她。
吳七見紅葉走近,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紅葉一擺手止住,紅葉頭往左邊一擺,轉身向左邊走去,意思是跟我來。
吳七和樁子麵麵相歔,不知紅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這一猶豫間,紅葉已走出一段距離,兩人怕紅葉溜了,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
紅葉身具內功,又酒足飯飽,腿上有勁,走路很快,吳七和樁子一陣小跑才勉強跟上。
“喂,喂。” 吳七叫了兩聲,紅葉頭也不回,自顧自的往前走。
吳七和樁子就糊裏糊塗的在後麵跟著,好像被一種魔力牽引著似的。他們雖然說不出什麽地方不對勁,但總覺得自己有點傻乎乎的。
這個鎮子不大,不一會兒就走出了鎮子,紅葉本想出鎮以後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兩人收拾了,把他們踢到山坡下了事,這時看到前麵路口停著一頂轎子,還有兩個轎夫等在旁邊。
紅葉眼珠一轉,又有了歪點子。
紅葉快步走到轎前,兩個正蹲著抽煙的轎夫站起來問道:“姑娘可是要去《娘娘廟》?”
紅葉這才注意到山坡上有個廟子,一排石梯到廟子有上百個階梯,原來這兩個轎夫在此接送香客。
轎夫見紅葉眼生,不是常客,便推薦 說:“姑娘,這娘娘廟煙火旺盛,燒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不管是求才、求福、求婚、還是求子,都十分靈驗,姑娘何不也去燒柱香、許個願?”
這時吳七兩人趕上來。
“喂?” 吳七剛開口,紅葉轉過頭,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嘴前,“噓!” 要吳七別說話。
“喂!” 吳七再次開口。
“噓!” 紅葉再次阻止。
“喂!” “噓!” “喂!” “噓!”
吳七幾次開口說話都被紅葉給噓了回去,憋得他滿臉脹紅,愣在那裏。
紅葉轉身問車夫:“多少錢?”
“上十文,下七文,上下一起十五文。” 轎夫報價。
紅葉說:“不是這個,我是問你這頂轎子賣多少錢。”
轎夫有些不明白,“你是要買我們的轎子?”
“對,我要買你的轎子。”
“這轎子不賣,這是我們吃飯的家夥。”
“不賣?世上任何東西都可以賣,報個價吧!”
兩個轎夫見紅葉執意要買,兩人對看一眼,“五兩銀子。”
紅葉還沒開口還價,吳七就忍不住說:“放你的屁,這個破轎子也敢要五兩銀子,我看一兩都不值。”
吳七和樁子就在紅葉旁邊,吳七見轎夫滿天要價,忍不住插嘴,他到不是為了幫紅葉,隻是習慣性的討價還價。
紅葉心中直樂,這家夥對這裏熟悉,他說這轎子值不了五兩銀子,那肯定錯不了。但她卻不領情的說,“誰讓你說話了?我難道不知道轎子值多少錢嗎?要你來多嘴。”
吳七給氣了半死,正要發作,但卻看到紅葉臉上閃過一絲詰笑。吳七搞不清楚這笑是什麽意思,但卻勾人魂魄,頓時看呆了,
紅葉伸出三個指頭對轎夫說:“三兩銀子,這種竹轎,一天就能做一個,竹子又不要錢,你們兩人抬轎一個月也掙不了三兩銀子,賣不賣?”
這麽好的買賣,轎夫哪裏還有話說?當場成交。他們隻是心裏覺得奇怪,這個姑娘買一頂轎子幹嗎?一個轎夫說:“姑娘,你有轎夫嗎?要不然我們送你一程吧?去哪裏都行,不再收錢,你給我們的銀子著實不少。” 這個轎夫到是實在。
紅葉說:“多謝,不用麻煩你們了,我有轎夫。” 說完後看了吳七和樁子兩人一眼,吳七和樁子兩人心裏莫名其妙的咯噔一下。
兩個轎夫拿了銀子,高高興興的走了。
紅葉轉身笑吟吟的看著吳七和樁子。
這娘們笑得好迷人,也好危險,有點像是狐狸笑,吳七和樁子感覺怪怪的,心裏有些發毛。
他們是來收拾紅葉的,但現在卻有些害怕,也不知為什麽,總覺得不對勁,預感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樁子見吳七呆呆的看著紅葉,於是捅了他一下。
吳七這才反應過來,哦!對了,銀子,我的銀子!
但吳七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紅葉說:“你們還等什麽?咱們上路吧!” 說完就到轎子上坐下。
吳七和樁子楞了半天才明白,紅葉要他們兩人跟過來,原來是要他倆給她抬轎子!兩人真是服了,這女人是什麽人啊!
這次兩人不再與紅葉爭辯,與這女人沒什麽道理可講,越講越沒理,有理也變成無理。
吳七一揮手,“樁子,上!這娘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樁子天天在碼頭扛包,身子甚是結實,他對紅葉說:“姑娘,你把銀子還了,我們也不為難你。”
“樁子,別跟她這麽多廢話!” 吳七喊道。
紅葉還是笑吟吟的,伸出手指勾了勾,讓樁子放馬過來。
“那就怪不得我了。” 樁子伸手去抓紅葉。
紅葉身子沒動,兩根指頭拈住樁子的手腕一帶一轉,四兩撥千斤,樁子就一個大翻轉,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
紅葉這一手是從逆天大法領悟的,第一次使來效果就這麽好。紅葉美滋滋的,逆天大法真是個好東西。
樁子爬起來,還沒有站穩,又被紅葉摔了個倒栽蔥。這樣接二連三的被摔了幾個跟鬥,摔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
紅葉並沒有摔傷樁子,隻是教訓他一下,她還要留著樁子給她抬轎子。
吳七一見這情況,暗叫不好,今天遇到高手了,轉身便跑。哪知剛轉過身卻發現紅葉站在她麵前,還是笑吟吟的。紅葉也沒有打吳七,隻是指指吳七身後的轎子,給我抬轎子去!
吳七和樁子抬著轎子走在江邊小路上,紅葉坐在轎子上,手上拿了根細竹條,稍不稱心就是一竹條,抽得人生疼,打完了還問一聲痛不痛,好像很關心人似的。
吳七和樁子心裏不知道把紅葉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多少遍。這娘們就是隻狡詐的妖狐,別看她總是笑眯眯的,那笑好迷人,眉毛彎彎的,就像狐狸笑,但實則滿肚子壞水,心裏想著怎麽吃了你,還要你自己把自己煮熟了送過去。
這山路就在江邊上,吳七和樁子真想把紅葉扔到江裏。紅葉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麽,所以不準他們倆說話串通,隻要他倆一開口,二話不說就一竹條打過去。
走了一下午,吳七和樁子是又累又餓,特別是吳七,本來就是個瘦猴,抬著轎子走了這麽長時間,實在走不動了。
好在他們天黑前到了石魚鎮,這個鎮子不小,紅葉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這才放了吳七兩人。
紅葉見他們兩個人辛苦了一下午,累的實在夠嗆,便打賞了他們一些碎銀,但嘴上卻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說:“我這個人辦事一向公平,這是你們的工錢,我可沒讓你們白幹。另外這個轎子也送你們了,你們回途還可以再抬一個人,又賺一筆錢。回去後再把轎子賣了,這轎子值三兩銀子,你們賺大了!“
臨了還囑咐一句,“哦,對了,以後不可再欺負女孩了,記往了嗎?走吧。” 紅葉一擺手打發了兩人。
什麽?我們賺大了?我們欺負女孩子?到底是誰欺負誰呀?媽的!世上有這麽不講理的人。吳七與樁子離開後心裏那個憤懣和沮喪,無以言表。他們在館子裏吃自已的飯,又沒有招誰惹誰,平地裏冒出這麽個妖女,不但訛了他們的銀子,還拿著竹條打著逼著抬了她十幾裏地。
吳七越想越惱,對樁子說:“走,我們找雄哥去。”
樁子有些吃驚的問:“你要幹什麽?”
吳七咬牙切齒的說:“我們不能在自已的地盤上被人這麽欺負。”
樁子勸說:“吳七,我看還是算了,反正那銀子原來也不是你的,抬一下轎子也沒什麽大不了。這女子的功夫了得,我看雄哥也不是她的對手,她摔我幾個跟鬥,我連她怎麽出手都不知道。”
吳七罵道:“你他媽一個扛大包的粗人,抬抬轎子當然沒事,而我一個嬌生慣養的人,什麽時候抬過這麽重的東西?人都被轎子壓扁了。不行,我今天非要把這個梁子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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