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9章：雨打梧桐(2)
但就在這個時候，夢露的鞭子照著李雨桐的臉打了下來，李雨桐也感到腰後有東西砸了過來，那是詩冬的棍子。
李雨桐嚇了一跳，前麵是鞭子，後麵是棍子，右邊是紅葉的刀子，隻有往左邊閃開。誰知道卻正好撞上丹妃砸過來的凳子。
李雨桐躲無可躲，隻有深吸一口氣，把內力聚到肩上，硬接了丹妃打過來的凳子，凳子被撞開，李雨桐借勢衝了出去。
李雨桐被丹妃的凳子砸得半個背膀都麻木了，沒想到這丫鬟的力道這麽大，更沒想到這四個丫鬟配合得如此默契，自己差點栽了。
這越發激起李雨桐的性子，全力使出雨桐劍法。雖然手上是匕首，不是長劍，但也使得圓轉流暢，快如閃電，一口氣使出幾十招，眼花繚亂。
丹妃姐妹單打獨鬥都不是李雨桐的對手，但聯起手來卻威力大增，四人相互接應，你攻我守，居然與李雨桐打了個平手，李雨桐一套劍法使完卻沒能突破丹妃四人的防守，接近不了太門西。
李雨桐帶來的隨從隻有三人，自己的貼身丫鬟、車夫和一個帳房，帳房是來了解天下百貨營收情況，以防太門西上交分子錢時作弊，這三人都不會功夫，幫不上忙。
這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眾人都聽說過大小姐《江南美女劍》的名氣，但誰也沒見過，這次是開眼界了，大小姐與人動真格的了。不過大小姐的劍法雖好，這幾個丫鬟也不錯呀！居然擋住了江南美女劍，而且這幾個丫鬟的姿色一點不遜大小姐，個個都貌美如花，五個美女打架，真是大飽眼福！
太門西見丹妃四人配合無隙，越打越順，搞得大小姐莫可奈何，很是高興。
李雨桐看到太門西臉上露出一絲得意，頓時恨意衝天，心中發狠，我今天不殺了你這惡賊，我就跟你姓。
李雨桐心中算計，這四個賤婢還真是很棘手，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反而會讓自己顯得無能，隻有孤注一擲，拚著受點傷也要把那惡賊殺了。
她深吸一口氣，把內力聚於刀上，向紅葉衝過去。李雨桐覺得四人中隻有紅葉的兩把刀對自已有生命威脅，其它三人的家夥不是兵器，殺不了人，自己挨一下也經受得起。
李雨桐使出了雨桐劍的看門絕招《雨打梧桐》，使出來頓時滿天星鬥，千盞光點，似大雨傾盆而下，密密麻麻，紅葉根本看不清刀尖在何處，隻得揮舞雙刀，對著那一片光點一陣快砍，兩邊兵器相交，以快打快，隻聽得叮叮當當一陣急響。
李雨桐的匕首突然從那一片光幕中穿出，直刺紅葉胸膛，紅葉驚出一身冷汗，往後急退，留出一個空檔，四姐妹的防守頓時撕開一個口子，李雨桐趁機而入，但這時丹妃的板凳和詩冬的棍子己打過來，試圖填住空隙，要把李雨桐趕回去。
李雨桐一咬牙，不退反進，拚著挨打也要衝過去。這是街頭無賴打法，打不過人家就來橫的，拚著你不敢打死我，我也要咬你一口。
李雨桐是江湖成名人物，使出這種下三爛的打法，實在是給東亭府丟麵子。高手過招，輸個一招半式就認輸，東亭府是武學世家，這點風度都沒有，也不怕江湖人笑話？再說了，如果人家用的是刀劍，你這樣魯莽硬衝，哪還不把你剁成八大塊？
但她今天氣瘋了，什麽武林名人的風度，什麽江南第一世家的臉麵，她通通不顧了，一心隻想殺了太門西。
丹妃的板凳砸在肩頭，詩冬的鋤棍打在背上，李雨桐覺得骨頭都像被打碎了，痛得差點閉過氣去，但卻沒停下來。她咬緊牙關繼續往前衝，匕首直對著太門西刺去。
夢露一直站得比較靠近太門西，以便隨時照應。她見李雨桐發瘋似的衝向太門西，便一鞭子打過去，要阻止李雨桐。
李雨桐見鞭子來得狠，也不躲，己經挨了一凳一棍，再挨一鞭子又如何，隻要不斃命就行。她伸手抓向鞭子，也不怕會不會打在手背上。
人沒了畏懼心，沒了顧忌，就能全力對敵，潛力頓時暴發出來。李雨桐一下就抓住了鞭子，猛的一拉，夢露冷不丁的一下被拉了過去，李雨桐的匕首對看夢露的胸膛就紮上去。
李雨桐非常惱怒夢露的鞭子，好幾次要打著自己，還有幾次眼看要得手，卻被飛來一鞭給解了。她咬牙切齒，早想殺了夢露，恨不得把這幾人全殺了。
這一切太突然，夢露根本無法躲閃，身子直接對看匕首撞了上去，已無法挽救，所有的人都驚叫起來。
“夢露！” “三妹！” “三姐！”
太門西與丹妃三姐妹絕望嘶叫，一齊衝了過去。
就連李雨桐帶來的帳房也喊道：“小姐不可！”
東亭府雖然聲名顯赫，稱霸一方，但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這也不好交代。國有國法，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不管是誰，朝廷也不能不管，再說現在己不是李唐王朝，由不得東亭府肆意妄為。
但李雨桐己失去理智，根本不管這些，匕首對著夢露心髒紮了進去。
眼看夢露就要斃於李雨桐刀下，這時突然飛過來一石子打在匕首上。好大的力道！居然把李雨桐的匕首打飛。
李雨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手一振，匕首就飛了出去。
我的匕首呢？李雨桐茫然四顧，“誰？哪個小人暗算我？”
這一刹那間，丹妃詩冬紅葉己衝過來，紅葉舉刀就砍。
“紅葉！” 太門西出聲製止，丹妃也用木凳擋住紅葉的菜刀。紅葉行事莽撞，丹妃卻識大體，她們可不能傷了大小姐，要不然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激烈的的打鬥遽然間停了下來，李雨桐的丫鬟過來拉著李雨桐，“小姐，咱們走。”
李雨桐甩開丫鬟，“讓開，我要殺了他們。”
隨同的帳房先生也懇求道：“小姐，不能再打了，你看看。” 帳房用手指了指四周。
李雨桐這才注意到四周全是人，裏三層外三層，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李雨桐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酸味，覺得頭上濕漉漉的，伸手往頭上一抓，抓下來一片泡菜。又覺得臉上黏糊糊的，用手一摸一看，原來是甜麵醬。再看看自己的衣服，上麵沾滿了各種醬料，又髒又難聞。
李雨桐真是無地自容，而太門西的四個丫鬟卻幹幹淨淨，亭亭玉立的在站成一排，英姿煥發，光彩照人。與她們相比，李雨桐就是一個髒兮兮的瘋婆子。
現在人家有了高手暗中相助，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李雨桐不甘心但又沒辦法，不由得羞怒交集，雙目圓睜，一口氣堵在心頭，競昏了過去。
……
東亭府裏亂成一團，大小姐被送回來後，家裏人費了半天勁才讓大小姐回過氣來。然後大小姐就把自己鎖在屋裏，誰也不見，隻是一個勁的哭泣， 嘴裏重複著一句話，“我要殺了這個惡賊！”
東亭府老爺李開泰把跟隨大小姐的幾個仆從叫過來，仔細查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幾人把今天發生的事仔細的說了一遍，不敢隱瞞，連太門西打大小姐耳光這麽丟人的事也說了。但卻不敢提起太門西騎到大小姐身上的事，這事說出去會壞了大小姐的名節，大小姐自己不說，他們也不敢說。
東亭府的人聽說大小姐被人打了，這還得了，這就要去找太門西，卻被李開泰叫住。
李開泰的兒子，也就是李雨桐的哥哥李雲飄也不解為何爹爹要阻攔。
李開泰又仔細的把打鬥過程問了一遍，沉思半餉後說：
“這事沒這麽簡單，且不說這四個丫鬟有武功，聯手居然能與雨桐打個平手，而且還有高手暗中相助。能以一顆石子打飛雨桐手上的匕首，功力決非尋常，難道是有人來尋事？”
李雲飄道：“管他是誰，在我們江南地盤上，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
“雲飄，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怎麽還是這麽沉不住氣，你妹的事肯定要有個了斷，不能就這麽讓人欺負了，但行事前應該先把對方的底細打聽清楚，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李開泰教訓李雲飄。
李開泰對管家道：“三件事：第一，把太門西他們給我盯住，別讓他們跑了；第二，打聽一下太門西的來路，是何許人；第三，告訴所有人，把眼睛給我瞪大了，注意有沒有什麽武林高手來到咱們地段。”
太門西回家後，丹妃姐妹輪流輸入內力給他療傷。她們的內力還真是有療傷特較，沒幾天太門西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現在該考慮以後怎麽辦了，惹了這麽大的事，東亭府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夢露擔心的說：“公子，咱們還是走吧，東亭府早晚會過來尋仇。”
紅葉問：“我就奇怪了，東亭府為什麽這幾天沒有動靜？他們在等什麽？”
丹妃說：“那是他們不了解我們的底細，不敢輕舉妄動。上次不是有人用石子把大小姐的匕首打飛了嗎？這可能讓他們感覺咱們有高人在背後支持，所以他們得先把情況搞清楚，估計過兩天就會有動靜了。” 丹妃到是把李開泰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太門西安慰說：“放心好了，東亭府是不會打上門來的，要是如此，那就顯得東亭府無理了。這事本來就是他家大小姐不對，他們要顧及東亭府聲譽，不想把事鬧得天下人盡知，東亭府要對付我們也隻能暗中動手腳。先別管這麽多，歇息幾天看情況再說。”
“對了，那天到底是誰出手幫了咱們？” 紅葉問。
太門西說：“這個我能猜到個大概，我正要給你們說此事。哎喲，姥姥的，這娘們出手這麽重。” 太門西說了幾句話，用力了點，牽動胸口傷痛。
夢露趕緊給太門西背心輸入一股真氣，“公子，先養傷，傷好了再說吧。”
李雨桐把自已關了五六天，臉上被打的指痕己消失不見，但人卻昏昏沉沉，一閉上眼就看見太門西那凶巴巴的眼睛。她徑常被惡夢驚醒，夢中都是太門西騎在自己身上打耳光。醒來後總覺得渾身發熱，兩頰發饒，用手摸摸發燙的臉，暗自罵道：這惡賊出手真狠，到現在臉還火燙火燙的，看我不殺了你。
幾天後東亭府派出打探消息的人回報，太門西是被人追殺的亡命之徒。太門西在江夏搞出那麽大的動靜，傳得沸沸揚揚，那還不容易打探。東亭府的人還打聽到了太門西與巫山金刀寨主的過節和他四個丫鬟的來曆。
李雲飄說：“原來是幾個跑到江南來避難的，他們在我們的庇蔭下苟延殘喘，居然不知感恩圖報，反而對小妹無禮。爹，我這就去找太門西算帳，給小妹找回公道。”
李開泰擺擺手說：“那天的事雨桐也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這樣興師動眾的去找他也不怕有人說閑話？咱們可不能讓人背後議論東亭府的不是。其實這事根本用不著咱們出手，隻要把他們趕出杭州，自然會有人收拾他們。”
李雲飄說：“對呀，爹爹，我這就派人把他們趕出咱們的地界。”
李開泰問道：“你憑什麽趕人家？這裏雖然是咱們的封地，但現在是吳越國，這地段名義上是朝廷的。”
李開泰拍拍李雲飄的肩膀，“要趕走他們有更好的法子。而且不僅趕走人，還要他們交出店鋪，更要讓他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雲飄你學著點。”
李雲飄畢竟年輕，沒有他爹爹這麽多心機，於是疑問道：“要奪他們的店鋪？”
在李雲飄看來，這事是為妹妹出口氣，找回東亭府的麵子，但奪取人家店鋪，這不應該是他們堂堂侯爺府該做的事。
李開泰冷哼一聲：“他天下百貨日進鬥金，把各家商鋪的生意都搶了，連我們的生意都大受影響。在我們的地盤上，他們賺大錢，我們卻隻能收點孝敬，得點殘湯剩飯，豈有此理。再說了，他居然敢打你妹妹的耳光，如此奇恥大辱，我豈會輕饒了他。”
李雲飄沒有再說什麽，但心裏還是覺得這事不太光彩。
太門西本來覺得東亭府會找上門來，但等了十來天也不見東亭府有什麽動靜，太門西於是回到無下百貨，把店鋪打掃幹淨，修繕打壞的東西，又重新開張。
重新開張這天，太門西又故技重施，買一送一，打折扣，還派人到街上去拉客，但一天下來卻沒有一個人來買東西，就是硬拉過來的人也緊張的跑掉。
太門西明白了，這肯定是東亭府在後麵搗鬼，報複終於來了，本來還以為東亭府氣量大，不計較了。現在看清楚東亭府的圖意了，東亭府是想搞垮天下百貨，要他們在杭州呆不下去，被迫出走，一旦離開杭州，他們就會被人追殺。
原來候府心機這麽深，殺人不見血。
一連三天，沒有人上門買東西，天下百貨是開不下去了，太門西與丹妃她們商量後決定把天下百貨出手，轉讓給他人。
天下百貨是個下金蛋的雞，這是人人都知道的。杭州不少富商大賈都來看店，最後以一個好價錢把店買了出去，太門西總算心情好了一些。
但到轉手那天，買主卻沒有來，叫人去請，人家也閉門不見。太門西沒辦法，隻有去找其他幾家有意向買店的買家，同樣也吃了閉門羹。這些人前幾天還搶著要買他的店，現在卻都躲著他，太門西把價錢降了又降，但就是沒人要他的店，好像白給也不要，太門西氣得要吐血， 好好一個店就這樣白瞎了，包括店裏的所有東西全都要爛在那裏。
太門西整天發愁，丹飛姐妹也想不出一點辦法，現在才明白得罪東亭府的後果有多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