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太門西》：山上長弓 著
第12章：牧野驚魂(3)
李雨桐楞住了，他怎麽知道我家家規？這條祖訓確實是東亭府的立家之本，誰也不能違反。但李雨桐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從小任意妄為慣了，她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辦到，就憑太門西這幾句話就饒了這家夥？做夢！
李雨桐嫣然一笑說：“現在這裏荒無人煙，我殺了你這個淫賊，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連我家老祖宗都不知道。既然誰都不知道，就是沒有發生，所以我也沒有違反家規，對不對？”
這次該太門西傻眼了，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少不經事的大小姐還挺蔫壞的，竟然有這等壞心眼。還有，她剛才笑得好可愛，這是第一次見她笑。原來大小姐也有陽光的一麵，不隻是一個整天拉著個臭臉、擺出一副不可一世架子的侯府大小姐。
李雨桐見太門西盯著自己發呆，臉又莫名其妙的紅了。
馬碧遠一切都看在眼裏，搞什麽名堂？李雨桐一會兒臉紅，過一會兒又臉紅，嘴裏還一個淫賊又一個淫賊的叫，他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難道是太門西占了李雨桐的便宜，李雨桐追來討說法？想到這裏馬碧遠就像被人戴了綠帽子似的，醋勁大發。不行，不管他們亡之間發生過什麽事，這個太門西無論如何要殺掉。
其實馬碧遠想多了，太門西與李雨桐之間除了打架，其他什麽事都沒有。太門西就是那種見到美女就打口哨的小青年，隻是覺得好玩，沒有其他意思。而李雨桐是真的恨太門西，她從小就是群星捧月，驕傲得不得了，但這個太門西就是不撂她，還打她，她能不恨嗎？隻是有時被這家夥那玩世不恭，戲笑怒罵，調戲挑逗的態度搞得有點心神不寧。
太門西看到馬碧遠眼裏殺意大盛，心說大事不妙，於是指著馬碧遠對李雨桐說：“這裏除了我們兩人，還有這個馬屁眼，你殺了我，能保證他不說出去？除非你把他殺了滅口。”
李雨桐聽太門西開口就是馬屁眼，皺了皺眉頭，這家夥怎麽動不動就罵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訓斥道，“嘴放幹淨點！你休想挑撥離間，馬屁眼，不對，是馬碧遠，馬公子…” 李雨桐一跺腳，“你這個無賴把我都繞糊塗了。馬…嗯…馬碧遠他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的。”
李雨桐暗自啐了一聲，這混蛋左一個馬屁眼，又一個馬屁眼，搞得我都差點跟著叫了。不過馬碧遠聽起來真的很別扭，還是馬屁眼叫起來順口。馬屁眼！李雨桐神使鬼差的又暗自叫了一聲，卻把自己嚇了一跳，我怎麽也罵髒話了？都是太門西這混蛋搞的。
太門西搖搖頭說，“大小姐，你閱世不深，不知道人心險惡，世上不是人人都像我這樣光明磊落。這個馬屁眼真是個什麽都幹得出來的小人，他不是已經出賣過你一次了嗎？ 你如果殺了我，他馬上就會用此事要挾你，要你從了他，做他的女人，否則就把此事傳出去，把東亭府搞臭。”
馬碧遠大罵：“你這個狗雜種又來胡說八道。” 他對李雨桐說：“雨桐，我發誓，你殺了他，我絕對不會對外說半個字。要不然讓我來殺他，這樣就與你沒有任何關聯。”
太門西趕緊說，“大小姐，你不能聽他的，他殺了人，但到時候說是你殺的，你說得清楚嗎？這個人壞得很。你知道在黃山他是怎麽說你的嗎？”
李雨桐有些吃驚的問，“他說我什麽？”
“雨桐，別聽他胡說。” 馬碧遠想阻止太門西說下去。
李雨桐擺手打斷馬碧遠，讓太門西說下去。
太門西說：“在黃山時我就知道他不是東亭府派來的。你想啊，堂堂東亭府怎麽會幹暗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另外，東亭府高手如雲， 隨便一個都比他強，既便東亭府要殺人，也輪不著他這個馬屁眼。”
馬碧遠怒道，“我什麽時候冒充過東亭府的人？我殺你是為大小姐打抱不平，不是受人指派。”
“等等！” 李雨桐轉向馬碧遠，“你不是說你從來沒去過黃山嗎？”
“我，我，…” 馬碧遠張口結舌，“不是，我沒有去過黃山，是他把我給攪糊塗了。”
“大小姐，看見了吧？這個人滿口瞎話，他不但去過黃山，調戲我家丫鬟，還殺了黃山弟子，更讓人氣憤的是他還說了一大堆褻瀆大小姐的話。” 太門西指著馬碧遠對李雨桐說：“當時他以為我已經是個死人，幹脆就挑明他的目的，說殺我是為了到東亭府邀功，隻要討得大小姐高興，憑他多年對付女人的手段，把大小姐搞到手輕而易舉，到時候大小姐就是他囊中之物，隨叫隨到，予取予求。他還說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話…”
“夠了，閉嘴！” 李雨桐大喊一聲，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眼睛狠狠的看向馬碧遠。
馬碧遠急了，“雨桐，你別信他的，他血口噴人，我真的真的真的沒有殺黃山派的弟子，也絕對沒有說過那些褻瀆你的話，我發誓！” 他急得都要哭了。
馬碧遠當然沒有殺黃山派的弟子，但被太門西一盆屎扣在頭上，真真假假，百口莫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馬碧遠快瘋了，太門西這個王八蛋一句一個馬屁眼，還栽贓陷害我，實在忍無可忍。他撥出劍就刺向太門西，也不管李雨桐同意不同意了。
李雨桐喊一聲放肆，揮劍擋住馬碧遠。
“雨桐！” 馬碧遠怒了，眼冒凶光。
李雨桐心裏一驚，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馬碧遠凶狠的一麵，好慎人！她突然對馬碧遠產生一種恐懼。
李雨桐原來以為太門西信口開河、胡言亂語、挑撥離間，說的那些話全然不可信。但馬碧遠明明去過黃山，與太門西遭遇過，他為何要撒謊呢？而且他無意中流露出的凶狠樣子與平時那個體貼入微的翩翩公子判若兩人。原來自己並不了解這個人，李雨桐心中動搖了，有些信太門西的話了。
李雨桐臉色很難看，她不理會馬碧遠，轉身用劍抵住太門西的胸膛，冷冷說道：“馬碧遠與黃山派的事自會有人找他問明，與你無關。而你我之間的過節今天也要有一個了斷，這與馬碧遠無關，各是各的。我千裏迢迢追蹤而來，不管你如何花言巧語，我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一咬牙，劍往前一推，刺入太門西的胸膛。
太門西隻覺得胸膛一陣巨疼，大喊一聲：“哎喲！” 魂飛魄散。
李雨桐這一劍入肉兩寸，歪了一點，沒有刺進太門西心髒，太門西與李雨桐兩人同時嚇傻了。太門西心說我死了，這個惡婆娘真的殺人呀！而李雨桐雖然從小弄刀舞劍，但還從來沒有出手傷過人，這是第一次。她看見太門西驚恐變形的臉，嚇得把劍往後一拔，隻見一股鮮血噴出，太門西的胸口頓時一片血紅，李雨桐腦袋一陣昏旋，往後便倒。
原來大小姐暈血。
馬碧遠伸手扶住李雨桐，“雨桐，雨桐，你怎麽了？”
太門西看見李雨桐暈過去，心念急轉，糟了！他急忙大喊：“快，快，救她！掐她人中，掐人中呀！”
太門西是不是中了邪，怎麽突然這麽關心起李雨桐了。
其實他是怕李雨桐昏過去後，馬碧遠趁機殺他。太門西心裏還是覺得李雨桐不會真的殺自己，否則剛才一箭穿心或者一劍封喉都可以要了他的命。而馬碧遠這家夥則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現在能夠阻止馬碧遠的隻有李雨桐，大小姐不能昏呀！
馬碧遠見李雨桐莫名其妙的暈了過去，也有點慌神，趕緊扶李雨桐盤腿坐下，一手頂住她的後心，輸入內力。
李雨桐嚶的一聲醒過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太門西關切的眼神，還有他胸口那片紅血，不由露出一絲擔心。
馬碧遠看見太門西關切的眼神，頓時忌火中燒，猛然醒悟。我幹嗎不趁機把太門西殺了，現在不動手，隻怕待會兒就沒有機會了。
想到這裏，馬碧遠也不管李雨桐了，提起劍就去殺太門西。
太門西見勢不妙，翻身就往坡下滾去。
馬碧遠哪能讓太門西跑了，持劍急追，但剛跑出一步，腳下一絆，一個狗啃屎摔了出去，摔得好狼狽，雙腿倒飛，滿嘴啃草，劍也飛出老遠。
馬碧遠回頭一看，是李雨桐伸腿絆了他一下。
馬碧遠心裏那個恨喲，滿眼都是怨毒。他二話沒說，從地上爬起來，撿回劍，繼續追趕太門西，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殺了這人。
太門西朝蒙古包方向跑去。
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往往產生一種求生的神力，太門西發足狂奔，完全忘了傷口的疼痛。但是馬碧遠是學過武功的人，用上輕功，健步如飛，逐漸追上太門西。
太門西邊跑邊大喊救命，丹妃姐妹己馳馬飛奔來救，但是己經來不及了，馬碧遠己經追上太門西，對著太門西脊心就是一劍。
就在這時，太門西腦袋突然往旁邊一歪，露出一個空隙，馬碧遠眼前猛然冒出一枝羽翎箭，帶著淩厲的嘯聲直擊麵門。
馬碧遠根本沒時間反應，隻是下意識的用雙手捂臉。
也是馬碧遠命大，他舉手捂臉時，手握的劍正好碰上飛箭，箭頭歪了一下，從他耳邊擦過，陰錯陽差的逃得一命。
十來個牧民從蒙古包裏飛馳而出，人人手執弓箭，腰掛彎刀。
太門西知道蒙古人弓箭厲害，個個有百步穿楊的本領，自己算是得救了，幹脆撲倒地上，把身後的馬碧遠暴露出來。
牧民的箭不斷的射過來，馬碧遠無處可躲，隻有舉劍磕打，眼見太門西就在眼前，隻需一劍就可殺了他，但卻騰不出手來。
馬碧遠眼見牧民越來越近，再不逃命就來不及了，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他隻有放棄太門西，轉身而逃。
但雙腿怎能跑過快馬，而且牧民的箭還不斷的射來，馬碧遠邊跑邊躲，眼看就要被追上。
馬碧遠心想完了，剛才自己還在追殺太門西，轉眼則被人追殺，心中那個悲憤和不平。太門西，我死了也要變成鬼找你報仇！
馬碧遠正在絕望之際，李雨桐騎馬衝過來，手上還牽了另一匹馬。李雨桐把另一匹馬的韁繩扔給馬碧遠。
馬碧遠接住韁繩，躍上馬背，拉轉馬頭，雙腿一夾，頭也不回飛逃而去。
李雨桐卻停下來，揮劍劈落射來的箭，為馬碧遠斷後。
這樣一來，馬碧遠逃走了，李雨桐卻走不了了。牧民們馳近，成扇形圍過來，拉滿弓箭，從不同方向對準李雨桐，隻要一鬆手，李雨桐就會被亂箭穿身。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不要傷她！讓她走。” 太門西急急大喊。
牧民停止了進攻，李雨桐看了太門西一眼，轉身飛馳而去。
太門西看著李雨桐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一命還一命，大小姐，咱們扯平了，兩不相欠。”
…
李雨桐一口氣馳了十多裏才追上馬碧遠。馬碧遠看見李雨桐過來，正要迎上去，李雨桐卻與他擦身而過，沒有理他。
李雨桐看見馬碧遠不由生出一種厭惡，這個男人沒有擔當，自己舍命救他，他逃走時竟然頭都沒有回一下，跑得無影無蹤。而太門西雖然是個混蛋，但也還知道一報一還，放我一條生路。想到這裏，李雨桐心裏有一種衝動，危難之時見真性。太門西為了幾個丫鬟敢出手打她，敢與東亭府為敵，不惜丟掉若大一個家業，縱然被天涯追殺也不後悔。而這個天天對自己甜言蜜語的馬碧遠，在危難之時卻這麽自私，丟下她獨自逃生。
馬碧遠妒恨李雨桐暗中相助太門西，李雨桐為了救太門西競然把他絆了個狗啃屎，想起來都恨得牙疼。但李雨桐剛才拚死擋住蒙古人，救了他一命，看來對他還算是有些情義。
馬碧遠本來以為李雨桐凶多吉少，難以從蒙古人的利箭下全身而退，沒想到她卻平安無事，身上沒有一點傷。她是怎麽跑出來的？不會是太門西投李報桃放了她一馬吧？想到這裏馬碧遠又醋意大發，把對李雨桐的一點感激忘到了九霄雲外。他見李雨桐不理他，更是有氣，心想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還有理了？
馬碧遠衝過去伸手抓住李雨桐坐騎的韁繩，“等等，你是怎麽脫身的？是不是那淫賊放你走的？” 馬碧遠故意提到淫賊這兩個字。
李雨桐那個氣喲，她本來以為馬碧遠會問她受傷了沒有，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沒想到馬碧遠卻懷疑自己是如何逃身的。為救這人自己差點把命搭進去，能夠僥幸脫身他應該高興才是，但他卻反而猜忌她和太門西的關係。
李雨桐心涼透了，我真是瞎了眼，怎麽差點與這麽個自私小人好上了？
李雨桐猛的一拉馬韁繩，怒斥道，“放手，別靠近我！”
李雨桐看向馬碧遠的眼神盡是不屑，我堂堂侯爺府大小姐，江南美女劍，武林第一美女，追求者無數，你馬碧遠算什麽東西？李雨桐本來就很驕傲，骨子裏有著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氣，現在更是把高傲和對馬碧遠的不屑全都寫在臉上。
